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書說,崔允浩和顧小曼,就因爲兩家發生的急需用錢的問題,發生了矛盾,而且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急劇惡化,最後,崔允浩在酒後,用家中的菜刀砍死了妻子。
證據是,菜刀上有崔允浩的指紋,現場也有崔允浩的腳印,追重要的是,崔允浩對殺死妻子顧小曼的事實供認不諱。
從情理上,和證據的運用上沒有什麼瑕疵,而且物證和被告的口供相互印證,定案也算是合情、合理、合法。
可是,他是律師,他就是要站在質疑的角度來分析案情,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控辯制約,讓案件儘可能還原真相,接近真相。
所有指向崔允浩爲犯罪嫌疑人的證據都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崔允浩作爲兩個人共同居住的這個出租屋的一半主人,他的指紋、腳印或者其他痕跡出現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釋。
現場沒有發現其他人的痕跡,也可以有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犯罪嫌疑人是一個高手,把可能存在的痕跡都抹去了,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像庭棟這樣的人,有時候他所做的就可以起到改變現場表象,誤導辦案人的作用。
所以,這兩點是存在其他可能性的,不足以作爲判定崔允浩是殺害妻子顧小曼的犯罪嫌疑人充要條件。
那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犯罪嫌疑人的供述,雖然,按照新的《刑事訴訟法》,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不能成爲定案的唯一依據,可是,如果它能和其它證據相互佐證,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條,那麼就可以成爲定案的依據了。
庭棟他們一行沒有在崔家多做停留,不是因爲有幾隻雞在屋裡屋外的逡巡,也不是因爲豬糞的味道讓古麗強忍着嘔吐,因爲庭棟看出來了,如果留下吃飯,會讓雙方都很爲難。
允英的媽媽不能慢待客人,可是,農村在仲春這個時間連青菜都沒有,肉蛋就更是稀罕的東西。
自己這方面呢,庭棟本身不是挑食的人,能吃飽,衛生不是太差也就可以了,可是看古麗和自己帶來的那位律師,他們在這個屋子似乎一刻都不想多待。
古麗是看同學允英的面子,那位年輕的律師是自己的屬下,看的是自己的面子,這纔沒有說什麼,最嚴重的問題是,古麗是穆斯林,她的飲食必須要在清真飯店,雖然她也帶了一些方便食品,但是都放在賓館了。
所以,庭棟一提出回長山市,古麗和那名王律師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喜色,不過,庭棟看了看允英,見她滿臉的悲慼,留戀,卻也不得不起身陪同庭棟他們,讓她真是爲難,從剛纔的對話裡,庭棟知道,這丫頭已經快一年沒有和父母見面了。
他嘆了口氣,轉身對允英說:“看樣子,你爸爸的病沒有好利索,應該繼續治療,我有個建議,你看行不行,我的公司有一家醫院,在春城市,醫院的條件也不錯,有傳染科。
“我想把你父親帶到春城繼續治療,我們有一項基金是對家庭困難職工的,完全可以免費,你父親雖然不是我的職工,可是如果你同意畢業以後來我公司工作,我就可以特批你父親現在就入院治療,允英,不知道你能同意這個條件麼?”
崔允英一愣,眼淚立刻又沿着雙頰流了下來,她起身,深深地向庭棟鞠了一躬,流着淚說:“周律師、周董、周大哥,謝謝您,您這哪裡是什麼條件啊,這分明就是在照顧允英。
“我和古麗從登上來春城的飛機就聽到很多人在議論雲東公司,大家都說雲東現在是最難進的公司之一,待遇好,甚至超過國企,對人的素質要求很嚴格不但要求知識水平,還要求個人品格。
“所以,您讓我進入您的公司工作,我是求之不得呢,可是如果我到您的公司去,我能做什麼呢?我又沒有古麗那麼聰明,她高中只讀了兩年,就提前考入了民族大學,我可笨着呢。”
庭棟笑了:“允英,不要妄自菲薄,現在你還是學生,當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過,我倒是很欣賞你這種謙虛的態度,比那種自認爲天下我有的那些眼高於頂,卻什麼也做不了的人要強得多。
“這樣,我欣賞你的人品,你有一份感恩之心,知道回報父母,知道爲哥哥的事情奔走,這就是很好的品質,至於能力,一方面是你本人天賦和後天的學習,另一方面也在於我們對員工的培養和使用。
“看了你家鄉的情況,我有個初步設想,你們這裡一方面產大米,另一方面還背靠大山,唯一的缺點的就是交通不便,信息不暢,我初步有個設想,打算和長山市聯合搞一個項目,先把路修起來,然後建立起營銷合作社,負責採購和加工你們這裡出產的農產品,並且引導農民種植附加值高的產品。
“這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坐起來,如果你到時候感興趣,就親自回家來建設你自己的家鄉吧。”
聽了庭棟的話,古麗的兩眼立刻放出了光,她拉着庭棟的手說:“棟哥哥,你說的太好了,我都能感受到你這副悲天憫人的胸懷,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這裡一定會變得更美,到時候我也要到你的公司來,你看那遠處的山有多美,到時候你給我開一個旅遊公司好麼,我就把西疆的人,還有國外的朋友都介紹到這裡來旅遊。”
庭棟苦笑着搖搖頭,說:“古麗,你還是算了吧,你爸爸玉素甫叔叔早就和我說過,等你大學一畢業,就讓你出國,以後你的定居地是國外,而不是國內,如果你回到國內來,那也是以海外華人的身份了,怎麼可能給我打工?哈哈”
說完,庭棟看着允英說:“既然你沒意見,就讓伯父、伯母收拾一下和我們一起走吧,正好我開的車子是七座的商務車,夠大,如果我們明後天能回春城,就請他們和我們一起走,不然的話,我就打電話,讓醫院來人接一趟。”
允英爲難的看着古麗,她和庭棟今天才見第一面,人家幫哥哥打官司不但不要錢,所有的花銷還都由人家負責,這還不算,還要免費給父親治病,自己如何消受得起呢?
古麗看出了允英的顧慮,拉住她的胳膊,搖晃着說:“允英,你就別想那麼多了,我瞭解棟哥哥,他就是這樣一個好人,誰要是有困難被他看見了,不用你開口,他都會幫你安排好。
“可是如果有誰敢欺騙他,敢欺壓老百姓,他也會不依餘力的把那個人打倒,他就是這麼個人,不是針對你一個人,如果你真的想報答他,就努力學習,將來好好工作,去幫助更多的人,幫助他實現他悲天憫人的夢想。”
庭棟詫異的看着古麗,像是有些不認識這個漂亮的西疆女孩,古麗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臉微微一紅:“棟哥哥,你怎麼這樣看人家啊?都看的古麗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