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堂是清水鎮唯一的中醫診所,李靈萱答應的三味藥材便存放在這裡。陳誠從漢江機場趕到清水鎮的時候已經是週六傍晚,眼看診所便要關門。走進診所,沒等陳誠開口,迎面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矮個老人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請問是陳先生嗎?”
“您好!我是陳誠,”陳誠答道,“您便是李元華先生吧。”
老人哈哈一笑,上前握住陳誠的手,動作很是熱情,“我算什麼先生,叫老李就行啦,快坐,快坐!”
陳誠跟着李元華坐下,就聽對方說道:“三小姐早晨差人送來三株鮮活藥材,陳先生這是要自己種植吧?”
問完後李元華又感覺自己有些唐突,畢竟是三小姐的朋友,哪輪到自己過問,於是連忙解釋道:“陳先生別誤會,呵呵,不是我有意打聽,小時候因爲在藥園呆過,見到這幾株藥材便忍不住想說說。”
“李先生客氣了,我的確有這個打算,聽您老的意思,這幾株藥材是不是不好成活。”陳誠感覺李元華話中有話,隨即虛心請教道。
見自己所料不假,李元華心中還是略有得意,平時少有談起培育藥材的事情,陳誠說話又比較客氣,李元華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知己,不僅說了三種藥材的特性,還談了不少關於藥材培育的經驗。
“砰”的一聲,就在李元華滔滔不絕傳授經驗的時候,診所的門被人用力撞開,一個滿臉鬍子茬的大漢闖了進來,懷裡還抱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目光立刻聚集在李元華身上。
“大夫,快……快請救救我兒子!”大漢喘着粗氣哀求道。
看到這情景,不用說也知道是怎麼個情況了,哪還用得上大漢解釋,李元華指着診所裡面的病牀道,“先把孩子放牀上,慢點……”
有病人上門,陳誠本想打聲招呼準備離開了,可是當大漢從他身旁走過時,有意無意的掃了眼懷中的男孩,陳誠面色一下變得豐富起來,爲了確定自己的猜測,差點忍不住拉住問話了。
看小孩的症狀明顯是中毒所致,如果陳誠沒有猜錯,應該只有毒龍枝纔會表現出如此怪異的毒性,毒龍枝,可是陳誠煉製塑體湯苦尋已久的一味主藥。
一旦被毒龍枝刺破皮膚,不論人或動物,一小時之內便會失去行動能力,皮膚漸漸出現黑紅兩色斑點,如果不及時去除毒性,最終會損傷觸覺神經,這還是李靈萱當初見到陳誠清單時告訴他的。
由於塑體湯的特殊,毛球研究過藥理後,得出的結論卻是截然不同,毒龍枝經過處理後有強化筋骨作用,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修士對藥材的利用明顯要高出普通人一大截。
“毒龍枝!”李元華檢查後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只是從他說話時吃驚的表情判斷,貌似是束手無策。
陳誠只顧着爲有了毒龍枝的下落而高興了,根本沒顧及到病人家屬的感受,還好醒悟的快,一要是讓大鬍子看到他興高采烈的表情,估計真會衝上來拼命了。
“快帶孩子上市裡的大醫院吧,我這救不了,趕緊啊!兩個小時內趕到孩子就有救了!”李元華急切的催促道。
聽了這話,大漢先是一愣,張大了嘴半天沒說出一個字,突然,就見他兩腿一軟跪在了李元華的面前,“大夫!求您再給看看,這會兒讓我上哪兒找車去,等趕到醫院怕是已經來不及了呀!”
大漢的舉動讓陳誠心中一緊,看到對方臉上滿是淚水,那種無助、期盼還有哀求的眼神,那種父愛的偉大,爲了孩子這一刻就是讓他去殺人估計都願意。
“哎呀!你這是做什麼啊!別耽擱了,再晚就真來不及了,我去給你找車,快起來,快起來!”李元華扶起大漢後就準備出去找人。
“讓我試試,或許還有別的辦法也說不定。”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陳誠意外的冒出一句,目光在李元華和大漢間流轉,等待他們的意見。
“陳先生?”
“啊!這位小哥,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元華和大漢同時看向陳誠,前者對他的話顯然有些懷疑,可大漢卻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拉住陳誠的胳膊,心中滿是期待。
陳誠拍了拍大漢的手,再次看向李元華,畢竟這是人家的診所,讓不讓他出手還要看主人的意思,萬一出現閃失,診所可是要擔責任的。
李元華不傻,想到這位是三小姐的朋友,又是爲藥材而來,即便年齡不大,敢說這話身份自然也不簡單,於是試探着問道:“陳先生可有什麼好主意?”
