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壓力
父親的這一番話,讓江川對於整件事情的經過,有了大體的瞭解。
襲擊發生之後,由衛戍軍和上京地方上組成的聯合調查組,並沒有查出什麼實質性的結果。雖然他們也追查到了那些行動人員的活動軌跡,但是,最終卻沒有找到人。
這或許是因爲,那些參與行動的人,並不在那個商務考察團的人員名單上,只是其中無關緊要的隨行人員。
甚至,可能在行動之初,那個商務考察團就已經跟那些人劃清了界限,把自己摘乾淨了。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因爲涉及到大型跨國集團,調查組必須要顧及到各方面的反應,以及外界的影響。
但不管怎麼說,這種雙方聯手調查,卻最終只拿出了這麼一個結果,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信服。
甚至,不要說是這種調查組,哪怕只是某個分局的刑警隊,一旦全力追查,都絕對不會只查出這麼點東西!
哪怕江元廷並沒有說關於聯合調查組的半句不妥,但江川卻幾乎可以篤定,當時的聯合調查組,必然是受到了某些阻力,所以纔會如此的草草了事。
或許,這其中還牽扯到更深層次的原因,具體如何,江元廷沒說,江川也不瞭解。
但有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江家老爺子所追查到的線索,就算不是最終結果,可卻也已經在那千頭萬緒之中,找到了明確的線索。
只要順着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就可以一步一步的逼近真相!
然而,不管是哪方面的調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結果,這就很是能夠說明問題了。
“既然追查到了託斯環球集團,有沒有繼續追查下去?”
儘管已經知道了結果,江川仍然繼續追問,他要知道的不是結果,而是追查的經過,尤其是詳細的過程。
因爲,追查的過程,是導致最後那懸而未決的結果的必然因素!
“到了這裡,其實就已經沒有追查的必要了。”
江元廷的回答,卻是有些出乎江川的預料。
江川不禁問道:“什麼原因?”
“因爲你爺爺的身份。”
江元廷說道:“託斯環球早有防備,針對他們的暗中調查纔開始不久,他們總部就通過他們的國家,對香江進行施壓,阻撓調查,同時他們的外事部門也進行了抗議。
當時的局勢與現在不同,尤其是在香江,爲了避免給大政造成影響,也爲了不讓歐羅巴和米國等一直針對華國的那些國家抓住把柄,你爺爺只能暫時停止了針對託斯集團的調查。”
聞聽此言,江川不禁眯起了眼睛。
國際局勢。
香江。
這些放在一起,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難度。
“環環相扣。”
江川冷笑道:“這是早就經過精心計劃過的,很周密。”
很顯然,在行動之初,對方就已經經過了縝密的籌劃,也預料到了江家肯定會瘋狂的追查。
也正因如此,對方纔直接把線索引向了設在香江的託斯環球,以國際局勢來強壓江家,逼迫江家停止調查。
或許,在國內也有一些人的配合,同時給將老爺子施壓,讓明處的調查草草了事,暗中的調查則是舉步維艱。
在這種內外交困之下,江閣老最終不得不被迫暫停追查。
甚至,很可能還有其他更爲深層次的原因。
江川也終於明白了,爲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二十幾年,以江家的能量,卻沒有調查出任何的結果。
不是那些調查人員無能,也不是江家沒有任何作爲,而是形勢所迫。
如果是在以前,江川定然不會相信,堂堂江家,怎麼可能只是因爲某些國家的抗議和施壓,就能夠忍下如此深仇大恨。
但是,在拉卡圭坐了幾年牢,年齡又大了幾歲之後,江川卻是明白,那些國家的抗議和施壓,的確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尤其是,這還牽扯到了香江。
當個人恩怨與國家利益聯繫起來的時候,性質就變了。
所以,江川認同父親的這種說法,如果換做是他,絕對不會因爲別的國家施壓,或者牽扯到了什麼香江的跨國集團,就因此罷手。
但是,放在江老爺子身上,江川卻並不覺得太過難以置信。
“你一直對外聲稱,這些事情你都忘記了,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江川問道。
“既然調查沒有什麼結果,那又何必要再讓某些人緊繃着一根弦?”
