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誰都沒想到這位太尉大人走馬上任之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朝堂之上扯皮要錢。

關鍵是他跟一般那些一言不合就大吼, 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大老粗武將不一樣, 也是正經考過文舉的,當年還憑藉相當靠前的秀才名次被推薦入府學就讀, 哪怕平日裡話不多, 學識和口才也都是不差的, 關鍵時候想說什麼也都引經據典、頭頭是道。

要再加上一個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杜文,那嘴皮子更是厲害, 打遍朝廷內外無敵手,等閒三幾個人圍攻都不是對手。許多政敵如今一看見他就覺得糟心,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何厲快要完蛋了, 又他孃的找了一個跟他如出一轍的女婿,緊趕着又起來了, 當真循環往復無斷絕!要是這杜文過兩年再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差不離的,那纔是真絕了。

這人的口才那可真是相當了得, 高興的時候一斷枯木上都能叫他給誇出花來, 不高興了要跟你作對的時候生生能把活人氣死,死人再給氣活了。

沒看他一出列,唐芽就直接不開口了嗎。

他是內閣大臣, 位高權重, 這種事兒既然小輩就能成,哪裡還用得着他出馬呢?省的再跟欺負人似的。

偏偏就是這種雲淡風輕,手下無數人可調用的情景,只恨的政敵牙根兒癢癢卻又無可奈何。這有什麼辦法呢, 誰叫人家的徒弟徒孫都出息呢。

所以說,要想在朝廷上徹底站穩腳跟,單打獨鬥那絕對不能夠,光自己出息沒用,太累了,頂不住四面八方的埋伏!一個好漢還三個幫呢,只有上下左右的人都出息了,那纔是真的高枕無憂,真出息!

這會兒別人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可皇太子現在一瞧見牧清寒振振有詞就是死要錢的模樣就特別想撲上去掐死他。

你他孃的已經高居太尉之職,這麼位高權重的,您做點兒統籌全局的大事兒不好嗎?比如說搞個黨派之爭,結黨營私什麼的,多麼蕩氣迴腸,鬧大了沒準兒還能遺臭萬年呢!幹嘛非得在這點兒細枝末節的小事上抓着不放呢,你家缺錢嗎?再說撈到的錢,也到不了你自己的手裡呀!

堂堂太尉大人,非要在這種神聖的地方一兩銀子、五兩銀子的跟孤討價還價,是不是覺得特別有臉呀。

果然是商戶出身!

很顯然,太子在心裡偷着抱怨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祖上也是商人出身。

這就是傳說中的,忘本吧?

這下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不管是皇太子還是二皇子,都不想給錢;而四位閣老又明顯分爲兩派,哪一邊也不佔上風;剩下的大臣都吵成一鍋粥,各執己見,單看誰能說服誰。

平心而論,牧清寒真算是這些年來武將中比較文雅講究的了,不信您看吧,這會兒一鬧騰開,那些平時一直憋着,好歹這兩年打仗了才勉強有些揚眉吐氣,可終究還沒徹底平起平坐的武將們好似被齊刷刷從被捅了的馬蜂窩裡擠了出來,滿堂亂飛,大聲吆喝,聲如洪鐘,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一個兩個吼得臉紅脖子粗,若離得稍微近了點,保不齊唾沫星子都能噴你一臉!

他們纔不聽你說什麼之乎者也,就是扯着嗓子要錢,說這麼些年了,物價都翻了幾番,朝臣們的俸祿和各地稅收也都有了不同幅度的提升,沒道理這些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最後連命都舍了的兒郎們要遵循幾十年前的舊例,還只能拿那麼點兒錢!

