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好心人啊。”陸蘇說,“雖然不知道這人是什麼動機,不過沒他幫忙,你爸爸的研究根本沒戲。”
“對了,我有一張他和爸爸的合影。”威莉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陸蘇注意到手機的外殼碎得很厲害,是用萬能膠和膠帶粘起來了。
“上次被一個壞傢伙摔壞了,我自己修的。”她低頭操作手機,然後轉過來,舉到兩人面前,有裂縫的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當陸蘇和錦斷看清照片上的人時,他們同時低呼了起來,這個人居然是天傷啊!
照片上,天傷穿着皮夾克坐在一把椅子裡,他的腦袋上貼着幾個電極,面帶微笑,而威教授則穿着那身白大褂,兩手搭在他的肩上,也是滿臉笑容。如果不知道那人是天傷,大概把這照片當成普通的醫生和患者的留念照也不過分吧。
“威莉,這個人什麼時候和你爸爸在一起做試驗的?”
“大概十年前吧,那時我才五歲。”
“哦……你說試驗的目的是讓人變強,能變多強?”
“超級強!”
還是不知道她說的超級強有多強,但陸蘇似乎明白了什麼,天傷會幫助威教授,多半是想借助他的研究成果讓自己變強。
“怎麼了,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好像很吃驚啊,你們難道認識他,是朋友嗎?”
“不是朋友,這個人是……”
錦斷突然捏了下陸蘇的肩膀,微微地搖頭,她的眼神顯然是在說,不必把那些事情告訴他們。
陸蘇也微微地點頭,大概被威莉知道他爸爸幫助的是個壞人,他們也會傷心的。畢竟對於科學家來說,研究纔是他們的本分,研究的成果被別人利用,與他們無關。就好像發明格林機關槍的是個傳道士,他的本意是早點打贏勝仗,減少士兵的痛苦,但結果沒想到這東西成了戰場上的殺人利器,不斷被改進,一直用到今天。
汽車也好,槍也好,衛星也好,甚至是原子彈,核技術,這些東西最終都被用在殺人上,這多少也是科學家的無奈,但如果沒有戰爭的刺激,國家的資金支持,大概人類的科技還停留在很蒸汽時代。
科學本來就是把雙刃劍。
三人一直走到湖邊,夏日的陽光反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讓陸蘇想到了“日照龍鱗萬點金”的詩句,湖面的微風吹起一陣淺淺的波瀾,錦斷的裙角翩翩揚起。
沒有什麼人的學校,還真是一個比公園還合適漫步的地方啊。
“大哥哥,你們妖可以從湖面上跑過去嗎?”
“不可能吧……沒那麼快的速度。”他轉向錦斷,似在詢問。
“可以的!”
“可以嗎?”
“把妖力在腳上形成一個無形的屏障就可以,你試試看。”錦斷認真地說。
“你在騙我?”
“哈哈!”被戳穿的錦斷狡猾地一笑。
“試試看嘛!”威莉說,“只要速度夠快,水面的張力是可以讓人在上面短暫停留的,有一種熱帶雨林的蜥蜴就可以從水上跑過去。”
“理論雖然是這樣,但實際又是一碼事。”
“試試嘛,我想看看。”威莉搖着他的胳膊,糾纏不休地說。
“蘇,去試試吧,大不了掉到水裡。”
“真拿你們沒辦法……”陸蘇後退幾步,作勢要助跑,“讓開點!”
這種事情有某個極限運動挑戰者曾經試過,在湖面很平靜的情況下,以極快的速度從水面上跑過,以人類的極限可以跑出十米遠……要是以妖的極限速度,沒準能一口氣從這片湖上穿過去。
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陸蘇緊張得嘴裡發乾,他盯着平靜的湖面,繃緊肌肉,然後用自己的最快速度衝刺過去。
“譁!”直接落水了,一步也沒有踩到水上。
陸蘇從水裡露出腦袋,岸邊的錦斷和威莉正在大笑,他說:“我想起來了,河岸和河水有落差是不可能的……你們騙我。”
“你也有上當的時候?”
錦斷從背後長出一條輔臂,把滿身溼透的陸蘇從水裡拎了上來,看見她的“修羅狂骨”,威莉驚訝地叫了起來。
之所以會上當全是因爲對理論太自信了,反倒是一般人不會上這種當……雖然滿身溼透,但所幸穿的衣服不多,而現在天氣也有點熱。
“其實也不是想騙你。”錦斷說。
“你還想騙我第二次?”
“不啊,其實我可以辦到,你信嗎?”
“不信!”
