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白廣野爲此患得患失實屬正常。
其實,白廣野對周庭棟的瞭解也很表面化,他並不是一個肆意妄爲的愣頭青。
雖然,如果需要,他可以不顧及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也並不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二桿子,不但不是,每做一件事他還要考慮得儘可能周全,他也有他的原則和底線。
覃媛的面子他可以不給,因爲最起碼在昨天的會面上,她所表現的就是一個自以爲是的女人,企圖用楊家的氣勢來壓他,逼他就範。
他周庭棟可以爲了自己的親人、朋友拋頭灑血,可是那是他自願的,他覺得那樣做是一個男人的本分,否則,這個世界上爲真麼還要有男女之分,站着撒尿的爺們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這是他身爲男人的自豪。
可是,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某種勢力壓迫着做的,那就不是一種驕傲和自豪,是一種可恥,一種卑賤的,一錢不值的妥協。
他也不是不能讓步,一味的沖沖殺殺的人充其量只能是一個莽夫,而不是男人,真男人要知進退、識大體,知道什麼應該放棄,什麼必須堅持。
比如,實際到人格尊嚴,那就必須堅持,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否則人和人之間還有區別嗎?人和動物之間還有區別嗎?
其實,說穿了,他要的還是面子,是對他人格的尊重,因爲他太年輕了,也太容易被人忽視了,覃媛犯的就是這樣的錯誤。
可是,楊恩佳能及時的趕過來,讓他明白了,楊家人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失誤,而且在努力的彌補這種失誤,他再犯倔,那就不是有性格了,而只能是一條莽夫。
所以,當白廣野幾乎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他的時候,他沒有暴跳如雷,因爲白伯伯始終沒有用那種感高高在上的領導者的口氣和他交流,而是一直再以長輩的身份對他進行規勸,這讓他感覺很親切,很舒服。
讓楊恩佳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她接過電話還沒等開口,就聽到了一聲稍顯稚嫩卻也讓人感到渾厚的男孩聲音:“對不起,恩佳姑姑,都是庭棟不懂事,讓您操心了。”
楊恩佳有一剎那的怔忡,這是那個在媛媛口中有些囂張近乎不可理喻的男孩子麼?顯然不是一個人麼,不但謙恭有禮,而且沒見面就道歉,話也說得非常得體,特別得體。
他沒有說麻煩您還親自跑一趟,那樣有故意擡高自己之嫌,試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專門爲你跑一趟,我只不過是順路來江城看看罷了,請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假如他要是真的那麼說,自己也肯定不會那麼回答,不過卻要多少顯出他沒有掌握好分寸,當然,一個孩子麼,自己也不會怪他的,可是,他偏偏連這麼一點空隙都不留,簡直是滴水不漏。
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說,你錯了,我沒爲你操心,是你自作多情。可是,別說自己大老遠從京城來到江城了,就是人家給白書記打電話呢,你接過來幹嘛?你不是關心和操心我麼?那不是自欺欺人麼?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問候,就讓楊恩佳想了很多,難怪大哥和小哥都對這孩子讚不絕口。
她嘆了口氣,柔聲說:“棟兒,如果姑姑說是專門爲了你連夜從京城趕過來的,你相信嗎?”
庭棟毫不猶豫地說:“棟兒相信,所以我才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由於我的年輕氣盛,把覃姑姑氣跑了,所以您親自過來找我,棟兒實在受不起,所以也沒敢那麼想,可是,既然恩佳姑姑這麼說,棟兒當然相信了。”
楊恩佳那句話一出口,沒等庭棟有所表示,夢巴黎這面所有隔斷裡面的人都是大吃一驚。甚至包括白廣野和韓巧雲、也包括王思可、邊沁甚至覃媛。
別人的吃驚在於,他們根本沒想到這位一出手就是五十萬的楊家小公主是專程爲那個周庭棟而來。
而知情人如白廣野和覃媛吃驚的是楊恩佳竟然不顧身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一口就承認了。這是給了周庭棟一個天大的臉面,同時也可以理解成楊恩佳是在自貶身份。
當然,對於楊恩佳和楊家來說,在小小江城,他們的地位是超然的,擡也好、貶也好對它們都不會構成影響。
但是,楊恩佳的目的顯然達到了,她的坦誠立刻換來了庭棟的好感,不但態度誠懇的進行了自我批評,而且直陳在對待覃媛的態度上自己的不對。一句“由於我的年輕氣盛,把覃姑姑氣跑了”,立時讓在旁邊翹着耳朵聽着的覃媛那繃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楊恩佳也鬆了口氣,可是,她仍然不敢掉以輕心,繼續她的親情攻勢:“棟兒,這就對了麼,不管對錯,先做自我批評,不瞞你說,孩子,昨天下午你媛媛姑姑給我打電話我批評了她,同時,也做了自我批評。
“由於我們之間缺少了解和溝通,在方式方法上存在一些問題,所以互相之間產生了誤會,這是可以理解的,也不算什麼,一家人就不說什麼對錯了,你同意姑姑的觀點麼?我相信,昨天這件事,如果是你楊伯伯或者恩平叔叔來處理,肯定就不會有誤會了。
“因爲他們比姑姑更瞭解你,而且他們是男人,知道怎樣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你也是男孩子,還是那種很男人的男孩子。所以,你不能欺負姑姑,無論如何,姑姑也是女人,對吧?”
庭棟有些鬱悶,貌似這位恩佳姑姑有些耍賴,這恰恰是他在面對長輩的時候慣用的伎倆,可是這次卻被長輩佔了先。他苦笑着說:“恩佳姑姑,你贏了,沒想到,您作爲長輩把棟兒的後路都堵死了,還沒等棟兒耍賴呢,您先給我扣了一個大帽子,我是真服您了。
“說吧,姑姑,我一切聽您的安排,你就是讓我現在就回去,我也沒二話,不過得給我點時間,讓我把朋友家裡的事情交代一下。”
這次楊恩佳是真笑了,她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很可愛的,雖然高傲,倔強,卻也不是不講理,只要你能讓他信服,他還是會很講道理的。
她也立刻顯示出大公司老總雷厲風行的左派,看了看錶,說:“那這樣,棟兒,我確實急於想見你,而且,你知道,姑姑的時間也很緊,現在是六點半,我給你一個半小時時間。
“你說一下地址,我請你白伯伯派車去接你,你八點鐘往市區返,你看時間來得及麼?”
庭棟看了一下陳嫣,陳嫣雖然有一萬個不捨,可是,她也看出來了,瞅這架勢,庭棟自己似乎都做不了主了,她只好輕輕點點頭說:“姐姐的飯也應該差不多了,來得及。”
庭棟馬上給楊恩佳回話說:“姑姑,請你告訴白伯伯,我現在在北郊一個叫柳樹屯的地方,老江城人都知道,從夢巴黎開車到這裡大約需要四、五十分鐘,過半個多小時再過來接我就可以了。 ωwш◆тtκan◆c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