誰都知道今兒這一出很可能就是一道分水嶺了,若是爭贏了,日後不管是將士們的地位還是實際收入都會有一次質的飛躍;可若是輸了,文臣們越發要趾高氣昂了,日後想再提俸祿和撫卹金之類的事情,就難上加難。

脾氣直,性子粗,不代表這些武將都是傻大個兒,再加上這些人往往都不大在乎什麼形象的,大嗓門兒一開,就專挑別人的痛處戳。

“放你孃的屁!誰說夠用的?這年頭五十兩銀子夠幹什麼吃的,玉仙樓的包間五十兩纔夠幾回?開封城裡走街串巷賣貨的漢子一天下來都能有一百多個錢,一年也將近三四十兩,就這還不大夠一家老小花用呢!老子手下的孩兒們命都不要了,屍首連拼都拼不起來,一個個成了孤混野鬼,這五十兩銀子夠買棺材的嗎?!多給那些孤兒寡母要一點過分嗎?”

那文臣被他罵的面紅耳赤,羞憤欲死,轉頭對太子嚎哭道:“殿下,殿下啊,臣不活了,此人竟敢在朝堂之上辱罵同僚,臣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然而這屢試不爽的一招放到這些藉機豁出去的武將身上根本沒用!

剛纔罵人的那位將軍嗤笑一聲,大咧咧的擺擺手,趕蒼蠅一般譏諷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成何體統,娘們兒唧唧的,你自己不嫌丟人誰還攔着不成?”

話音未落,武將那一片就鬨然大笑開來,又有人笑道:“劉將軍,不成想你還有這般本事,早知道就該上戰場哩,也不必動刀動槍的,只需站在前線扯開嗓子罵幾句,炤戎賊子必然都氣死了哩!”

衆人再次大笑出聲,一邊笑一邊用不加掩飾的嘲諷目光打量方纔那個口口聲聲不活了,如今卻還站在這裡的大人。

“你,你,你這匹夫,我……”

被一羣素來爲自己瞧不起的武夫這樣當朝嘲諷,那位大人臉上都漲紫了,你你我我的憋了一通,竟然雙眼一番,當場給氣昏過去。

皇太子的臉都黑了,喝止之後忙叫人將這位大人擡下去,又請了太醫來看。

這些丘八!

這一鬧就到了傍晚,正午用餐時一羣大人們也沒消停,各種指桑罵槐、明爭暗鬥,好不熱鬧。

而牧清寒也收到了意外之喜。

午飯時,方纔那位在朝堂之上膽大包天叱罵同僚的白將軍特意走到他跟前,十分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粗聲粗氣道: “牧太尉,下官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牧清寒一怔,見他年紀約麼比自己大上一輪,忙倒不敢,又問爲何賠不是。

白將軍也是爽直,當即直言不諱道:“說老實話,原先我還不服你哩,小小年紀,又長得文縐縐的,不過打了兩年仗就高居太尉……可如今,我算服啦!你夠義氣,有膽量,這麼多年沒人敢提的事兒你敢提,你是個實實在在想給兄弟們辦事的,我服你!”

牧清寒連連擺手,謙虛道:“不當人子,本就是他們該得的,若我只顧着自己,成什麼人了!哪裡對得起那麼多在我眼前死去的兄弟!”

聽了這話,白將軍越發敬佩,當即邀請道:“若你不嫌棄,我便交了你這個朋友,認了你這個兄弟!下朝之後一併吃酒去!”

他的官職雖不如牧清寒高,如今只有從三品,可家世背景十分顯赫,祖父乃是跟隨太祖打天下的從龍功臣之一,被封爲慶國公,到了他這一代就只剩下了一個侯爺的爵位,還是他自己實打實的掙了一個上將軍的官職,也算不辱沒祖宗。

若非如此淵源,一般人也不敢在朝堂之上公然罵髒話……

白將軍這樣明晃晃的示好,基本上就代表了他那一派系人物的態度,怎能不叫牧清寒喜出望外!

於是接下來整整五天時間,朝廷上下都在圍繞“到底該不該加錢”“若是加該加多少”進行激烈的討論,一衆反對派文臣也是吃盡了苦頭,每每下朝時,一干武將還都氣定神閒,有餘力吆五喝六的去結伴吃酒,而那些文臣們便都氣喘吁吁,一步三晃。

對手風格不匹配,真是吵架都吵得不痛快!

