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薰微微一笑，有些靦腆地說道：“每年冬天的時候，因爲冷我沒法安心看書，我媽媽都會打些散裝的高粱酒來。我躲在被子裡面打着電筒看書，一旦感覺到冷了，就喝點高粱酒，然後就不冷了。”
葉飛雲微微一愣，心中瞬間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地沉重。
“你就不怕自己喝醉嗎？”葉飛雲好奇地問。
“一開始的時候，我醉了幾次，不過醉了就睡覺吧。後來喝了酒，就不那麼容易醉了。只是，那烈酒氣味太大，我媽媽好幾次差點被薰醉了。”小薰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兩人一邊喝着酒，一邊聊天。
淮揚市被評爲最適合人居的城市不是沒有道理的，這裡沒有什麼工業園區，環境整治也好，所以仰頭可以清晰看見漫天星辰，就像是寶石一樣點綴在黑色幕布上。
微風徐徐吹來，讓人感覺初夏的天也不是那麼炎熱。
“小薰，你有什麼理想沒有？”葉飛雲突發奇想地問道。
大約是喝了酒的緣故，小薰不再是一開始的侷促模樣，而是雙腮酡紅，眼神迷濛地笑着說：“葉叔，我的理想其實很簡單，只要上個好的大學，然後早點畢業工作，掙錢給我媽媽治病。”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葉飛雲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小薰的腦袋。
他的這個親暱的動作完全是發自內心，不帶任何其他的雜念。
在心裡，他真的把小薰當成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妹妹。
小薰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善意，也沒有偏過頭。但是，明顯能夠感覺出來她的臉頰更紅了。
葉飛雲的手掌，粗糙中帶着一絲溫暖。
對於尚在青春期的小薰來說，這種溫暖最有殺傷力，既像哥哥，又像爸爸，又像是……男朋友。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是癡心妄想。
像葉叔這麼好的人，沒理由也沒可能永遠守候自己的。
正因爲這樣，所以小薰更加珍惜此刻的時光。
“葉叔，告訴你一個事情，我可能會得到水木大學的保送資格……是我們班主任提前告訴我的。”小薰微微一笑，眉毛好像是月牙兒一樣，“因爲在之前的物理競賽上，我獲得了全國第一名。”
“這是好事情啊，水木大學可是第一名牌大學。”葉飛雲驚訝地說道，“想不到小薰這麼能幹，一下子就能被保送到這麼好的大學。”
水木大學，是很多學子和家中心目中的第一學府，能夠考進去的都是學習拔尖的學霸。
“不過，我還沒有告訴我媽媽。”小薰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麼好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雲姨？”葉飛雲有些奇怪。
“因爲水木大學的學費挺高的，我不想媽媽聽到後難過。”小薰輕輕地嘆了口氣，雙手抱着腿，看着星空怔怔地發呆。
“傻孩子，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只要你好好讀書，什麼事情都會解決的。”
爲了照顧小薰的自尊，葉飛雲沒有拍着胸脯把這個事情包圓下來。不過，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個孩子有什麼困難的地方，自己一定能幫則幫。
“嗯，葉叔，我也是這樣想的。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
明又一村。”
似乎是受到了鼓勵，小薰笑了起來，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就像是空靈的仙子一樣。
不得不說，小薰的美麗聖潔而純潔，好像有種出塵的意味。那是絕沒有被污染的天然美麗。
雖然生活的窘迫困頓常常讓她有些無奈，但是卻沒有壓垮母女二人的脊樑……就好像是冬天裡面的臘梅，越是酷寒，卻越能散發出迷人的芳香。
葉飛雲微微點頭，小薰的這一點會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和那段塵封的往事，是他心中一輩子最美好的記憶。
“呦，你們倆人倒是挺浪漫的嘛，在這裡吃起了燭光晚餐來了？”
一個拖着怪腔調的女孩子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平靜。
藍巧巧依舊穿着那身短到令人髮指的熱褲，晃着一雙修長大白腿走了過來，一屁股倚在桌子邊上。
小薰像是幹了壞事被撞到一樣臉色微紅，把頭低了下去。
“什麼燭光晚餐？瞎扯淡。”葉飛雲喝了杯啤酒，隨意地吃了口菜問，“藍巧巧，你這麼閒，大晚上還不睡覺？”
