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已經越來越淡了,街上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痕跡證明這個“年”剛剛離去,小時候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就頓生悽悽慘慘的心情,因爲不但要趕作業,而且馬上就要回到學校那個人間地獄了。
對現在的陸蘇來說,感想卻平平,年前年後的區別就是楚千雀又搬回去住了,不過他還是天天來蹭飯,在楚宅和他們幾人住的屋子間瀟灑走一回。
這天的飯菜很豐盛,有家常豆腐、木耳炒胡蘿蔔(這個菜很難吃,但很營養,是老頭要的)、蒜香牛肉、炒蝦仁和魚頭湯,在錦斷的吹毛求疵之下,蟲婷的廚藝長進很快。
吃飯的時候,楚千雀突然夾起一片豆腐:“蟲公主,我可以吃你的豆腐嗎?”
蟲婷楞了下:“吃吧!爲什麼要問我。”
“那大家都可以吃你的豆腐嗎?”
“大家都可以吃啊。”
楚千雀和陸蘇在下面竊竊地笑,陸蘇夾起一片木耳:“喂,我能吃你的木耳嗎?”
“爲什麼要問我,吃吧。”
兩人接着笑,陸蘇又說:“我可以舔嗎?”
“好惡心,舔吧……真噁心啊!”
兩人笑得要斷氣了,一桌的人詫異地看着他倆。
“你們倆個是不是抽風了。”錦斷沒好氣地問。
“沒有沒有,想起一個笑話而已。”陸蘇掩飾過去。
這時龍奎放下筷子,對錦斷耳語幾句,聽着聽着她的眉毛豎了起來,一拍筷子:“你們倆個賤貨,別吃了,給我過來!”
“錦姐姐,我情節比較輕啊。”
“少廢話,過來給我跪搓板。這一次楚無賴也跪!”
不解其意的老頭和蟲婷看着兩人離開,蟲婷嚇得吐了下舌頭:“老爺爺,不要吃木耳和豆腐,不然要罰跪的。”
“知道了!聖骨丫頭今天怎麼了。”老頭趕緊把碗裡的豆腐送到龍奎碗裡。
“真是大白癡。”龍奎笑着說。
“你又罵我。”
“你怎麼知道我是罵你的,大白癡!”
錦斷處置完兩人回來時,那邊陸蘇正在向楚千雀傳授經驗:“跪的時候用手撐着地,重心移到手上,腿在搓板上的壓強就不那麼大了,你看,這樣就舒服多了。”
“果然舒服一些,陸兄真有經驗。”
營救空覺的光盤楚千雀正在找人制作,末尾的話讓陸蘇來說,第一次坐在鏡頭前說話,陸蘇實在是緊張得不得了,雖然有背好的臺詞,但錄下來的效果卻很差。
錦斷說:“一點激情也沒有,要是我看了,肯定以爲你在騙我!”
“那你來好了。”
換上錦斷就太激動了,說到一半的時候居然站了起來,憤然地高喊起來:“這些無恥的人類,把空覺大師關押了二十年,我們要把這些害蟲從這個世界上剷除!起來吧,同類們,是我們反抗這個世界的時候啦!”
“你要是投身革命去,早成英雄了!”陸蘇說。
“厲害吧。”
“我在誇你嗎?”
這個也明顯不能用。
在蟲婷自己的要求上,讓她也試了一下,本來很順當地揹着臺詞,有激情也有條理,而且她的臉很容易讓人相信,效果拔羣!但錄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問:“無賴哥哥,這個要給誰看?”
“全世界!”楚千雀說。
“啊!”蟲婷嚇得捂住嘴,“我的牙刷乾淨了嗎?”
結果後面蟲婷變得結結巴巴,連臺詞都記不住,把她的錄相作罷幾人都很惋惜,但只好作廢了。
楚千雀長相太輕浮,老頭太陰沉,龍奎太小沒有說服力,後來楚千雀提議把錄相作罷,用文字來說明吧。
“文字沒有衝擊力吧!”陸蘇說。
“你難道有衝擊力?”錦斷說。
“做出來看看吧,配上激情一點的音樂,效果不會差的。”
楚千雀找了專業的後期製作人員來做,完工之後還塞了一大筆封口費,看見畫面裡伴着激昂音樂打出來的“真相是時候揭開了!”幾個人都很滿意。
轉錄的藍光碟進入生產流程,大概一個月後就會上市,出現在每個城市的妖集市裡,然後被同類們看見。
約定的時間是半年之後,另外陸蘇加了一些規範性的東西,比如這次的示威不允許發生對同類的挑釁和攻擊行爲。
無法團結的妖類站在一起,那將是怎樣的壯觀影像,想起來這一次真是在做一件大事!而除妖師看見這麼多妖類集合在一起,也會被嚇得尿褲子吧……示威的好處就是對方再怎麼害怕和不滿,也沒有以武力驅趕的藉口,畢竟這一方個個都是刀槍不懼的人間兵器,動起手來誰怕誰啊!