往往文臣的攻擊手段就是“引經” “據典”“譏諷”“揭短”四部曲交叉進行,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可關鍵是……那些武夫壓根兒就不接招呀!

什麼“子曰”“詩云”,俺們就是聽不懂,聽不懂,你能咋地?

要錢,我們就是要錢,沒別的!

若是文臣上下一心倒也罷了,沒準兒還能想出點兒陰損的招兒來,可惜他們中間還明晃晃的穿插着幾個 “叛徒”:

唐芽唐閣老率領的那一衆唐黨,可不就是牧清寒等人的內應麼!

眼見着反對派的聲勢日益衰微,魏淵就偷偷對太子進言,說如今南方尚且不太平,不如就略隧了他們的意,也好穩定軍心,鼓舞士氣,好叫他們知道朝廷是將他們的付出和貢獻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跟這些大老粗根本沒得道理可講,往年沒人帶頭也就罷了,如今冷不丁撞出來牧清寒這麼一個出頭鳥,那些人瞬間就擰成了一股繩,若一味強硬,萬一鬧得撕破臉,惹出亂子就不好了。

皇太子一聽這個就牙疼,心道什麼南方,孤怕的就是南邊!

若給北邊戰線的傷亡將士提高撫卹,南邊的必然也跑不了,一個兩個的有樣學樣,這得多花多少錢啊!

可眼見鬧到這一步,若朝廷真的一點兒也不退讓,傳出去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兒了點……

另外,如今眼見武行復興在即,若自己當真能應了,說不得還可順便收攏人心。再者這些銀子本就走國庫,這麼一算,倒也不算虧。

於是七日後,太子終於請了聖人用印,同意給傷亡將士根據傷亡實際情況和功勞大小以及官職高低分別增加十兩到二十兩不等,另外再多免稅一年。

十兩,聽着不多,可若在小型村鎮,節省一些就夠一年的開銷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歷史性的進步。

這是在算是意外之喜了,因爲當初進言時,牧清寒甚至已經做好了自掏腰包的準備!

有了這十兩、二十兩的,說不得衆將士就能手頭略寬泛些,到時候自己再補貼下名下士兵,也就勉強過得去了。

私底下去見唐芽時,牧清寒和杜文二人也感慨萬千,這算是他們低估了皇太子麼?

無論實際情況如何,好歹結果是好的,這就叫人能有盼頭了。

稍後,牧清寒等人又開始暗中盯着撫卹金髮放的事兒,然後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果然有人在貪!

像發放撫卹金這種事情,中間還牽扯到論功行賞、查驗籍貫等,就需要由戶部、吏部和兵部聯合主持,十分繁瑣,難免人多手雜,這就給了許多有心人可乘之機。

按理說,身在戶部的杜文也該管這塊的,不過因爲幾個上了名牌的主將與他關係匪淺,又剛發生了武將聯合要錢的事兒,唐芽主動示意他退出來。

不過不管,還可以看嘛,結果這一看就看出事兒來了。

他又找了牧清寒,聯合白將軍一起在兵部順藤摸瓜,還真揪出來幾條蛀蟲,堪稱害羣之馬,而且瞧這個熟練又縝密的樣子,絕對不是頭一遭了。

然而看着這份新鮮出爐的名單,不管是牧清寒和杜文都愣了,最後還是去找了唐芽商議對策。

無他,其中一人乃是潘一舟的師弟,也就是……郭遊的師叔!

論理兒,這事兒該是鐵面無私的,不敢一旦開了頭,後面的都不好處理了。而且這段時間唐芽也準備肅清朝廷,這人恰好撞上來,正該揪住他,叫魏淵痛失臂膀。

可爲難就爲難在,此人是郭遊的師叔,還是時常往來,感情頗好的那種!

