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被刀子砍在身上的時候,他才覺得,原來。被打的人是這樣的痛,是這樣的無助。
不是因爲自己身上的傷口,也不是樑皓手裡緊緊握着的菜刀,而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人,這個被自己羞辱,毆打了兩次的人。
“我告訴你!如果你在欺負我,我就殺了你全家!”樑皓冷冷的望着阿威的眼睛,聲音有些歇斯底里的瘋狂。
“啊!”突然,旁邊傳來了一聲女生的尖叫。
樑皓心裡一驚,轉頭望去, 原來是上完體育課的學生正好路過。是一個長得還算可以的女生,她正捂着小嘴,用那驚恐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
樑皓呆了片刻,再也顧不上什麼阿威,再也顧不上什麼報仇。
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把手裡還沾着血菜刀胡亂塞到了書包裡,慌忙中還割傷了自己的手掌。感覺到手掌中傳來的刺痛,樑皓的腦子稍稍回過神來,他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被看見了,殺人滅口!”第二個感覺就是:“跑!”
對,趕緊跑!
想到這裡,樑皓抓起書包,全然不顧女生的再次尖叫,從她身邊跑了開去。在女生站立的那個地方旁邊不遠處就是一段低矮的牆壁,只要翻過那裡就是學校的後山,從那裡可以回家。
對,就是回家!現在已經慌了神的樑皓,腦中只想着回家躲起來!
“殺人來!啊!殺人啦... ...”只看到樑皓的背影消失在那低矮的圍牆邊上,女生張開小嘴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雙手抱着腦袋一路狂奔:“殺人啦!有人殺人啦!”
而躺倒在血泊中的阿威此刻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昏迷當中... ...
女生的這一聲聲驚呼傳遍了整個校園。
原本平靜的校園一下子炸開了鍋,課也不上了。一大堆的老師,學生從教室裡蜂擁而出。
第一個被驚動了的是位女老師,她是初一(2)班的體育老師。正當她準備去辦公室喝口熱茶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女學生大聲尖叫着:“殺人啦!”
“在哪呢?在哪呢?”女老師一把抓住女學生的胳膊質問道。
“啊!不要殺我!”女學生突然被拉住,驚恐的搖着頭,大聲的尖叫。
“我是老師,同學,同學!你清醒一些!”看着女學生蒼白的小臉,那滿臉的驚恐,女老師使勁了搖了搖她的肩膀讓她鎮靜一些。
等看清楚前面站的是誰的時候,女學生呆了片刻,突然嘴一撇,大聲的哭了出來:“哇!嗚嗚... ...在男... ...男廁所隔壁... ...隔壁的角落!殺... ...殺人了!”
再次聽到確認,女老師一驚,再也顧不上安慰女學生,丟下一句:“快報警!”就大步向男廁所跑去。
當她跑到女學生所說的地點時,哪裡已經圍滿了一些學生。
初中的學生畢竟還都是少年人,那裡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膽小的女生嚇得哭出聲來。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人羣裡不知道誰叫了一聲。
人羣裡立刻散開了一條一人通過的小路,女體育老師走進一看。小臉一下子蒼白了起來。
她只是看到血泊裡有個人躺着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過還在她畢竟是一名老師,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拿出手機快速的撥打起了號碼:“是醫院嗎?快,巴城中學有人受傷了!”
樑皓此刻已經回到了家中。
一路狂奔讓他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紓解,不過紓解過後他的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害怕,他突然間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抽走了,他已經無力去面對已經發生的一切,他需要思考,需要冷靜的思考。
所以,他回家進屋的第一件是就是扔下自己手中的書包,分身進入浴室,打開浴室的開關,任憑水管中冰冷的水流砸在他的身上。
冰冷的涼水無情的沖刷着他瘦弱的肩膀,打溼了全身。
水流落到身體的一霎那,他整個人就打了一個寒顫,他直愣愣的盯着浴室內的那面大鏡子,看着裡面自己的臉,看到身上的血污,他慌了。
緊張的他,雙手哆嗦着慌亂的脫着身上的衣服褲子,脫衣服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已經被自己帶的刀子劃傷了,他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手上不斷流血的傷口,彷彿傻了一般任憑冷水沖刷着這些流出的血水,他看着手上流出的血水順着頭上那冰冷的水流一起流到了下水道中。
看着看着,他腦中開始回想,他回想起那些曾經被欺負的歲月,曾經被打的體無完膚的時候,他想,要是曾經有人能伸出一雙手來搭自己一把,自己今天就不會砍人了,想到這些他,整個人的思維就開始活躍了起來
感覺到冷水襲來,樑皓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不得也讓他冷靜了不少。
“我!我殺人了?”樑皓不斷的在心裡問自己。
“我?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現在要怎麼辦,我到底要怎麼辦!”
他不斷地在心裡問自己。
現在的他就好像迷途中的羔羊。完全不知道方向!
長那麼大。雖然也打過架。雖然那是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打的,但是那隻不過介於小孩子之間的爭鬥。但是如今自己動了刀子。
一想到動了刀子,樑皓渾身劇烈的顫抖着,曾經看過的關於法制節目的電影一遍遍在自己腦海中閃過——
“殺了人你要償命的!”
“不要因爲你能逃脫法律的懲罰,天網風恢恢疏而不漏!”
“媽媽!我真的好後悔我殺了人!如果有來生... ...”
“現在執行槍決!砰... ...”
無數看過的片段在一片片充斥着樑皓的大腦,他有些神經質的在冷水中咆哮,在冷水中大笑。
“啊啊啊啊啊!”樑皓嘴裡大喊着,哭泣着。拳頭瘋狂地捶打着牆壁:“砰... ...砰... ...砰... ...”之前被菜刀劃過的傷口一下子涌出了**。
但是他沒有感到一絲痛苦,他的心已經冰冷了。
但是他發現,他不後悔,真的不後悔,這些都是他們逼他的,他只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爲了自己的尊嚴。對!就是爲了自己的尊嚴!沒有人可以踐踏他的尊嚴,沒有人!
“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得如此的燦爛,笑得如此的痛徹心扉,笑得如此的詭異。
“砰!”這時開門聲向起。
樑皓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下班回來了。
“皓仔!你回來了嗎?”洗手間的門外傳來了母親那慈祥的聲音。
“嗯,我在洗澡!”樑皓有些麻木的應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聽到母親的聲音,他有些感覺到心酸。
也許,我也會像電影裡的那樣,最後一次在外面聽到母親的聲音,然後在執行槍決的時候,哭着說:“媽媽,我好後悔,如果有來生... ...”
“哎呀,這孩子,怎麼把書包到處亂丟呢!”這時外面傳來了母親和收拾東西的聲音。
“書包?不好!”樑皓心裡一驚,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如果媽媽看到自己書包裡面的菜刀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