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遇的書法天賦,與生俱來。
這可能是因爲他先祖的緣故,他的先祖齊燃桃,不但是一個風水符師,而且還是一個未出仕的舉人,而無論是作爲符師還是作爲一個舉人,必然都需要相當不錯的書法天賦。
雖然齊燃桃的風水符道沒有一直流傳下來,但是齊家的人在書法方面,卻都顯現出了很高的造詣,而齊遇的爺爺齊平農,更是從小就讓齊遇天天臨摹老宅裡面的諸多書法拓本,並且還跟齊遇說,只要練就一手好字,不管是讀書還是工作,都能佔到優勢。反正,齊平農當年就是憑藉一手好字,在部隊上被政委看上,提升他做了宣傳幹事,也算是佔了優勢。
總之,齊遇的書法,愣是被他爺爺給逼着一點點練就出來的。當然,其中也不乏有遺傳的天賦在內。
但是,齊遇認爲他爺爺說得不錯,練就一手好字,人生之中有時候的確可以佔據一些優勢。如果不是因爲小時候辛苦練就出來的書法,齊遇怎麼可能引起莫卿桐的注意和欣賞呢。
而最重要的是,莫卿桐是真的懂他,不管他臨摹的“快雪時晴帖”,還是“寒食帖”,莫卿桐都能從書法之中看出齊遇的心境,讓齊遇有一種知音難覓的感覺。
只是,這樣美妙的氣氛,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一個男生快步走了過來,帶着質疑的語氣說:“什麼人的書法,竟然能用超凡脫俗來形容,這樣的讚譽怕是太過了吧?”
“原來是**河社長。”莫卿桐認識這個人,他便是這書畫社的社長,大三學長**河,“王社長,一起來鑑賞一下這位同學的書法吧,我覺得非常不錯呢,甚至可以用自成一家來形容了!——對了,方便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
“齊遇。齊天大聖的齊,遇見的遇。”齊遇笑着說道。
奈何,**河跟莫卿桐的判斷卻截然不同,他只是瞄了一眼齊遇的書法,隨後便搖頭下了結論,“嗯……老實說,我覺得這位同學的書法很一般!這‘快雪時晴帖’,可是書聖王羲之的名作,僅次於‘蘭亭序’,其拓本我臨摹了無數次,可以說其中的一筆一劃,都已經深深刻入我的腦海之中。這位同學的書法功力暫且不論,單單就是字形臨摹就不到位,比如這個‘佳’字,原作之中便應該這樣寫——”
說着,這**河便要在齊遇寫字的宣紙上現場書寫一個“佳”字,乍一看是指點齊遇,只是如此一來的話,齊遇的整張作品也就徹底毀了。
齊遇不禁皺眉,如果這個**河真的敢向上面落墨的話,他可能直接就會發飆,因爲這件作品不單單讓齊遇覺得十分滿意,其中融入了他在這裡“偶遇”莫卿桐的那種歡喜和迫不及待的心情,而且同樣而也是他和莫卿桐相遇的見證,怎麼能夠讓這個**河給毀了呢。
不過,就在**河想要落筆的時候,卻被莫卿桐將他的手拉開了,她的動作甚至稍微帶着一些粗野,“王社長,你如果要寫的話,可以換一張紙,何必破壞了這麼好的一件作品呢!”
**河頓時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因爲書畫社剩下的幾個成員這時候也趕了過來,本來是打算鑑賞齊遇的作品,哪想竟然看到莫卿桐扯開王社長手臂的一幕。
“莫卿桐——”**河不悅地說,“你也是書畫社的成員,怎麼連起碼的鑑賞力都沒有呢?作品好不好,難道我這個社長看不出來?你別忘了,我的書法可是有華夏書法協會頒發的七段證書,高考都有加分的!難道說,我的書法還不如他?”
**河本來不想跟莫卿桐翻臉的,畢竟莫卿桐這個學妹看起來還不錯,書畫社的女生本來就不多,莫卿桐這個眼鏡妹已經算是高質量的學妹了,他本來還想找機會跟莫卿桐談談詩詞歌賦,然後再探討一下人生的呢,哪知道她今天竟然會爲一個新生小子出頭,這小子不就是長得好看一點麼!
**河說得太直白了,這傢伙簡直有一點小雞肚腸,不過莫卿桐卻並未選擇沉默,而是更直白地說:“我不知道社長的書法水平有幾段,也不管齊遇同學臨摹得像不像原貼,我就是覺得齊遇同學的書法好看!”
“好!那你說說,好在哪裡?”**河不服氣地說,這可是關係着他這位社長的威嚴,不得不弄清楚。
“也好,大家都可以來鑑賞一下這幅書法。”莫卿桐用真誠的語氣說道,“先看一下這一幅書法的筆勢,從起筆到手筆,簡直是一氣呵成,但是卻不露鋒芒,給人一種氣定神閒的感覺;再說書風,意疏字緩,時斂時放,剛健而不失妍麗,完全做到了寄情於筆端之上。這樣的一幅作品,如果還不能算好的話,那什麼纔算是好!”
莫卿桐一番話有理有據,解析得妙,除了**河之外,另外幾個人都輕輕點頭,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什麼書法段位,但是畢竟是書畫社的成員,一幅作品好壞,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但衆人越是如此,**河就越是覺得自己的地位被挑釁了,於是立即反駁說:“就是一幅臨摹都不到位的書帖而已,你們竟然會覺得好,真不知道你們的眼光低到什麼程度了!——看好了,我給你們臨摹一遍,也免得外人說我們書畫社的水平太低了!”
**河另外拿了一張紙,揮筆寫下同樣一幅書帖,畢竟這快雪時晴帖他也算是臨摹了很多遍,頃刻間寫成,**河滿意地手筆,他這一幅字跟書聖的原貼已經有了七八成的形似,應該足以將這個叫齊遇的新生小子給比下去了吧!
奈何,人生哪能盡如人意。
**河應該是太自信他的書法七段功力了,這不對比還好,一比可就出了大問題:
如果兩幅字分開的話,還真不好下結論,畢竟書畫這些東西的好與壞,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是,同樣一幅字放在一起,這好壞可就一下子比出來了!
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兩幅字並排一放,**河的那一幅字幾乎失去了存在感,反而成了陪襯鮮花的綠葉一樣!
只有**河,依然堅持着他自己的看法,因爲他的目光壓根兒就沒有落在齊遇的字上面,他就是這麼地“盲目”自信。
便在這時候,一個帶着眼鏡、一身書卷氣的老者輕輕走進了書畫社,**河一下子認出了這老者,心道:“顧校長……他怎麼會來這裡,一定要讓他看到我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