原本郭遊就因爲替牧清輝說話而被魏淵所惡,有些裡外不是人,若這回他們再扳倒了他的師叔,發作起來可叫郭遊如何自處?求情吧,違背良心;不求情吧,又對不起素日的情分……

也就是牧清寒和杜文跟這個師公親近,這纔敢說這些話,不然若換做旁人,估計早一棒子打出去了:遇事竟先替對頭考慮,這不是吃裡扒外是什麼!

唐芽也知道這幾個小子淵源頗深,早先一同在府學就讀時更是好得很,先前的事情已經叫他們過意不去,若這回在不做些什麼,恐怕這心結一輩子都打不開了。

他沉吟片刻,問杜文道:“姓郭的那小子,老夫記得是在工部?”

杜文點頭。

唐芽略一思索,道:“也罷了,叫他一同去巡視河工吧。”

黃河中下游一帶往往每到三月份便有可能出現汛情,因此朝廷從十一月中旬開始便會派大臣沿途分段巡視,以便保證兩岸百姓安全和工農各行業能夠順利進行。

杜文和牧清寒聽後,對視一眼,俱都感激不盡。

如今已經十一月初八了,若果然能成,過不幾日郭遊就要離開開封,屆時便是他們鬧得天翻地覆,也不干他什麼事,魏黨自然也遷怒不到他頭上。

“也不全是爲你們,巡視河工也算個苦差事,須得有個六親不認,無私無畏的人去辦。”唐芽施施然道:“前些年大旱,這兩年雨水頗多,難保有些官員沒有小心思,那些成了氣候的官員之間牽牽絆絆,反而束手束腳,叫他去反而方便行事。”

但凡施造工程等需要過銀子的活計,難免有人中飽私囊,以次充好。正如唐芽所言,前幾年大旱,各處水流不豐,便是工程略次一些也沒什麼要緊。可這兩年不同了,就這幾個月呈上來的摺子看,各地水位都上漲了不少,便是冬季枯水期水位也比往年同期高出好些,若各處堤壩等建設略有一點不妥,後果不敢想象。

郭遊性格狂放,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然當初也不會跟杜文和牧清寒混到一處。

這些年三人雖然因爲政見不同偶有摩擦,可郭遊的本心始終未曾改變,故而杜文和牧清寒纔會遇事替他着想。

郭遊也是想辦實事的,這幾年老在開封待着也有些着急,可因爲惡了魏淵,又同唐黨不是一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外派機會。

不曾想天降餡餅,他突然就被告知三日後隨行巡視河工,當即歡喜的瘋了。

旁的不說,寒冬臘月偏往黃河邊上去探查工事,又來不及回家過年,且很有可能得罪人,實在不算什麼美差。可對已經對單純的黨派鬥爭心生厭倦的郭遊而言,簡直再合適不過。

他立即去辦了相應的文書,又安慰了妻子,想了想,還是去找了杜文,開門見山的說希望對方在自己離家期間幫忙看顧一下妻小。

杜文對於他頭一個就來找自己還是很高興的,當即應下,又故作不經意的問道:“曠之,你可知此行便是壞了某些人的財路,頗有兇險”

話音未落,郭遊竟十分詫異的瞧着他道:“三思,這話可不像是你會說的!”

杜文一怔,反問道:“爲何?”

郭遊哈哈大笑,道:“我認識的杜三思可不是什麼會瞻前顧後的油滑之輩,他只會說,道之所在,雖萬千人逆之,吾往矣,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還怕什麼?”

杜文愣了片刻,悠然嘆道:“知我者,你也。”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郭遊又道:“慎行如今在大營裡,出入不便,他又新官上任的,我也不去煩他,若順利的話,最遲來年五月也就見着了,你帶我向他致意吧!”

