如果不是因爲早有準備,丁三甲真的不敢確定現在病牀的那個形銷骨立的中年人就是孫傳國,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老年人。
前兩天丁三甲在看到孫傳國的時候,雖然僅僅是昏迷的模樣,但是至少臉色還行。除了因爲毒癮發作的時候會五官扭曲之外,大抵還是能稱之爲一個正常人。
不過現在卻是臉色蠟黃,一雙眼珠子沒有絲毫的生氣,乾巴巴地盯着對面的白色牆壁。臉部肌肉也在不自覺地抽動着,隨時要癲癇的模樣。
“前幾天因爲傷勢有點重,所以打了處方藥,對他的毒癮也算是一個緩解作用。不過這兩天上面要讓他儘早醒過來,就換了藥方停了嗎啡。所以與其說孫傳國是傷勢好轉清醒過來的,還不如說是扛不住毒癮發作才痛醒過來的。”
見到丁三甲一臉狐疑的模樣,王然在丁三甲身後輕聲解釋道。
丁三甲點點頭,推門走進病房。原先守在病房裡的一個黃毛小青年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秀才哥進來,於是一臉崇拜地盯着丁三甲許久,最後在同伴的提醒下才收起熾熱的眼神退出了病房。
孫傳國只是木然地扭頭看了看門口,隨即又目光呆滯地扭頭轉了回去,繼續盯着雪白的牆壁。
“你要見我?”
丁三甲毫不客氣地拖出一把椅子,在離病牀半米的地方坐下,充滿攻擊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孫傳國道。
孫傳國聽了丁三甲的話沒有絲毫反應,只是木然地扭頭看了看邊上的王然。
“他就是秀才哥,森林酒吧的老闆。”
王然見狀指了指丁三甲,開口輕聲提醒道。
“秀才哥•••••”
孫傳國很是機械性地點了點頭,依舊是面無表情。不過突然卻是一個餓虎撲食撲向丁三甲,大聲祈求道:“就一口,我就抽一口!我保證以後在也不在森林裡搗亂了。”
見到孫傳國三分人七分鬼的模樣,丁三甲也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真想不出來這麼個傢伙怎麼就能生出孫琴子這樣的女兒。這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基因能解釋的問題了,根本就是基因突變外加基因重組啊。
不過想歸想,丁三甲還是從口袋裡掏出那包只有七根菸的紅雙喜煙盒,抽了兩根,捏碎菸絲遞了過去。
孫傳國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抓住了丁三甲手中的菸絲,急急地揉開菸草,湊近鼻子。聞了一下又覺得不給裡力,別直接往鼻孔裡塞去。
“別!”
丁三甲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孫傳國的手。孫傳國卻是毫不氣餒,又來奪丁三甲手裡的煙盒。
丁三甲一臉悲愴地看着這個形銷骨立的男人,百味成績。談不上是同情,畢竟一個男人總得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我•••還要!”
見到丁三甲拍掉自己的手,孫傳國卻是又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丁三甲祈求道。
丁三甲四平八穩的坐着,沒有理會孫傳國。
“只要一口•••我什麼•••什麼都給你•••••”
孫傳國又扭頭看了看王然,卻還是覺得相貌憨厚的平庸男似乎是容易說服一點,又對着丁三甲顫聲道。
“什麼都給我?要是我說我要你的女兒孫琴子呢?”
丁三甲冷笑一聲,緊緊盯着孫傳國道。
孫傳國身子猛地一抖,卻是低下了頭,不再看丁三甲。
丁三甲見狀微微點了點頭。如果孫傳國剛剛回答說只要吸一口,就把女兒送給丁三甲之類的話,丁三甲懷疑自己跟會忍不住,直接將孫傳國KO掉。
“你是森林老闆?”
不知道是剛剛的香菸的作用還是丁三甲話的作用,低着頭的孫傳國,終於鎮定了些,輕聲開口道。
眼睛卻是透過雜亂的頭髮,偷偷盯着相貌憨厚的平庸男丁三甲。
丁三甲點點頭,老闆架勢十足。
“那天的事都是我的主意,不關我家人的事!”
