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兩兄弟,在冥界之中真可謂是手握重兵的官差,用胥小小的話,他們兩人的身份,就無異於是冥界之中的兵馬元帥,對於冥界之中所有的鬼差都有着行使命令的權力,甚至於他麼按照崔鈺的命令派遣,如果黑白無常兩兄弟出面阻攔的話,或許崔鈺都要思量再三。而換做話說,如果崔鈺是酆都城最高的文官,那麼他們兩兄弟,就是酆都城裡面最高的武官,可見其在酆都城之中的地位,而對於地獄之中的鬼差,其實也完全聽命於他們兩人,只不過有些時候,他們即便權力在手,但是並不一定會行使這樣的權力,畢竟大部分時間,那些鬼差都要聽從自己直接上司的命令,而黑白無常兩兄弟平時最多所管轄的,其實也不過是那些常年在外行使引渡的鬼差們,除非有非常特別的時刻纔會干涉,而此時,正是這樣的時候。
可想而知,能夠在冥界之中擔當這樣重要地位的人,當然是鬼王的心腹之臣,對於鬼王絕對忠心無二,而如果要策反他們二人,也無異於登天,所以那些叛亂之人首先要除掉的,便是他們這兩位手握重兵,並且對於鬼王權勢忠心耿耿之人。甚至於爲什麼會選擇今日爲叛亂的時期,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黑白無常兩兄弟在今日,終於落到了他們手中,因爲只有除掉了這樣一個心腹大患,那麼他們的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
而有關於成功的另外一半,同樣也是兩人,那就是在於天子殿之中的兩位統領,也就是潘傑以及梁平兩人,只不過由於他們兩人常年駐守在天子殿之中,絕不外出,實在沒有機會下手,所以纔會發生此時這樣的事情。
不過原本以爲抓住黑白無常兩人,勝利就幾近於到手,而崔鈺能做的,只能是困獸之鬥,可是誰曾想在這種關鍵時刻,張琪出現了,不僅在張琪的控制下,天子殿沒能在短時間成功攻下,甚至於黑白無常兩兄弟都被張琪及時派去的人救了下來。
此時,剛剛還傾向於叛亂者的勝利天枰,似乎在一瞬間之中,便突然扭轉了,終於傾向到了張琪這邊,而能夠證明扭轉事實的,便是此時已經停下手中武器繼續攻擊城門的鬼差們。
黑白無常剛剛被營救出來,這個時候雖然些顯狼狽,但是他們的權力卻猶在,他們往日之時的那種威嚴非但沒有消失,反倒是因爲這次的事情而鋒芒畢露。
而且再加上之前胥小小所說的那些原本並不想參與這件事的鬼差,此時都已經在鬼差的隊伍中顯現了出來,那些被自己的上級逼迫參與此事的鬼差,都已經按照黑白無常兩人的話語,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站在房頂的黑白無常兩人。
雖然說黑白無常在這些鬼差之中並不是直屬的上級,但是他們確實最高的統領,這就像一個將軍在命令士兵,即便中間有各階官吏阻攔,但是他們終究是聽從將軍的命令,而這,也就是爲什麼胥小小說找到了黑白無常兩位兄弟,自己便等同於取得了一半的勝利。
一半?其實何止一半?此時停下手中武器攻擊的就已經一半有餘,而再加上那些猶猶豫豫的,似乎是等待觀望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稟夜遊神官大人,卑職已經將黑白無常兩位大人安全帶到,隨後人員,馬上前來。”
就在那些鬼差因爲黑白無常兩人突然出現而停手之時,那名之前奉命前去營救的官差帶着近十名近衛部隊的鬼差穿過鬼差出現在張琪身前,對此時仍舊緊握匕首,怒視四周的張琪行禮說道。
而在這名官差說罷,站在房頂的黑白無常兩位兄弟也在與此同時對張琪的方向拱手施禮,表示自己對於張琪的尊敬。
“什麼?”“夜遊神官?”“他真的是夜遊神官?”“夜遊神官降臨?”……