陸蘇真的很想知道空覺大師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威嚴勇武的宗師,還是和藹可親的師傅。妖五尊裡的三個人,智者、錦斷、空覺居然都在有生之年以不同的方式見到,這牛皮能吹到自己孫子出生都不夠。
好期待半年之後啊,不過眼下還是踏踏實實地生活和等待吧。
龍奎的毒舌日漸顯現,除了錦斷只是私下裡罵她“飛機場”、“潑婦”之類的,其它人都當着面罵,蟲婷一天就要聽十幾遍“大白癡!”“腦袋裡裝核桃的笨蛋!”這種話。
“龍奎,你不是龍奎,你是毒龍!”陸蘇說。
“你纔是毒龍,你天天給別人毒龍!”
“呃,你居然懂這個?”
“哼!”小孩子知道這些,真是可怕。
再這樣下去,他早晚要變成流氓或者更糟糕,變成立波(作者明顯是指上次揍死的長舌男),沒想到糾正他這個壞毛病的居然是蟲婷。
有一天龍奎趾高氣揚地說:“大白癡,給我盛飯。”
蟲婷掏出一個小本子記錄了一下,然後接過碗給他盛飯。
“大白癡,你在寫什麼?腦袋笨得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了嗎?”
“沒有啦,是其它的事情。”她又記了一筆。
晚上的時候,蟲婷突然喊他:“小朋友,過來。”
“怎麼了大白癡?”
“有好玩的,可好玩了。”
龍奎進了進屋,幾分鐘後……那裡傳來哭天搶地的喊聲,陸蘇進去一看,龍奎被捆成糉子扔在牀上,蟲婷正“哼哼哈嗨”地舞着雙截棍,一下一下打他屁股。
“大白癡,大白癡!”
“再加兩下,你今天總共喊了我……”掏出本子看一眼,“三十二次!”
“大白癡!”
“三十三!”
“哇,不敢了。”
“那也不行,我得打完!哦倒!”
陸蘇目瞪口呆地看她修理完龍奎,把雙截棍收進衣服裡,久久才說出一句:“雙截棍舞得真好。”
“厲害吧!”她拍拍胸口,“我身上還有鉤鐮槍呢,下一次他再罵人,我就不用棍子了。”
“鉤鐮槍扎屁屁嗎?”
“扎屁屁,扯jj!”
“好可怕!”
被這樣一修理,龍奎果然乖了許多,不過收進肚子裡的怨氣偶爾還是會露出一點,比如突然叫蟲婷一聲“白姐姐。”
“我姓蟲啦!”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變乖了,他的毒舌收斂許多。
……
“我們到了!”
西北的羣山之間,到處是山脈斷裂的痕跡,這裡是地殼的斷裂帶,地質活動多發。而此刻柳夢原和萬融冰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座火山口,而且是座冒着黑煙的活火山。
萬融冰的背上揹着四把刀,當然全部用布包裹了起來,兩人身後有個披着黑兜帽的人,背上馱着一個大包袱,從他那恭敬的態度看,顯然是聽命於柳夢原的人。
“前輩,我們爲什麼要到這個地方,你難道要把四把刀扔進去嗎?”
“怎麼可能,我們來這裡是爲了把它們煉成鑰匙。”
“非要到這裡嗎?”
“跟我來!”
不可思議的是,火山口往下居然有一條蛇行小道,開鑿在火山口內,什麼人會在這裡鑿出一條通道,這些硫磺氣體對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有點無法承受的萬融冰連忙戴上防毒面具,身後那個人也戴上了。
這裡的濃煙非常稠密,完全看不見下面的情景,只能聽見下面岩漿翻滾的聲音,像一大鍋咖喱煮沸的聲音……要是失足掉下去,立即就會化成灰吧,萬融冰很緊張地想。
柳夢原沉默地走在前面,沿着這條盤旋向下的路走了一段,居然出現了一個鑿在火山內壁的石穴,三人進到裡面,石穴中因爲長年被硫磺氣體侵蝕,已經被薰得發黑,充滿了那種臭雞蛋般的味道。
“前輩,這是哪?”隔着防毒面具,萬融冰嗡聲嗡氣地問。
“火山!”
“我……我知道啊。”萬融冰哭笑不得,“我們非要到這裡來煉鑰匙嗎?”
“嘿嘿!”發出笑聲的兩人身後那個人,一路沒說話的這個人說,“小哥,你不知道這裡是哪吧。”
“恩?”
“準確來說,應該說這裡是什麼!”
柳夢原走向石穴朝着火山口的一面,對着那遮天蔽日的濃煙說:“這裡是一座煉化爐!”
“煉化爐?”他一時間還無法理解。
柳夢原轉過身,臉上的興奮難以掩飾:“這座火山,就是一座煉化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