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走到今天這步,證明楚羽並不是個笨人,所以現在他適時的選擇沒有開口,心裡則在權衡着這其中的利弊。
我也沒有急着催他,對於上了案板上的肉我一向有足夠的耐心去翻轉騰挪,直到找到一個最合適的角度再下刀。
想了幾分鐘之後,興許實在是想不出能夠做到兩邊都討好的折中之法,楚羽只好試探的詢問道:“有什麼話就在電話裡說吧。”
我能夠體諒他心裡的顧慮,所以我便向他保證道:“有些話電話裡說不清楚,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下套的,因爲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讓你幫我,你要是信不過我的話,那你就說個地點吧,我們倆單獨見面,都不帶人。不過是城北的任何一個地點,我可不敢保證你不會拿我的命去跟孫崇文將功補過。”
那頭的楚羽思量了片刻,便一口答應下來,最後選擇了一江北的一家餐廳裡面,約定中午一起吃飯。
這時我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嬌媚的女人聲音,“羽哥,誰呀,大早上的這麼煩人。”
我笑了聲,開口道:“好了,我就不打擾楚哥的好事了,不過楚哥記得到時候赴約。”
說完之後我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楚羽是一個對女色有所沉迷的人,而且趙寅跟我說過他對孫崇文並沒有那麼忠心,是個極端自私的人,所以楚羽在我眼裡並不爲懼,令我感到忌憚的是孫崇文身旁的張順,這個不管是從表面上還是從骨子裡都透着一股陰柔氣息的男人,就算我把孫崇文身邊的人全部瓦解,那麼也無濟於事,因爲這個張順自己就抵得過他們所有人,儘管張順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頗有種讓我處之而後快的慾望。
其實既然我能從孫崇文的手下下手逐一擊破,那麼孫崇文也能,這也就是這段時間爲什麼盛銘囑咐好了辰逸以及高個他們多加小心,儘量不要一個人出去的原因。
而盛銘也早就留有後手的在周滅絕裡面安插了自己的心腹,監視着周滅絕的一舉一動。
其實我和盛銘心裡都希望周滅絕能搞個什麼小動作的,這樣我們就有充分的理由將他剷除了。
不過這貨似乎真的是對青幫忠心耿耿,雖然對盛銘不待見,但是對於城南卻是拼死相抵,所以我和盛銘也沒辦法動他,只好暫時派人繼續觀察着他。
整個上午,我都在咀嚼孫崇文早上跟我說的那句我肯定會死在他前頭,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爲他是氣急敗壞才說的這句話,不過現在細細的思量,卻發現根本不是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他沒有提及盛銘也沒有提及青幫最終肯定鬥不過他,而是隻是針對我,這個意思也就是說就算青幫能夠將城南擊垮,他也有信心在他死之前將我殺死。
我皺着眉頭把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在腦子裡又過了一下,發現他不是單單的威脅,而是似乎抓住了有什麼能夠威脅我的把柄。
想到這裡,我的眉頭挑了挑,心裡細細的將自己周邊的人物都想了一下,覺得我已經做到萬全了,憑現在孫崇文的實力,他恐怕沒有多餘的人手對我身邊的人下手,而相信從今天開始他背後的那個大人物江先生停止對他的支持,那麼他將會走的舉步維艱。
不過在想到大人物的時候,我腦海裡突然想到了辛月雪,難不成孫崇文想從辛月雪這裡下手。
想到這裡之後,我不顧一切的給辛月雪打過了電話去。
電話那頭的辛月雪語氣裡帶着淡淡的笑意,調笑道:“怎麼,這才分別了多久,這麼快就又想我了?”
我沒空理會她的玩笑,近乎心急火燎的將自己心中的擔心跟她說了一番,讓她自己多加小心。
電話那頭的辛月雪聽完了之後沒有開口,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如果孫崇文用我來威脅你,你會爲了救我而以身試險嗎?”
“會。”我近乎沒有思考的就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語調沒有絲毫的升降,也沒有絲毫的停滯,十分的平靜自然,就好像在回答別人一句普通的寒暄用的“吃過飯沒有”一般的話語。
那頭的辛月雪聽完後頓了頓,接着才緩緩的開口道:“可是我不想你爲我冒險,或許我幫不了多少,但是我起碼希望自己不要拖累你。”
我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嘴脣在空中輕輕的動了動,卻發現根本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放心吧,你的擔心其實純粹是多餘的,別說孫崇文根本沒有對我下手的心思,而且他也壓根不敢有,況且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還沒有幾個能抓的住我的人。”她輕聲笑了,用十分輕鬆的語氣開口道。
緊接着她好像想起來了什麼,“哦,對,就連你也抓不住我,起碼現在爲止都還沒有抓到過我。”
我頓時感覺十分的無語,心想要不是你用了太多下三濫的手段,哥哥我怎麼可能抓不到你呢。
不過她這幾句話瞬間就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我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不管怎麼說,她這番話確實使我心裡的鬱悶一掃而光,甚至都忘記了再去思考假如孫崇文這句話背後的把柄指的不是辛月雪,那會是誰呢。
我笑了笑,開口道:“雖然上一次沒有抓住你,不過下一次就不一定了,你還是做好心裡準備吧。”
誰知此時辛月雪的聲音一下子緩和了下來,柔聲道:“其實你已經抓住了我的心。”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妖精一般的女人是善變中的極端,上一秒可能故作傷感,下一秒就變得活潑俏皮起來,而還沒等你熟悉她的節奏,她轉瞬又變得柔情萬種起來。
“我不奢求什麼,有你剛纔的那句話,我就知足了,不管是真是假。”辛月雪聲音裡突然滿是溫柔,溫柔到似乎能抽走男人身上的所有氣力。
就連我也不意外,我輕聲的對這個魅惑的女人提出來了心裡的疑問,“你……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在騙我?如果是真心的話,那你爲什麼喜歡我?”
那頭的辛月雪輕輕的笑了一聲,如果我現在要是站在她面前的話,肯定會被她現在這般顛倒衆生的臉龐吸引到無法自拔。
“因爲你是那個拔出我紫青寶劍的人。”辛月雪的聲音不徐不緩,不高不低,語調剛剛好到讓人感到無比的舒心。
聽完她這話之後,我一時語塞,因爲我註定不是那個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的雲彩去娶她的有緣人。
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輕鬆的開口道:“好了,你忙你的吧。”
掛了電話之後,我心裡久久的不能平靜,從外到內感覺到的是一種深深的失落感,我的眼前突然浮現出電影中至尊寶確切的說是孫悟空在漠漠黃沙中留下的那個孤寂的身影以及電影結尾處響起的那首恰到好處的神情悠遠的《一生所愛》。
我嘆了口氣,起身將自己這些自找的低落情緒抖落,起身走向酒吧門口,雨早就停了,烏雲也都已經散去,太陽也已經露出了笑臉,曬在人身上有種異樣的慵懶。
站了沒多久,早上的那輛別克商務就停在了門口。
冉豪和早上的那個兄弟也都下了車。
冉豪看向我,輕聲道:“遙哥,屍體已經火化好了,墓位我也已經都聯繫好了,你看什麼時候下葬。”
“就現在吧。”我輕輕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