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最初的夢想]
時間在人們不經意的生活中悄悄溜走,從張依思第一次出現在沈娜工作室的那天開始,辦公室裡便漸漸地多出了一個順理成章的新成員。此後的時間裡,只要有雲朗的地方就會伴隨着張依思的歡聲笑語,與此同時,張依思的加入對於同處工作室中的沈娜與予林也開始有了不同的影響。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雲煙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着微妙地變化。
“晚上我送你回去吧,走回去,你好久沒有呼吸過戶外的新鮮空氣了。”雲煙的辦公室中傳來傅磊乾脆有力的嗓音。
聽到這話時雲煙心中浮起一陣悲涼,這樣的話,予林也曾說過,在他們之間矛盾激化之前的那個下午,予林也是這麼對她說的,從電話裡,他的聲音是那麼溫柔,這讓她無法相信這樣一如往常的通話,竟是他們走向感情終點的前兆。雲煙隱約開始感到後悔,如果那天她答應跟予林走回家,或者回家以後耐心的聽了予林的電話,也許現在,他們的結局會大不相同,至少他們會一直彼此默契,隱藏沈娜的存在而相安無事,又或許目前她早已成爲了予林的妻子,得到了幸福的獎勵。但她比誰都明白,當一切已成事實,無論如何都是覆水難收,追悔已晚。
“別想再用什麼藉口拒絕我,我已經知道你家住哪兒了,今天我鐵了心要監督你平安到家。”傅磊不容反駁地命令道。
這麼些日子,雲煙早已瞭解到傅磊的脾性,她知道,這時無論自己說什麼對方都不會放棄原本的打算,於是她選擇被動接受,沉默着讓傅磊隨着自己走離辦公樓踏上回家的道路。
沒有對話,雲煙與傅磊的行走變得特別漫長。他們穿過一條條馬路,走過一個個道口,眼前更換了所有熟悉的景象,而無論如何走,卻都還是不能如願的一眼就看到雲煙迫切想要到達的避難所。
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小區前的花園空地上出現了一羣跳着街舞的年輕人,他們伴隨着一串富有節奏感的歌曲舞動着身體,傅磊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他似乎也在跟隨着節拍有序的活動着。
“在看他們麼?”感覺到傅磊的變化,雲煙停下來對他說。
“嗯。”傅磊點了點頭也停下腳步:“他們跳的很不錯,只是在節奏配合上稍微有點弱。”
“你也喜歡跳街舞吧?”雲煙問。
“你怎麼知道?”傅磊回過頭一臉訝異。
“看得出來,現在不跳了麼?”雲煙又問。
“我爸不喜歡。”傅磊眼中浮現一絲失落,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所以就放棄了?”雲煙繼續問道。
“能有什麼辦法,這就是現實,現實就是不準人有天真幻想。我必須要按照我爸安排的軌跡過活,這就是現實,街舞只是乳臭未乾時的癡夢,夢不能拿來當飯吃,註定是要破滅。”傅磊垂頭喪氣道。
“原來這就是你曾經的夢想……”雲煙若有所思。
“比起你的來,我的夢想特單純沒意思吧。”傅磊苦笑道。
雲煙沒有說話,她搖搖頭,看着傅磊似喜似悲的神情,開始深思:夢想,她是否真的曾經擁有過呢?在她的記憶中,她只是在不斷地爭奪,不停地衝跑,似乎從未有過類似這般單純的思想,也從不曾有過幻想會給予她如傅磊般深刻地憧憬。忽然間,她覺得自己的過去好像一片空白,枯燥的記憶讓她的大腦枯槁得如一片荒漠,也許正就是這樣的自己纔會將予林逼迫到只能決絕離開的緣故吧。
雲煙無時無刻不尖銳的人生又曾多少次刺痛過那些想要關心與愛護自己的人呢?她無法計算,而最讓她難以忘懷的就是那道關於予林的最深最痛的傷疤,那種如美夢驚醒的碎落,或許就是前因後果,自作自受。
陷入沉思,雲煙又開始感受道了無盡地折磨,她長久以來利用工作來麻痹的心靈,又沉溺入了日趨強烈的自責泥沼,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毫不留情地使她揪心難受。她像個可憐蟲,失敗者,作繭自縛,就連悔過都無處投遞。而她一直把持的冷靜與精明,卻沒有一個能給她以分毫的開懷與慰藉,反而那些曾經驕傲的因素卻成爲了她最終的束縛,牢固的枷鎖是她的自我約束,放不開永遠得不到,只是困頓在自己的囚牢中嚐盡苦頭。
這樣的她又能在幾時才能夠獲得真正的解脫呢?而曾幾何時,她卻真真的以爲這就是她將滿足的人生,並且義無反顧的追逐了那麼久,多麼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