“先讓我給孩子診下脈,不敢說十足把握,不過最少也能多爭取一點時間。”陳誠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說完後便直接走到病牀前,伸出三指輕輕釦住孩子手腕。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中醫診脈他當然見過,裝裝樣子還是不在話下,陳誠的依仗是強大的神識和對元氣的熟練控制,只要毒素沒有擴散到骨骼,陳誠就有辦法用元氣給逼出來。
把脈看似簡單,但並不是照貓畫虎的事情,在李元華眼裡,陳誠的動作一點也不標準,但他穴位認得很準,神識滲入孩子的身體,很快就發現一些異常的能量,說來奇怪,毒龍枝所謂的毒素和在京都給李偉治病時碰到的魔氣有些相似,都屬於特殊的能量毒素。
兩種毒素的相同之處都是均能損傷人體經脈,不同之處是毒龍枝發作速度快,但並不致命,男孩由於年齡太小,進入體內的毒素又多,所以症狀看起來比較嚇人。
所幸毒素只在經脈中游走,相對也比較集中,用元氣逼毒做起來也不用太費周折。
找到了毒素所在,陳誠心中大定,一分鐘不到便放下了男孩的手腕,滿臉笑意的說道:“沒問題,只要給我根銀針,便能治好這孩子。”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大漢不知道輕重無所謂,但李元華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如果真是這樣,這年輕人的醫術得有多嚇人,別說宗門沒人能做到,怕是世上也就這獨一份了吧!
雖然懷疑陳誠真有那麼逆天的本事,可李元華還是選擇了相信他,開玩笑,三小姐是什麼人,如果這年輕人只會吹牛,三小姐會理睬這種人?李元華取了銀針一邊消毒,一邊想到。
半個小時後,當男孩的臉色漸漸恢復了紅潤,站在一旁的李元華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陳先生真是神人啊!嘖嘖……跟您一比,我這大半輩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李元華佩服陳誠醫術的同時,心裡更是覺得沮喪,對自己醫術再也沒有一點自信,他沒有問陳誠的來歷,如此神秘高人豈是他這種小人物所能知道的,中醫講究傳承,羨慕也是沒用。
“李老說這話就見外了,其實我還想跟您請教些中醫方面的問題呢,要不這樣,等孩子醒來後,咱們好好聊聊,如果您這有住的地方,今晚我就不走了。”陳誠說的很誠懇,絕沒有半分的虛情假意。
聽了陳誠的話,李元華立馬開心起來,在他心裡能和神醫多接觸接觸就是機緣,真住在家裡那得多大面子,“方便的很,方便的很!只要小哥看得上,老頭子求之不得呢,哈哈……”
過了不久,小男孩終於醒了過來,李元華給他做了仔細檢查,確認沒有問題後才讓大漢父子倆安心離去,連診費也沒有收。
遇到如此善人,大漢自是一番感謝,甚至還讓孩子給陳誠磕了三個響頭,臨走時一再說天一亮就給李元華送株老山參過來,大家這才知道大漢是住在山裡的採藥人,兒子就是和他採藥時被灌木扎破了手。
陳誠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問清了毒龍枝的具體位置,他決定明天一早就去採了回來,毒龍枝是少見,但並不屬於珍惜藥材,很少聽說能用它來治病,所以陳誠並不擔心去晚了被人截胡。
聽說大漢是藥農,陳誠還畫了張“石蘭”的草圖給他辨認,因爲找到最後一味藥材石蘭根之後,便可以着手塑體湯的事情了,這可是強化修士肉身的好東西,而且練氣五層以下使用見效最爲明顯。
讓他失望的是,大漢並未見過,倒是李元華說出了實情,由於氣候原因,神農一帶是不會找到石蘭根的,這種藥材使用的不多,確實比較珍貴,只有雲貴一帶的山裡可以找到。
打聽到藥材的確切消息,陳誠的塑體湯也就有了希望,有毛球這個搜索利器,只要有,他還真不相信找不出來。
等大漢領着孩子走後,爲了讓李元華死心,陳誠主動說出了利用內家氣功逼毒療傷的事情,李元華畢竟是古武宗門的人,對內家氣功還是有些瞭解,知道自己做不到,也就死了這份心。
一老一少聊了很久,其實多是陳誠請教一些中醫治病的理論,李元華沒有一點不耐煩,也沒把他當作晚輩,完全像是切磋技藝般,傳授了不少知識給陳誠,最後還是擔心老同志身體受不了,過了十二點談話便提前結束了,讓陳誠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什麼?有人想見我!能不能不去啊!我學習很緊張的!”
“好吧好吧,那就半小時後在南大門碰面,來晚了我可不會等你!”
接到孫月明電話的時候,已經是陳誠從清水鎮回來半個月的事了,上次出行順利拿到了李靈萱賣給他的三味藥材,還意外找到了毒龍枝,這讓陳誠着實高興了一陣子,可是消停沒幾天,又接到特殊部門的召喚,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誰要見我呢?究竟會是好事還是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