錦斷沒有收起的輔臂伸到她面前,五指併攏又張開,指縫中間居然多了一層膜狀的東西,那隻手變成了蹼……不可思議的是,那層膜不是皮質,而是骨質的。
“喂,你怎麼做到的?”
“我最近也一直在練習我的妖技,我發現這身骨架可以進行一些細小的變化,你瞧!”
五指再次併攏,然後絞扭成了螺旋狀,變得像鑽頭一樣。
“好厲害……你簡直是活的瑞士軍刀。”
“厲害吧!”錦斷得意地抱起雙臂,“最瞭解自己妖技的人只有自己。”
“哦哦,大姐姐,我要看看。”威莉激動地抓住輔臂在摸。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出現……說明書上沒寫啊。”陸蘇說。
“笨蛋,哪有什麼說明書!”
一種妖技的用法,往往可以變化出很多花樣,就像他的掌中倒轉,或者老頭的煙脂變幻……但瞭解這些的只有本人,不斷的訓練才能把妖技運用得像手掌一樣靈活,原來錦斷表面一直很懶散,平時也花了很多時間啊。
“要我來演示給你看嗎?”錦斷說。
陸蘇看了下對岸:“免了吧,那邊有人呢……”
“有人怕什麼?”
“你的裙子要是弄溼,你知道後果的。”
“哦,那不試了。”錦斷立即變了主意。
威莉一時間對那隻神奇的輔臂愛不釋手,又是敲又是拍,恨不得舔一口嚐嚐,而錦斷也就由着她去玩弄,還不時變幻動作逗她,甚至抓着她的後領,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很驚險地從水面上方掠過去。
“哇哇,要掉下去了。”
趁她在逗威莉玩,陸蘇說:“我們好久沒去訓練了吧。”
“確實,今晚去看看吧,叫上蟲。”
“我覺得這段時間不要閒着,我們早晚要面對天傷的。”
“沒什麼可緊張的,他是妖,我們就不是嗎?”錦斷不以爲意地笑笑。
玩耍了一會,錦斷便收起了輔臂,這東西收起的時候是“嗖”地一聲縮進肩部的骨甲,然後那骨甲慢慢被皮膚吸收進去……最拉風的果然還是錦斷的妖技。
“我們回去吧,小妹妹,和你爸爸道個別,我們就要回去了。”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威莉戀戀不捨地說。
“我們還有事情呢。”錦斷微笑着說。
“那好吧。”
三人回到威教授的試驗室,後者正在玩飛標,那胖胖的身體運動起來顯得很滑稽。看見三人進來,他轉頭說:“你們回來了?”
扔出手裡的最後一隻飛標,他走上前來,陸蘇注意到桌上的猴子已經不見了,看樣子工作結束了,一個人在那裡放鬆頭腦,他的爸爸工作完也會做點簡單的事情放鬆,比如打遊戲。
“威教授,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走了。”陸蘇說。
“別的事情啊,別的事情啊,我想想……”好像不理解這句客套話似的,威教授認真地點着那“地中海”的腦袋在思索有沒有“別的事情”,居然真讓他想到了,“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可以給你們抽個血作樣本嗎?”
“樂意……別切我們的腦子就行了。”
“不會的,不會的……現在不會。”
知道他平時樣本來之不易,兩人就坐下來了,威教授打開冰箱,陸蘇注意到那裡全是一些血樣和醫療用具,根本沒有吃的,連一瓶礦泉水也沒有。
他從裡面拿出抽血的管子,走過來,挨個給倆人抽了血,一邊說:“威莉和你們說了我的研究項目嗎?”
“說了。”
“實際上要研究的東西已經研究到了,妖的大腦和人的大腦組成是相同的,我十年前給那個好心的妖朋友作了很多實驗性訓練,也證明我的猜想是正確的。”
“等下,威教授你知道一階二階三階的劃分嗎?”
“知道,聽秦天說過。”
“你說的訓練,能把一隻妖變到多強……”
“大概是從二階提升到一階吧。”
陸蘇愕然地和錦斷交換了一下眼神,他連忙說:“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們作那樣的訓練,要多長時間,資金什麼的我可以提供。”
“資金不需要,器材是現成的,沒人樂意來就是了……你要是願意啊,我可以幫你做,只要你給我提供一點試驗數據就行。”
陸蘇興奮地想,這可是意外的福利啊,天傷在這裡進化成了一階,這證明了威教授說的訓練的靠譜的……如果能在這裡變成一階的話,那麼對付天傷就又多了一份勝算。
針管扎進皮膚裡,血慢慢抽出來,威教授說:“不過呢,我的方法特別特別,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了呢,搞的不好會喪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