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的車子很快就到了,秦堪一起跟着去了清江市人民醫院腦外科,值班的是一個年輕醫生,姓胡。
胡醫生一見是秦堪,趕緊問,“是你的親戚?”
“你快安排牀位吧。這傢伙是和我打架,撞暈了。”秦堪說。
胡醫生趕緊吩咐護士安排牀位,他就着診斷牀,翻看病人瞳孔,用手電照了照,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心裡在嘀咕,只怕要出人命了,瞳孔一大一小,這是腦疝的表現。
“趕緊上甘露醇。”他一邊檢查,一邊下口頭醫囑。
秦堪也看出了情況危急,趕緊拿出一瓶黑膏散,交給胡醫生,“別顧着節約了,口服、外用一齊上。”
不久,病人安排到了病牀上,上氧、輸液、還插了鼻飼管,把黑膏散灌了進去。
就這樣忙了個把小時,啞巴的病情才稍稍穩定下來。
接着,又做了CT、心電圖。
CT顯示,這傢伙真狠,把自己打成腦挫傷,顱內出血足有七十毫升之多,要是秦堪被他撞上,內臟不出血纔怪。
接下來,就準備做手術,秦堪幫他預交了兩萬塊的住院費,心想,勞資不該推你一把,這兩萬塊錢是我盡的義務,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然後,秦堪就對啞巴的跟班說了幾句,要他們通知啞巴的家人,並在這裡幫着護理,接着,他回寢室了。
可是,纔回寢室不到一個小時,一羣人找上門來了,啞巴的父母和一羣所謂的鄰里親戚,秦堪一看,心中不由得一驚,這羣人不好對付。
因爲,這羣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女人,幾個粗壯的,站在一邊,也不說話,似乎是看熱鬧的。
“我的天哪,你殺了我的兒子,你得給個說法。”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哭得驚天動地,可就是沒一點眼淚。
啞巴一年到頭在外面混,那裡顧過家裡人?他父母從他很小時就受足了他的氣,早就不管他的事了,平常見了面,也和見了外人一個樣,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今天,他們是被啞巴的幾個朋友請來,就是爲了訛秦堪幾個錢。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鬍子拉碴,上前就要糾秦堪的衣領,“賠,你賠……人來。”
秦堪輕輕地化解了他揪衣領的動作,高聲說:“你們別胡鬧,啞巴是自己撞牆,怪我?我已經墊了醫藥費,你們還要咋的?”
“賠,你賠。”老人就反覆這幾個字--他也不會說別的。
漸漸,秦堪知道怎麼回事了,這是來敲詐的。
不過,知道是來敲詐的也沒用,因爲,這道題不好解,動手也不好,不動手他們又糾纏不休。
糾纏了好一會,秦堪發現,站在門外的一箇中年人一臉的陰鷙,一會兒冷笑不已,一會兒又點頭沉思。多半,這廝就是他們的頭。
秦堪擠了出去,一把揪住這個漢子。
不好向老人、婦女動手,但對壯年男子動手,秦堪一點也不含糊。別看這漢子一身的肌肉,被秦堪擒拿住,絲毫也動不得,一掙扎關節就痛得要命,“你你這是幹嘛?”
“你把這羣人叫回去,要不,我把你的關節板斷了你信不信?”秦堪拿住這人的兩隻肘關節,稍稍用力,這人殺豬一樣嚎叫。
可是,這人也倔強,“他們又不是我叫來的,我也是啞巴的親戚,你不賠錢還行兇?”
秦堪冷冷一笑,“不聽是吧,先卸下你一個關節再說。”說着,就把肩關節卸下了一個,痛得這人嚎叫不已。
見狀,那兩個所謂的啞巴的父母不哭不鬧了,他們似乎被秦堪的粗野給鎮住了。
難得有如此安靜的時候,秦堪說:“啞巴一羣人打我,自己撞在牆上,我已經好心墊付了兩萬塊錢,你們再找我也沒用,我已經打了110,等會幹警來調查,誰的責任誰負責。你們要是要跟我胡鬧,我秦堪一分錢也不出。他死了,關我屁事。”
就在這時,醫院裡打來電話,說,啞巴死了。
秦堪一聽,吃了一驚,趕緊衝出了房間,開車往醫院去。來到病房,一看,果然,啞巴死了。
人死了,到了這地步,還不是隻能投案自首了?