“再閒也沒你們閒啊，大晚上還兩人吃東西，二人晚餐，多浪漫啊，就不怕胖成豬？”
藍巧巧看了看葉飛雲，又看了看小薰，就好像捉姦一樣得意洋洋。
聽到這話，小薰的頭埋得更低了。
“少廢話，這有菜，你要吃就自己去屋裡面端凳子來吃。”葉飛雲對待藍巧巧可就沒對小薰那麼溫柔了。
藍巧巧早就等着這話呢，立即屁顛顛地去了屋裡端了張凳子出來，順便還帶了個杯子。
“來，給我滿上。”
藍巧巧毫不客氣地把杯子遞到了葉飛雲跟前。
“小孩子，喝什麼酒？”葉飛雲眉頭微微一皺。
“廢什麼話啊，左小薰就不是小孩子了？爲什麼她能喝，我就不能喝？你這是區別對待。”藍巧巧嘟起了嘴巴。
“我要真給你喝酒，美麗姐會砍死我的。”葉飛雲搖頭苦笑。
“怕什麼，我媽晚上約了她幾個更年期絕經的老婦女一起搓麻，不到凌晨兩三點不會回來的。”藍巧巧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葉飛雲只能給藍巧巧倒了一杯啤酒。
沒想到，這丫頭仰頭一脖子就喝完了。
“再來……”
藍巧巧哈了口氣，略帶挑釁地看向左小薰。
“女生喝酒哪有像你這樣的，跟牛飲似的。”葉飛雲搖頭連說，“別喝了，喝醉的滋味不好受。”
“讓你倒就倒，廢什麼話啊……”藍巧巧翹起了二郎腿，“能把我喝醉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
碰到這種情況，葉飛雲也是沒轍，只能給她滿上。
又是仰脖子喝乾，藍巧巧又略帶挑釁地看了小薰一眼，然後說：“看見沒有，這纔是喝酒。”
葉飛雲摸着鼻子苦笑，看來藍巧巧真的是對小薰有點成見，否則不會這麼爭鋒相對的。
小薰臉色雖紅，但卻也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
她二話不說，拿起桌子邊上的一瓶啤酒，直接套在嘴上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
看
小薰仰着那高雅修長的脖頸，還難想象她會做出這麼大的動作來。
一瓶酒喝完，小薰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有回敬的意思。
藍巧巧這丫頭，最怕自己受人激。
所以，她從葉飛雲的手中奪過來一瓶啤酒，仰脖子就是一氣猛灌。中途，有好幾次她快撐不住，不過出於自尊心還是硬抗了下來。
這麼多啤酒下肚，藍巧巧有點頭暈眼花。不過，她還是語氣發飄地說：“得意什麼，喝酒是我的強項。”
再接下來，這兩人就像是進行無聲地廝殺，你一杯喝完，我一杯下肚，反正誰也不讓着誰。
看到這兩丫頭雙眼冒着綠油油的光芒，葉飛雲連忙說：“留點給我，你們兩這哪是喝酒啊？跟喝水似地……況且喝水也沒你們這麼賣命的。”
可惜，他說這話的時候，桌子上的幾瓶酒，已經被這兩丫頭幹完了。
“我來去買酒。”
藍巧巧霍地起身，卻是身體搖搖欲墜，一屁股朝一旁栽倒下去。
看到情況不對，葉飛雲連忙一下子竄上去，把她給扶住。
“我沒事，這點酒，只是小意思……”
藍巧巧佯裝堅強，但是口齒卻是有點不太清楚了。
相較而言，小薰就文靜的多了，出了臉頰紅彤彤的之外，就是一雙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看樣子根本沒醉。
“老實點，小小年紀不能喝酒還逞強。”葉飛雲沒好氣地給藍巧巧腦袋上面來了一下子。
像是被踩着尾巴的貓一樣，藍巧巧立即蹦躂了起來：“我怎麼逞強了？比起左小薰，我已經算是好得很了。”
聽到這話，左小薰鼓起勇氣說：“藍巧巧，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幹嗎一直針對我？”
“我是跟你沒仇，只是純粹看你不爽而已。”藍巧巧冷哼一聲，“不就是學習成績好點嘛，有必要每天裝的跟林黛玉一樣楚楚可憐嗎？”
葉飛雲眉頭一揚，這丫頭太腦袋是不是抽筋了？竟然當着人家的面，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藍巧巧，我知道你家裡條件好，一直看不起我。但是，家庭條件好不能代表一切。”左小薰雙眼明亮，臉色卻是冷漠無比，“你可以很驕傲，但是不能隨便踐踏我的自尊。”
“自尊？呵呵呵……把我笑死了，你有什麼自尊？”藍巧巧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要是有自尊，可以搬出去啊，爲什麼還死皮賴臉地住在這？你知道你拖欠過多少次的房租了？”
小薰氣的渾身哆嗦，但是她又不如藍巧巧伶牙俐齒能言善辯，所以委屈之下，眼淚好似珍珠一樣吧嗒吧嗒朝下掉。
“藍巧巧，你有點過分了。”
葉飛雲語氣很冷，寒冰一樣。
“我哪裡過分？過分的是她。”藍巧巧撇了撇嘴，“我最討厭這樣的綠茶婊，一天到晚只知道裝可憐博取同情。”
“啪……”
一個巴掌夾帶着風聲呼嘯而來，清脆地扇在藍巧巧的臉頰上面。
那道清晰的五指掌印，使得藍巧巧愣在了當場。
“你打我？”
藍巧巧不可思議地瞪着雙眼，看着葉飛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