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
長江之水,奔騰而下,卻在西水鎮變得平坦而開闊。
大清早,虎口灘上,已經是人聲鼎沸。
跟上一次葉家“猛龍過江”的情況並不相同,上一次葉家還只是一次試探性攻擊罷了,而這一次可是道盟、龍虎山這樣的巨頭,關乎三省江湖道的格局,那形勢可就完全不同了。
這背後牽扯的利益,也太大了!
何況,消息靈通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昨天齊遇孤身一人,沿江而下、勢如破竹,擊殺海外殺手多人,廢道盟、全教高手多人的事蹟,年輕一輩的武者,不免熱血沸騰,禁不住暗讚一句:
齊遇這小子,好膽識!好功夫!
只是,最終傳來的消息卻是齊遇被龍虎山高手聯合打落江水中,生死不明,雖然沿江有很多高手在留意動靜,但是一夜時間過去,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衆人不免會想:
齊遇這位少年宗師,真的就葬身長江了?
現在,道盟、龍虎山,還有跟齊遇、林楚兩家有仇的人,應該都是在彈冠相慶了,不過演戲要做足全套,齊遇今天或許不能出現,但是道盟、龍虎山還是要對他口誅筆伐的,這可是大好的立威機會,怎麼會錯過?
這時候,道盟和龍虎山的人,儼然已經將這裡視爲他們的主場了,一個個道盟、龍虎山的老傢伙們紛紛入座,互相道賀,再互相吹捧兩句,現場氣氛十分融洽。
而林家、楚家的代表,除了陸真堂之外,其餘人連落座的資格都沒有,更談不上還有什麼話語權。
如今這陣勢,似乎都已經忘記了是齊遇在魚鷹洲設下的擂臺,也忘記了他曾經說過“不服來戰”的豪言壯語。
這時候的魚鷹洲,被江霧繚繞,若隱若現,偶爾有幾隻魚鷹在雲霧中穿梭而過。
不過,看起來齊遇是不會出現了。
魚鷹洲,這個天然的擂臺還未開啓,就已經陷入了沉寂之中。
過了一陣,道盟、龍虎山的主事人終於出現了:
道盟的副盟主,全真道的掌門“長春道人”邱甲驥;龍虎山的副掌門張華胥。
這兩人,可都是半步先天的修爲!
距離真正的先天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遙!
可謂是半個傳奇人物了。
陸真堂雖然也躋身於半步先天境界,但是跟這兩位比起來,無論氣勢、修爲,仍然是有不小的差距。
而且,這兩人雖然年逾七十,但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年紀,給人一種正值巔峰的感覺。
拳怕少壯,陸真堂如果要跟他們過招的話,勝算很低。
以這兩人的身份、地位和修爲,足以坐鎮這裡了,畢竟齊遇僅僅只是化勁巔峰的修爲,在半步先天的武者面前,還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何況,這兩位踏入半步先天已經很久,修爲十分精純,隨時都可能踏入真正的先天境界,成爲真正的武道傳奇人物!
齊遇,就算是再加上一個陸真堂又如何,難道還真的能夠跟道盟、龍虎山這樣龐然大物掰腕子不成?
既然道盟、龍虎山的大人物都已經到了,好戲也就可以開羅了。
這時候,陳清源作爲道盟的“發言人”,來到了虎口灘江邊上,運足真元內勁,朗聲說道:“歡迎各位江湖同道,跟道盟、龍虎山一同見證今天的盛會!今天,是龍虎山叛徒弟子——齊遇,約戰道盟的日子。不過,此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昨天蓄意挑釁道盟、龍虎山的威嚴,偷襲重創道盟各派數名武者,已經被龍虎山的高手清理門戶,打落江中——”
“放屁!”這時候,人羣中有人高聲罵了一句,聲如雷鳴。
原本,以陳清源等人的耳力,應該輕鬆地聽聲辨位,找到這人的位置,但怪異的是,這人竟然用的是“腹語”,所以陳清源等人竟然不能鎖定這人的位置。
陳清源被人罵了一聲,但是道盟高人的涵養仍在,平心靜氣地接着說道:“雖然有鼠輩搗亂,但大部分江湖同道,認同了我的話,這便說明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齊遇此子,有幾大罪:其一,偷學龍虎山絕技,犯了江湖大忌!衆所周知,他是龍虎山叛徒張青鬥之徒,跟其師父臭味相投,竟然無視道盟和龍虎山的規矩,還屢次挑釁滋事。其二,行事殘暴,如墮魔道!暗中偷襲道盟、龍虎山弟子不說,竟然還將他們打爲廢人,其手段是何等殘暴、血腥。其三,拉幫結派,殘害江湖同道。衆所周知,渝州葉家、平川藤家,全部的內勁、化勁武者,都被齊遇廢掉,一個都沒放過,手段何其狠辣!其四——”
“放屁!全都是放屁!”這時候,先前那個搗亂的聲音再度響起,而且似乎比之前更響了。
連番被打斷,就算是陳清源是一個有“涵養”的江湖道盟前輩,這時候也勃然大怒:“藏頭露尾的鼠輩!難怪會幫齊遇說話,果然都是物以類聚、蛇鼠一窩!你這鼠輩,敢以真面目示人麼?”
陳清源只是來了一個簡單的激將法而已,連他自己都覺得應該沒什麼用,對方既然決定暗中搗亂,肯定不會現身的,畢竟現在可是道盟和龍虎山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這時候公然跳出來唱反調,豈不是找死麼?
然而,沒想到這個簡單的激將法卻竟然湊效了,人羣之中竟然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大步流星走向陳清源,雖然頭髮、鬍鬚都很雜亂,但是反而給人一種放蕩不羈、粗狂豪邁的感覺。
而一旁看似道貌岸然的陳清源,竟然相形見絀。
“你是何人?”陳清源冷哼一聲,“莫非,你是齊遇的幫兇,這個時候自投羅網不成?”
“我是何人?啊哈哈~”這個中年男子忽地仰天大笑起來,然後將目光投向龍虎山的副掌門張華胥身上,語氣帶着濃烈的諷刺,“張華胥,你曾經多次追殺我,難道你也不認識我張青鬥了嗎?”
“張青鬥?”張華胥起身,不肯置信地盯着這個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
張青鬥,龍虎山的叛徒,已經消失了整整二十年,就是爲了躲避龍虎山和道盟的追殺,他爲何出現?
他爲何敢出現?爲何敢在這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