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石頭上無聊的拿着一隻樹枝在地上胡亂的劃拉着,接着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引擎轟鳴聲,擡頭一看,幾輛車正成一列的往這邊駛來。
打頭的是一輛銀灰色的路虎攬勝,後面跟着幾輛奔馳商務,路虎副駕駛上的窗子搖了下來,只見吳哲宇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鏡伸出頭來拼命的朝我打着招呼。
我衝他笑了笑,等開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們就停了下來,路虎的三個車門子一開,他們三個就下來了,同時後面幾輛奔馳商務也伴隨着“刷拉刷拉”的開門聲下來了一羣人,都穿着統一的西裝,見了我之後,齊刷刷的一鞠躬,齊聲喊道:“遙哥好!”把我嚇了一跳。
我問唐駿你這幹嘛呢,整這麼一出,一驚一乍的。
唐駿看了他們一眼,笑着走過來跟我說:“我這不先提前教教他們做人要講禮貌嘛。你早來了啊?那沒進去看看場地行不行?”
我摸了摸鼻子,衝他無奈的笑笑,“我倒是想進去看看,可是人家還得讓我進去嘛。”
“什麼?!不讓你進去?!”他們三個聽我這麼說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唐駿問我怎麼個情況,誰不讓我進去他立馬把他開了。
我衝他笑笑說:“沒事,我這身上也沒什麼證件,人家不讓我進去是正常的嘛。”
唐駿把臉上的大墨鏡摘下來,沒有說話,直接往大門口的保安室走去,我們三個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到了保安室,唐駿一腳把門踹開,進去就問裡面那個保安是不是他不讓我進去的。
那個保安一下子愣住了,看樣子不認識唐駿,但是看着他這氣場,在瞧瞧窗外的豪車,心裡大體也有了打算,嚥了口唾沫,他就膽怯的擺出笑臉來,說:“不知道您是哪位。”
“哎呀,唐大少來了啊。”還沒等唐駿開口,一個一身西服帶着個安全帽的胖子就走了過來,那樣子看起來不倫不類。
那保安一見門外的胖子,再聽到剛纔的那番話,臉色一下子變了,刷白刷白的,額頭上的冷汗也蹭的下來了,膽戰心驚的說道:“經理,這,這是唐大少?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啊。”
那胖經理嗯了一聲,見唐駿一臉怒氣,不明所以得問他怎麼個情況,唐駿就把情況跟他說了,那胖經理聽完後十分的生氣,那樣子就好像受到這麼大侮辱的人是他,當即就對那個保安破口大罵,不僅讓他馬山給我道歉,還要讓他捲鋪蓋走人。
那個保安見狀立馬嚇得腿軟了,口裡唸叨着他是出來打工的,讓他滾蛋那他沒法活了。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偌大的sh市不知道有多少像他這樣懷揣着夢想而來最後卻被現實掏空的外來務工人員,誰能想到剛纔還趾高氣揚的他,現在竟是這幅模樣。
我嘆了口氣,跟唐駿說:“算了,人家這是盡忠職守,平白無故的一個人過來就說是你的朋友,難道他就應該讓人家進?萬一是小偷怎麼辦,好了別難爲他了,都挺不容易的。”
唐駿聽我這麼說才罷休,給那胖經理說了句“那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注重提高一下你員工的素質。”
胖經理笑呵呵的不住點頭答應,趕緊招呼着保安把門開開。
我們一路直接開着車到了操場旁邊,停下後,我便讓他們這幫人站成三排,數了數總共二十九個。
我看他們外面都穿着筆挺的西裝裡面是白色的襯衫,皺了皺眉,問唐駿,“你幹嘛給他們整了這麼身行頭,這還怎麼訓練啊,胳膊腿都伸展不開。”
唐駿聽我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跟我說:“我這不看人電影裡都穿這樣嘛,我本來還打算給他們一人訂副墨鏡呢。”
我十分無語,便跟前面這幫人說,“把外套都脫下來!”
這幫人倒是十分聽話,趕緊把外套脫了下來,扔在了一邊。
我瞅了瞅這幾個人,想給他們選出個帶隊的來,結果瞅了好半天也沒見哪個身體條件比較出衆的,歸根結底就是因爲這幫人實在是太菜了。
就好像是集市上的大白菜最外層的那層蔫了吧唧還泛着大塊黃邊的葉子,就連每天趕早去菜市場斤斤計較的老大媽稱完後也會當場扒了去。
我實在沒辦法了,便站早他們前頭喊了聲,“誰想出來當個頭?!”