接待秦堪自首的幹警姓劉,另一個姓王,他們做了筆錄,按了手印,要秦堪別走,暫時坐在所裡等候處理。
幹警很快把當時在場的人找過來了,一個個都做了筆錄,事實很清楚,過程也不復雜,死,是啞巴自己撞的,但是,他是和秦堪打架撞死的--秦堪還順手推了他一把。
即使秦堪不能算是殺人犯,但至少,過失殺人是逃不了--他不該推他一把。所以,秦堪想出來,可能性已經不大。
秦堪稍稍分析了案情,心想,不判刑的可能性不大,即使請一個很厲害的律師,三四年的勞肯定會要坐。
怎麼辦呢?三四年,自己耽擱得起,可是,一批跟他發財的人耽擱不起呀,沒有秦堪送貨,林世輝沒有水果賣;閆燕沒有貝美出售,她的俱樂部也沒法運轉;龔雪,打回原形,又只能賣一般的菜餚;胖子、小個子、施玫只能關門歇業;耗子和胡靜,回去結婚算了;人民醫院的腦外科又要過嚴冬;而蘇小川,將會被債務壓死,收回來的無數廢品,他只有哭的份。
秦堪想到了閆燕,她的俱樂部裡有很多官太太、官小姐,這是一條門路。
對,把消息傳出去,讓閆燕去想辦法,就是她老爸這裡,也可以發揮一些作用。
消息是傳出去了,等了兩天,直到第三天,閆燕才悄悄地過來,和他見了面。
這還是通過特殊關係才讓他們見的面,在正式批捕、宣判之前,能見到秦堪,真的是不一般的門路。
“別哭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秦堪對閆燕說,“你的俱樂部裡,人才很多,她們是怎麼說的?”
“她們說,只能盡最大努力減少一些刑期。問過很多的律師,都說,判無罪的希望幾乎沒有,但減到兩三年的希望還是有的。”閆燕這兩天都在忙着請人、諮詢,就連閆尚坤也沒幹別的事,找了很多的人,但都是這麼回答的。
看來不坐牢都不行了,秦堪真是惱火透了,隨便玩一把,沒想到真的玩出人命出來。
突然,一個人的名字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牛霞。
對,找牛霞。
“閆燕,記着這個電話,你去找個人,牛霞,要她救我。”
閆燕一聽,臉現喜色,趕緊把電話號碼記住,又和秦堪說了幾句,趕緊出來,給牛霞打了一個電話。
牛霞聽完閆燕介紹,只說了聲,好的,我儘快趕到清江來。
秦堪被關在一個小旅社裡,這是閆燕託人打招呼,先不要關進看守所,所以,他纔有這個待遇。
這個小旅社很小,設備也很簡陋,一張牀,一臺彩電,一間浴室,都是瓷磚地板,兩個幹警睡在外面一間,秦堪睡裡面一間,沒有戴手銬。
手機已經沒收,秦堪只能在牀上看看電視。
兩個看守他的幹警在外面房間也在看電視。秦堪抓緊時間進了一次海島,拿了些茶葉、松子、葡萄乾、核桃仁--這都是海島上的特產,又拿出幾包香菸出了海島。
送了一大半給幹警,香菸是秦堪平常吃的鑽石芙蓉王--海島又是秦堪的儲物袋,什麼東西他都可以放在海島上,這樣,既安全又方便,有幾次,他連自己的小車都放進海島裡,到了別的城市,放出來又可以開,很方便的。
兩位幹警本來也不準備吃秦堪遞給他們的東西,這是常識。可是,這香味,太誘人了,忍不住,他們試着嚐了點,這味道美極了,於是,連秦堪留給自己吃的都被他們倆拿了過去。
就在此時,牛霞也已經乘飛機來到清江,她第一個目標是直奔市裡的一把手家裡。
牛霞要進誰的家門,根本就不是難題。她進誰家的,方式有十幾種,可以說,就是京城開國元勳的家,她要進出,都是分分鐘的事。所以,一個小時之內,牛霞先後進了市裡第一號人物,政法第一號人物,檢院第一號人物三個人家的家門,又打了兩個電話,一看時間,兩個小時還差十分鐘。
她見的這三個人,分別和他們聊了十分鐘,接着,他們三人互相之間通了個電話,交換了一下意見,最後的結論是:一個有爲青年,爲一個混混的死墊背,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放,趕緊放,在第一關我們就要把好關,別再走程序了。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秦堪很快就被釋放出來,來接他的人,一個是牛霞,另一個是閆燕。
“秦堪,失去學習機會,現在你該知道有多可惜了吧?”牛霞很惋惜地對秦堪講。
秦堪算是見識了牛霞解決危機的能力,前後兩個小時,乾淨利落,沒一絲拖泥帶水。公.安不予立案、檢.院不予起訴,秦堪當然就不是殺人犯了。連看守他的幹警也看不懂,“你這就沒事了?”他們接到通知放人時,驚異地問秦堪。
失去向白玫瑰學習的機會,真的是可惜。當然,假如現在重新要秦堪選擇,他還是會選擇不跟白玫瑰學習,因爲,他的確捨不得讓龔雪等一羣人歇業。
再說,三年,海島建設停三年,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