此時,在張琪的身份再一次被這些冥界分量極重的官差確認後,那些仍舊站在張琪身邊的那羣鬼差,不禁皆是發出了這樣吃驚的感嘆話語。
而這其中的鬼差,包含了那些仍舊持有武器,卻未繼續攻擊的鬼差,也包括了那些已經收回武器,靜觀其變的鬼差們。而那些已經表示順從的鬼差,別說剛剛進攻的武器了,只見他們更是當即單膝跪地對張琪拱手行禮,以表示自己的歸順之心。
“酆都城內,安容霍亂?豈容紛爭?鬼王非但離世,而是雲遊四方,爾等需各施其職,只需等待。順從者,被逼無奈者,速退,除必要奉職者之外,其餘留守城外。仍叛亂者,十惡不赦者,罪大惡極者,心懷鬼胎,拒不承認者,格殺勿論……判決畢……”一時間,在這近千人之中彼此皆是各懷心思卻同樣不知所措的時候,天子殿之內,忽然傳來了崔鈺的聲音,而崔鈺此時所說的,乃是一句判決,一句決定了那些叛亂者命運的決定。
就在崔鈺的話音剛剛說完,只見天子殿城外的那近千鬼差之中,正跪地對張琪行禮,以及那些手中武器已經消失的鬼差大部分皆瞬間消失不見。而他們此時這些鬼差的消失,則是遵照崔鈺剛剛的話語而消失,因爲這些人都是此時酆都城各處需要奉職的鬼差,而留下的那些順從者,則是暫時性沒有任務的鬼差,遵照崔鈺的命令留在天子殿城外。
而這些留下的幾十名順從鬼差並沒有繼續留在人羣之中,爲了區別自己,這些鬼差當即從人羣之中脫離出來,來到了黑白無常所站的房子下面,原地站好,聽候調遣。
只是眨眼間而已,原本還是十分擁擠的天子殿城門前,十分擁擠的街道之上,忽然間變得有些空蕩,雖然這個空蕩僅僅是和之前所產生的對比而言。
而此時那些仍舊站在城下沒有離開的鬼差,初略而計算,大概僅剩三四百人罷了,此時,在這些鬼差之中,其實有不少人已經放棄了抵抗,可是奈何卻無法脫身,不是他們不想離開這裡,重新成爲鬼王部下,而是他們不能這樣做,因爲他們彼此心裡都知道,即便此時自己離開了這裡,裝作了順從鬼王,那麼到頭來,還是終究難逃審判,因爲剛剛崔鈺最後的話說的很明白,那些心懷鬼胎,卻拒不承認犯上作亂的鬼差,同樣要接受判決,畢竟在冥界之中,對於崔鈺想要探查的人而言,是絕對沒有任何秘密的,更何況他們這種鬼差了?
而這也就是爲什麼說他們這些帶頭人只要開始實施這樣的計劃,也就等同於踏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旅程,只能向前,不能退後。
“爾等放下武器,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只要不再錯下去,可從輕發落……如積陰德,百年之後,定當重歸冥界……”在剛剛崔鈺的話語過後,站在城牆上關注着眼前發生這一切的潘傑再次高聲對城下仍舊沒有放棄的叛亂鬼差們喊道。
此時,雙方的敵對勢力已經非常明顯的凸顯了出來,雖然說張琪這邊在城外僅有幾人外加幾十名毫無鬥志的鬼差,對於他們仍舊數百人的隊伍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可是此時更多的感覺,則是一種大勢已去的危機感,而就在這些叛亂者準備按照潘傑的話語,準備棄械投降,聽從發落的時候,之前那個叫做屠伍祥的鬼牢統領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間大聲喊道。
“不要聽他們的胡言亂語。大家既然已經決定,就沒有了退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家不要放棄,現在一切仍舊在計劃之中,將軍即將得手,我們一定不能有辱使命……”
屠伍祥說罷,再次高聲喊道。“殺……殺了他們……他們都是罪大惡極之人……”
這個時候,已經根本不需要什麼藉口了,因爲他們這些人已經沒有了退路,而深知這一情況的那些鬼差,那些原本已經解除武器的鬼差手中,再次出現了自己所依賴的武器。很明顯,這次他們要做的,仍舊是一次困獸之鬥,只不過困獸變換了人員罷了。