江元廷笑笑,“我說忘記了很多事情,總會讓對方心裡輕鬆一些,人在放鬆的時候,也是最爲麻痹大意的時候,才最有可能犯錯,露出馬腳。”
江川知道父親指的是國內的某些人,但是,他卻沒有那麼樂觀。
“既然那些人此前的計劃這麼縝密,就說明他們都不是傻子。”江川說道,“他們恐怕不會相信你的說辭。”
“某些人肯定會有疑慮,甚至,也可能像你說的,完全不相信,這都有可能。”
江元廷的眼中帶着一抹冷然,說道:“但是,連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往往人們相信的,都是他們願意相信的。
更何況,我窩在療養院裡二十多年,眼看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我的身體情況,對於一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信,也得信!”
江川的咬肌鼓了股。
從父親的話語中,他聽出了一種悲壯。
再結合此前在上京的時候父親的那些話,江川便明白了父親的打算。
很顯然,當江家暫時停止了追查,甚至,可能就連國內的某些人都在阻止的時候,父親就已經不再指望家裡能爲他報仇了。
但是,父親卻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兒子生死不明!
妻子慘死!
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父親從沒有一天忘記過。
他在積蓄力量,要在臨死之前,瘋狂一搏,或許無法全部殺盡仇人,但是,以他的身體情況,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父親想要用他那僅有的力量,以他那正在走向死亡的殘軀,拼盡一切,爲妻兒,爲自己,復仇!
壯懷悲烈!
卻也充滿了無奈。
可想而知,當必須要獨自一人,拖着殘軀,一點一點的佈局,只爲了最後能夠出其不意,達到哪怕一丁點的戰果。
在那個時候,父親的心中,該是何等的憤懣與悲涼!
“呵!”
江川笑了笑,儘量顯得自然,以此來掩飾心中的怒火,“那你這二十多年,有沒有查到什麼?”
他相信,雖然江家停止了追查,但父親肯定不會放棄的。
果不其然!
江元廷說道:“這麼多年,肯定能查到一些東西,但是,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時移世易,現在繼續追查,難度可是不小。”
江川笑笑:“二十多年都等了,還有比這更難的嗎?”
江元廷笑道:“好!等老子好了,我們一起追查。”
江川問道:“你都查到了什麼?”
江元廷搖頭,說道:“你不要太樂觀,我所查到的,都只是線索,想要知道幕後主使是誰,還需要繼續追查。”
“那如同換一個角度呢?”江川忽然問道。他看的出來,父親沒有直接說查到了什麼,顯然是還想親自追查。
二十多年的忍辱負重,苦苦煎熬,已經在父親的心中根深蒂固,甚至,或許都已經成爲了一種執念。
所以江川沒有再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說法。
“你終究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江元廷說道:“你是不是想問,那些人爲什麼要襲擊我?”
江川點頭:“沒錯!”
這個問題,江川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思索。
爲什麼,衛戍軍的關鍵人物絕對不僅僅只是父親一人,爲什麼,偏偏就父親受到了襲擊?
換句話說,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父親成爲了那些人的目標!
如果能夠找出其中的根源,那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繼續追查,直接按圖索驥就足夠了。
原本江川想過,父親被襲擊,誰得到的好處最大,誰的嫌疑就最大。
但是,茹升卻告訴他,根據事後的情況來看,並沒有哪個人得到了最大的好處,或者說,父親倒下,雖然很多人都得到了好處,但卻沒有明顯有嫌疑的人。
這個思路暫且就被排除了。
那麼,直指根源,無疑是最直接的辦法。
“這個問題,我曾不止一次的思考過。”江元廷說道:“最終,也只是有幾個猜測。”
“什麼猜測?”
江川當即問道。
江元廷卻是沒有回答,而是拍了拍江川的肩膀,說道:“小子,不着急,未來的時間還很長,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江川皺眉,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爸,這件事情是不是牽扯到了大人物?”
江元廷放在兒子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我本來以爲快要死了,但既然你能治好我,就慢慢來吧,也算是我們父子多一些相處的時光。
未來,像這麼悠閒地坐在一起聊天的機會,恐怕不會很多了。”
江川當即就明白了。
果然!
當年的那次襲擊,牽扯到了某個,甚至是某幾個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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