稍後,兩人作別,杜文站在原地看着郭遊離去的背影,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把真相說出口。

郭遊一行人剛出了開封的第二天,牧清寒便再次帶頭上摺子,參戶部侍郎袁文靜勾結上下,聯合兵部侍郎吳慶貪污軍費,倒賣軍需,以次充好,剋扣歷年軍餉,並無故扣押撫卹金,前後涉及金額保守估計高達三百多萬兩……

朝野震驚!

南邊還打仗呢,這頭就抓出來蛀蟲,怎不叫人觸目驚心!

然而衆人卻先不看袁文靜和吳慶,反而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把視線在唐芽和魏淵之間遊移。

很明顯,這不僅僅是政事,還有私仇!

那袁文靜是魏淵的門生,而牧清寒又是唐芽的徒孫,兩邊對上,若說沒有一點兒私人恩怨在裡頭,便是鬼都不會信的。

皇太子……罷了,這種事兒就別提他了,他都快氣死了。

他就知道不能叫牧清寒上來,你看看,這廝才得勢幾天啊,就接二連三的惹出多少事來!前番同朝廷死皮賴臉的要錢,這會兒又一口氣參了兩個侍郎!

眼見着到年根兒了,不捅破天就不算完是怎麼的?這年還過不過了?

牧清寒卻不管那麼多,他只知道,只要能將這幾個人辦了,就能把將士們過去那幾年被無故扣下的血汗錢要回來。

參,死也要參!

像這種級別的案子,要麼一直被捂着,要麼絕對會撼動半個朝廷。

衆所周知,唐芽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老貨素來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動手的,這回的事情雖然不是他出頭,可大家都知道牧清寒後頭站着誰,若不是他暗中指使,也必然是他默許的。

想到這裡,衆人看向魏淵的眼神中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同情和惋惜。

看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前唐閣老沒辦你們不是怕,而是因爲忙於打仗,騰不出手來,如今戰役勝利在望,他老人家就要秋後算賬啦。

於是不等魏淵出聲,牧清寒就叫人把證據呈上來,整整五口箱子,據說還有人證在某個地方等着……

再然後,已經沉寂許久的“抄家御史”薛崇再次出馬,大過年的,頂着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和漫天飛舞的雪花,幹了本年度最後一次抄家的買賣。

事實上,但凡混出頭的官員,都不可能真的官清如水,可抄了袁文靜和吳慶的家之後,上至文武百官,下到販夫走卒,纔對“貪官”這兩個字有了更爲深刻和清晰的認識。

三百萬兩……真的是太過保守的估計了!

這兩個人家裡光是五百兩一塊的條形大金磚就有幾百塊,人家用來鋪地!上頭夯一層石灰、糯米麪和泥土的三合土,再覆蓋青石磚,若是薛崇經驗豐富,見多了各式花色藏匿,不掘地三尺還真發現不了!

至於什麼珠寶玉器、綾羅綢緞,那更是不計其數,士兵們往外搬運的時候,流水一樣的珍奇幾乎要晃瞎人的眼睛。

有兩個士兵沒搬穩當,被門檻絆倒了,竟然流出來大半箱只有宮中才有的上進珍珠,稀里嘩啦的珠子如水銀瀉地,頃刻間鋪滿前院!衆人撅着腚,點着火把,一氣找到半夜才找齊了……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一看就逾越了的珍寶,隨便挑出幾樣來就夠殺頭的了。

薛崇還感慨,他抄家抄了這麼些年,沒有一百戶也有八十,可所獲如此之豐的,當真少有。

薛大人頂着風雪,眼睛不錯的熬了小半月,才把贓物清點完畢,光袁文靜和吳慶兩家所查抄的贓款贓物,就約合白銀近六百萬兩,幾乎是前期估算的兩倍!

然而皇太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已經正式入駐太尉府,進來榮升最不受待見大臣的牧清寒就又上摺子了,而且理由還很充分:

“二賊所貪贓款中有一部分是將士們的俸祿,如今既然收回了,自然也該原路補齊!”

皇太子:“……”

去他孃的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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