而他們聽到屠伍祥的話語後,當即發出一陣吶喊之聲,隨後再次瘋狂的向天子殿城門攻擊而去,甚至於他們都不再理會站在他們中間的張琪,不去理會那些跪在張琪身前的那些近衛部隊,他們只是要攻破城門。
叛亂的鬼差再一次發起了攻擊,可是很明顯,此時這些人的攻擊已經沒有了絲毫的作用,先不說他們內心之中的壓力,就是他們這些人手,很明顯已經衝不破天子殿的大門。
而剛剛屠伍祥的聲音一傳來,其實,也就證明着屠伍祥仍舊在這些鬼差之中,張琪這邊當即順着聲音,越過在他身邊數十人的距離,在人羣之中,看到了此時正高舉環刀,對鬼差助威吶喊的屠伍祥。
此時,看着屠伍祥的張琪面上浮上了一層不解之意,不是因爲屠伍祥爲什麼仍舊在這裡做着困獸之鬥的事情,而是因爲他剛剛的話語中所透漏出的一絲信息罷了。
剛剛屠伍祥說“將軍即將的手”。那麼說的話,一直以爲將軍就是屠伍祥,一直以爲帶頭人就是屠伍祥的張琪他們,在判斷上出現了錯誤,那個“將軍”其實另有其人,而且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並且很明顯是不在隊伍之中的人。
這樣嚴重的變故發生,張琪當然知道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所以此時張琪不管那些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鬼差,反握匕首,直奔屠伍祥而去。
張琪原本身體移動的速度就極快,而再加上此時的那種憤怒以及急切的求知慾的牽引下,更是讓張琪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只見一瞬間,張琪便穿過了數十名從他身邊經過的鬼差,來到了屠伍祥的身前。
或許對於張琪如此之快的到達自己身前,屠伍祥很明顯沒有反應過來,而他手中的環刀也僅僅是下意識的舉起,擋在自己面部以及胸前。
“啪……”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音當即傳來,而當這個聲音傳來的時候,剛剛因爲屠伍祥的話語有所動作的鬼差們,忽然間全部靜止了下來,驀然的轉頭看向張琪這邊。
只見此時那柄被屠伍祥持握着的那柄極寬的環刀刀身之上,出現了一個兩指寬的裂痕,而裂痕之中,張琪手中的那柄匕首刀刃正橫穿環刀刀身而過,匕首尖部正頂在屠伍祥的咽喉處,甚至於張琪的匕首如果在突進一些,屠伍祥定當命斃當場。
“說……究竟誰是將軍。他的計劃又是什麼……”來到屠伍祥身前的張琪沒有絲毫的遲疑,當即低聲對屠伍祥問道。
可是此時聽到張琪的問題,屠伍祥非但沒有回答,反而是不禁大笑,說道。“不愧是夜遊神官,我精心煉製的九環大刀竟然被你這樣輕易的便擊穿。準備了數年,千算萬算,卻偏偏遺漏了你的存在,不過,你的出現,又能夠如何?不要忘了,殺了我,也奪不回一切,該失去的,還是要失去,時代已經不允許現在的一切仍舊留存……”
“你說什麼?”正當張琪聽到屠伍祥的話,剛想問話的時候,就忽然聽到數聲爆炸的聲音傳來,而聲音傳來後,張琪只聽身後的天子殿之內忽然間傳來了一陣打鬥以及叫喊的聲音。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聽到聲音的張琪雖然自知不好,再次對屠伍祥厲聲問道,而他手中的匕首也再次向前探去一絲,已經頂到了屠伍祥的脖頸之上,可是即便此時如此,屠伍祥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再次大笑,隨後一件讓張琪以及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直躲着張琪匕首刀尖的屠伍祥突然間向張琪的方向探去,只見張琪的匕首瞬間探入屠伍祥的脖頸,而在屠伍祥殘餘的大笑之中,屠伍祥緩緩的化成沙土消失在張琪身前,而那柄被張琪匕首穿過的九環大刀則是同樣化作沙土,經過張琪的手臂,緩緩掉落到地面之上,與酆都城的地面融爲一體。