孫傳國突然擡起頭,比起之前的頹廢模樣,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關不關別人的事,不是你說了算的。”
丁三甲自顧自地玩着手裡的指甲刀,一邊冷冷開口道。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沒多少耐心。”
見到孫傳國聽了自己的話之後沉默了起來,丁三甲再次冷聲開口道。
孫傳國身子微微一顫,動了動嘴脣想要說話,卻又欲言又止。
“你先出去。”
丁三甲朝王然揮了揮手,淡淡道。
王然點點頭,轉身出去順手關上門,絲毫沒有探究秘密的獵奇心理。該自己知道的,不用問自然也會知道。不該自己知道的,就算是無意中被自己知道,也還是儘早忘記比較好。
“王醫生,剛剛那個真的是秀才哥嗎?”
門口剛剛見到丁三甲之後眼神火熱的小青年,見到王然出來,忙遞過一根菸開口調笑道。
在他們蹲守醫院的這些日子裡,不管是有意無意,王然對他們還是相當照顧的,起碼不會因爲在醫院裡吸菸這類事情來刁難他們。因此這些人對王然的印象也極爲不錯,偶爾空閒的時候還能開兩句不鹹不淡的玩笑。
“TMD連自己老大都不認識,還混個屁啊!”
王然接過煙點上,抽了一口笑罵道,哪裡有半點文質彬彬的醫生模樣。
“秀才哥吶!你以爲是我們想見就能見的!不怕王醫生你笑話,就連猴子哥,我都沒見過幾次。不過刀疤哥倒是經常看到,每次出去找麻煩都少不了他。不過今天看起來,秀才哥像是挺好相處的人,沒別人傳說的這麼嚇人。”
“怎麼,你們圈子裡說起秀才哥的時候很嚇人?”
王然饒有興致地看着小青年道。除了在丁三甲猴子這些人面前,王然一直將自己世界的界限同他們分的很清楚。畢竟那個最底層的圈子,對於王然來說更像是並弊大於利的雙刃劍。
“那當然了!”
小青年一臉崇拜地開口道:“聽說秀才哥有一次出手對付燕京城裡來的過江龍,直接將對方的一條胳膊生生扯了下來!”
“SB!”
邊上一個染着黃毛的傢伙聽了小青年的話一臉鄙視道:“什麼胳膊,是把東北納蘭王爺的一條腿卸了下來!所以現在東北人都不敢在我們蘇杭城裡混了!”
“屁啊!許長春不就是東北人麼,我聽有次刀疤哥喝酒的時候說,秀才哥是一個人挑翻了包括猴子哥、刀疤哥甚至是紅蓮哥在內的那些老大們。所以他們才認定秀才哥是最厲害的!”
“你TMD才胡說,紅蓮哥是秀才哥的拜把子二弟,怎麼會翻臉!”
“••••••••••••”
見到幾個人吐沫橫飛的模樣,王然心裡一陣苦笑。不過卻是對病房裡面的丁三甲好奇心更是濃郁了不少。
“王醫生!這裡是怎麼回事!”
當幾個人正猶自爭論不休的時候,走廊裡卻是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惹得幾個人紛紛側目過去。
王然扭過頭,三個人正沿着走廊朝自己走過來。最左邊的一個王然再也清楚不過,醫院的鄭院長,一個看起來已經快六十歲的老頭。另外兩個一個是二十多歲身材修長的女生,瓜子臉尖下巴,頭微微擡起,盛氣凌人的一塌糊塗。
而另外一個則看起來儒雅了不少,最起碼臉上還看到一絲笑意。
“我們在抽菸啊,怎麼樣老頭,要不要來一根?”
綠毛見到幾個人走過來,舒舒服服地吐了個菸圈,開口道。
“院長,其實•••••”
王然掐滅手裡的煙,不卑不亢地想要解釋道。
“不用說了!從今天開始,王醫生你可以放個長假了!你手裡的工作我會交給秦醫生來處理的!”
還沒等王然說完,鄭院長的聲音便直接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