我本來以爲他們會非常踊躍,結果鴉雀無聲,整的我有點尷尬,好半晌人羣纔有個人舉起手來,怯生生的喊了句:“我。”
我擡頭看了看,是一個個子中等,但身子瘦弱的有點娃娃臉的青年。
我衝他點了點頭,讓他站出來,雖然身子很瘦弱,但是他眼神裡面卻滿是堅定。
我問他叫什麼名字。
他告訴我說他叫章曉。
我衝他點了點頭,問他是怎麼來到這的,讓他跟我說說他的情況。
他跟我說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十幾歲就自己出來了,幹過小偷、乞丐、報童、洗碗工等等,幾乎什麼卑微的職業都做過,什麼苦也吃過,因爲打小營養跟不上,所以現在怎麼吃也吃不胖,給人一種瘦瘦弱弱的樣子,知道後來被唐駿招來,才吃得飽穿的暖。
我衝他笑了笑,心想這唐駿這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這羣人本身就來自社會的最底層,就連黑社會這種階層都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所以他們與生俱來的就是深深的自卑,這也是爲什麼剛纔我問他們誰想當頭一開始卻沒有一個人應聲,在最底層匍匐的久了,你就再也沒了往上爬的勇氣。
我發現我的當務之急不是訓練他們的身體,而是激發他們潛在的鬥志,讓他們找回自己還潛存的那絲自尊。
我拍了拍章曉的肩膀,對着他說也是對着後面那羣人說:“我們這大多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出身,我們出生在什麼家庭我們做不了主,但是以後我們要怎麼活自己卻能把握得住,是活出個人樣還是做一輩子的孬種,全看你們自己。人活一口氣,我不管你們以後跟誰在一起,幹着什麼,只要你們一天在我陸遙手下,你們就要記住我的這句話:寧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聽明白了嘛?”
我本以爲說完這番話之後會得到積極的迴應,結果還是鴉雀無聲,這幫人互相看了,顯然一時無法消化我的剛纔說的話。
我凝視着章曉,問他:“你聽明白了嗎?”
章曉眼中的堅毅更濃,用力的點了點頭:“不太明白。”
我一陣無語,就跟問他那最後一句他聽明白了吧。
他點了點頭說這句是聽明白了,我說這句聽明白了就行了,你帶着他們喊兩句。
章曉嗯了一聲,就回過頭去衝他們大聲的喊:“大家一起跟我喊:寧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這幫人起初還有氣無力的跟着喊,但是喊着喊着就來了氣勢,一改剛纔的那副頹廢樣。
我張張手示意他們停下來,跟他們說:“既然我們生下來沒能做到高人一等,那我們就要通過後天的努力讓自己高人一等,聽到了嗎?”
這次倒是反應非常強烈,這幫人齊聲大喊:“聽到了!”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站在一羣混混面前教他們人生的大道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見他們的士氣提的也差不多了,就跟他們說:“我們以後這羣人就是一個小隊,至於名字嘛,歡迎大家集思廣益,既然章曉站出來了,那就讓他暫時代理我們小隊的小隊長怎麼樣?”
下面零零星星的傳來幾聲好,我看了一樣章曉,看樣子這裡面有很多人不服他啊,我是幫不了他,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讓章曉歸隊後,我就清了清嗓子,對他們說:“好,那接下來就訓練一下對你們而言最簡單也是最基本的一件事,那就是跑!每個人先繞着操場跑五十圈!”作爲一個混混,你最需要學會的也是最應該具備的一項技能就是跑,打不過就要跑,跑不過人家就成了人家的刀下鬼,跑的過人家你就能活下來,所以能跑對一個混混而言是至關重要的。
這幫人聽我這麼說,好像沒反應過來一樣,相互看了看,嘀嘀咕咕的。
我提高了音量:“沒聽到嗎?每個人圍着操場跑五十圈,先跑完的前三名沒人獎勵一千塊錢,好了,現在,跑!”
當我說完一千塊錢,還沒說跑的時候,這幫人就已經急衝衝的跑了起來。反正也不是我花錢給他們分獎金,有唐駿這個二世祖在這呢,我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還激發了他們的積極性,看,那個小黃毛跑的多歡,後腦勺的小辮子一翹一翹的。
唐駿見我說完了,才湊過來跟我說:“來,妹夫,讓他們跑着吧,咱去樹底下歇歇。”
我便轉身和唐駿往樹底下走,遠遠的就看見樹底下多了一張躺椅,吳哲宇和海雋邦正忙着從路虎的後備箱裡往外拎水果過什麼的。
走過去之後唐駿趕緊讓我坐,接着吳哲宇和海雋邦把水果拎了過來,跟我說:“來,兄弟,這些水果都是洗好了的,你放心吃就行。”
我拿了個蘋果用手抹了抹,便一口咬了下去,跟他們三個說你們也別閒着啊,吃,快吃。
他們三個也隨意的摸起了什麼隨便放嘴裡嚼着。
我見他們三個都站着,就問他們三個難道只帶了這一張椅子嗎。
他們三個點了點頭,說後備箱放不下,就沒帶多。
這傢伙把我感動的,人家就帶了一把椅子卻讓給我坐,對我真是仁至義盡了,感覺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心想那也不能讓人家乾站着啊,便擡起頭跟他們說:“那你們這麼幹站着也不是個事啊,去,去給他們數着他們跑了多少圈去。”
唐駿連連說對,得給他們數着,不能被他們白坑他的三千塊大洋。
接着他就依仗他在三人組中老大的地位,吩咐那倆人去給那幫人數圈數去了。
見那倆人走了,唐駿就在這跟我笑的歡,問我怎麼樣,他們還算聽話吧,還滿意不。
我看了他一眼,說:“還行,那你也別閒着啊,這都快中午了,去,去整點午飯過來,多弄點肉,給這幫人補補。”
他歡快的答應了一聲,就屁顛屁顛的跑去開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