屠伍祥自殺了,他明明可以等到接受審判的那一刻,或許屠伍祥清楚,如果自己失敗,等待的,同樣也是靈魂消散,再或者,就是永久囚禁於地獄之中,經受地獄的折磨,而對於這些情況,屠伍祥寧願選擇這樣痛快的結束這一切,雖然現在戰況還是未知。
“神官,不好了,人門那邊不知爲什麼突然大開城門……大批叛軍,還有一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亡魂突然闖了進來……我們……”就在屠伍祥自殺過後的同時,站在城牆之上觀察這一切,只會天子殿防禦的潘傑忽然間對城下的張琪大聲喊道。
而潘傑的話語沒能說完,便被默然攻擊來的箭羽所打斷,而後,潘傑不再與張琪說話,而是一躍而下,參與進了天子殿內部的保衛之中,畢竟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完了,他要做的,就是儘量殺敵,退敵。
這是調虎離山?在讓自己將精力兵力全部調集過來後,再次突破其他城門?不,不是這樣,除了地門之外,其他兩門留下的人手張琪很清楚,其實不過幾十人而已,這些人去進攻天子殿的城門,簡直是癡人說夢,畢竟幾百人都沒能拿下的城門,又怎麼可能被幾十人輕鬆拿下呢?而唯一的可能便是天子殿之內有人主動爲他們打開城門,將他們迎進城去……有內鬼隱藏在天子殿之內。
而潘傑話語中所說的那些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亡魂,或許只有張琪能夠回答他們的來歷,因爲這些亡魂曾經從張琪的身邊經過,因爲這些亡魂,就是之前被關押在酆都鬼牢之中的那些亡魂,那些並未經過審判,但是卻有足夠法力做出破壞的亡魂。
一直以來張琪都在思考爲什麼酆都鬼牢之中,爲什麼在叛亂的時候,僅剩下了他與胥小小他們幾人,剩下的亡魂爲什麼全部不見,畢竟叛亂與亡魂沒有絲毫的關係。原來,這些亡魂也全部是叛軍的一股保存力量,一股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隻奇兵出現。
近百人的亡命之徒,再加上近百人的城門外駐守的叛軍,這就已經近兩百人,而城中擔任守衛的潘傑手中滿打滿算也不過六七十人罷了,之前他們能夠阻止他們進攻,也完全是依靠地利的因素,而此時,叛亂的鬼差已經突進,那麼他們的優勢自然是當然無存,而且他們還要分兵看守另外兩處城門,很明顯沒有多餘的力量,也就難怪連潘傑都要參與到近身戰之中。
想到這些,張琪這邊哪敢耽誤?當即轉身大聲命令說道。“近衛部隊聽令,立即通過地門返回天子殿,協助潘傑保護天子殿……”
“是……”這些近衛部隊可以完全無視天子殿的屏障,直接進入,而再加上他們本身就是鬼差之中的精英,而梁平更是誇下海口說他的部隊能夠以一當十,而此時,張琪能夠做的,也只能是如此。畢竟此時自己可用的人手,實在是捉襟見肘。
而在這些近衛部隊消失後,張琪轉身看向正站在黑白無常腳下的那些鬼差,說道。
“順從者,撕掉右臂外袍,以證身份,聽從黑白無常兩位大哥調遣,除掉這些嗡嗡擾人的雜碎……”
張琪說着,環視一週那些正圍繞在自己身邊,正在用着徒勞功夫進攻城門的叛亂鬼差……
只見張琪這兩命令說罷,那些站在房下的鬼差當即撕掉自己右臂的外套,喚出自己專屬的武器,嚴陣以待,等候黑白無常對於自己等人的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