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雷聲響至,一道閃電急速的劃過了霧濛濛的天空。
葬龍谷內,春秋碑外。唯山負手而立,眯着一雙眼睛,盯着這突起的天象。依然能夠聽到雷聲,看到閃電了。一絲小小的裂紋出現在了霧濛濛的天幕中。
到底是成長了,出了春秋碑時,老和尚都是率領衆人跪在地上相送,紫煙直接撲入懷中痛哭失聲,一雙白皙的玉手,仔仔細細的在唯山臉上摸來摸去,一臉的迷醉。
不就是變了些摸樣了嗎?紫煙將她的化妝鏡放於面前時,唯山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鏡子中,自己頭上戴着束髮嵌寶紫金冠,穿一件繡有黑色九爪金龍的道袍,腰間束着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登着龍皮小朝靴.鼻樑高挺,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見。底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長生塔恰到好處的託與手掌中,整個人散發着迷人的王者氣息。
唯山輕輕地撫着懷中痛哭的女子,輕輕在耳邊喃語,一陣陣哈出的熱氣卻是讓紫煙紅了臉。唯山不動聲色的脫身而出,紫煙整了整儀容,束手而立,像是等待着一場隆重的儀式。
咚,咚,咚,咚,咚,五聲渾厚的鐘鼓之聲響起,鐘鼓司敲響了聚軍鼓。身後的衆人,已是起身而立,全部束手而立,向唯山行了個軍禮,幾人同時大聲喝道:“點將,聚軍。”
吼,一聲龍吟之聲響起,一條巨大的黑龍突然出現在點兵場上,長長的龍尾輕輕地擺動,長長的尾巴排山倒海般涌起了一股黑色巨浪,涌向了唯山,直面而立的唯山微微一笑,虛擡右手,這股黑色的巨浪在涌起一陣起伏時,又是快速的落下。黑色巨龍一聲長吟,乖乖的盤旋在唯山的頭上。
唯山看着頭上這條象徵着北方玄水力量的黑色巨龍,內心強大的慾望又是熊熊燃起,盤古在鬥宿池裡不僅僅是催促唯山提高修爲,更是無時無刻的灌輸着成帝的思想。
帝,天帝嗎?自己已經是了,要做的便是成聖,甚至更高的地位。
手握打狗棒,唯山下達了長生殿萬年以來的第一條旨意:“即刻起,長生殿入戒嚴,所有人不得擅自走動,全部堅守自己的位置,如有違者,軍法處置。”聲音四散而括,回過來的卻是整齊的“諾”。
此刻,站在古碑外的唯山揮手收起了身後的古碑,諾大的古碑徑直縮小,被裝進了封山袋裡。雷聲依舊交加,那絲縫隙越來越大,四周的草木都在涌進來的風中瑟瑟的抖動。
葬龍谷已是變了摸樣,原本充斥谷中的惡臭味已是煙消雲散了,最後的幾天,長生殿的人加班加點,搜尋了無數的屍體,老頭子更是幾日幾夜的不停歇,煉化了無數的屍體,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超度,佛家的做法。擱在過去,上天都會賜點功德的。這話讓唯山一臉惡寒,什麼時候煉製屍體都成功德無量的事了?
一滴雨絲輕輕地劃過了唯山臉龐,唯山再次擡頭望天,那絲縫隙越來越大了,灰濛濛的天幕終於開始破碎了。
就是趁現在,刷的一聲,打狗棒脫手而出,一股綠色的光芒衝向了那絲縫隙,越來越靠近了,陡然間,棒身身形一變,無數的棒身幻影出現在周身,直直的撞向了那道縫隙。
哐啷一聲,狠狠的撞擊之下,唯山感覺到天地一陣抖動。此時確實不能絲毫猶豫,身形起身,一個“大鵬展翅”,身子已是極具的衝上雲霄,右手一揮,停滯於空中的打狗棒再次回到手中,這下唯山發了狠,雙數緊握棒身,運足丹田氣力,下丹田處的元嬰光芒大盛,金色的光芒包圍了雙臂,用力的舉起刀,大喝一聲:“給我開”。一道狠狠的劈下,巨大的綠色光芒撞上了那道縫隙。
咔嚓咔擦,打狗棒砍進了縫隙之中。唯山用力收棒,那絲縫隙如游龍遊走一樣,不斷的擴大。唯山抓住機會,在空中運足氣力,舉起打狗棒,用力的撞向了那片縫隙。
哐當,猶如就被破碎了一樣,唯山感覺到無數細小的尖銳之物劃過了臉龐,卻是緊閉眼睛,絲毫不做停息,身子似乎撞上了什麼東西,一股強烈的擠壓感襲來,丹田裡的元嬰光芒更加炙烈了。
撲通一聲,像是從瓶口擠出去了一樣,唯山從剛纔的窒息感中漸漸清醒,一股透徹的氣息涌入鼻翼,眼睛像是感到了刺眼的感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束陽光就這麼明晃晃的掛在天邊。自己站在打狗棒上停在空中,腳下依然是一片霧濛濛的看不清形狀的東西,一道巨大的口子敞開着,卻又是再慢慢的緊合,一道道閃電仍然在上面劃過。
唯山哈哈的縱情大笑,自己出來了,這葬龍谷此刻正在自己的腳下,終於又是回到了人世。不知羣仙會,世民,喬諾,李淵,還有金陵的屬下們,都還好嗎?強烈的思切之情讓他恨不得立刻南下,去回到久違的的金陵,回到自己已經熟悉的天下第一莊。
胸口的玉佩又傳出了強烈的寒意,丹田處的元嬰似乎都懼怕這股寒意,慢慢的恢復到了平靜。鬥宿池中,老頭子端坐在石椅上,喝了口酒,幽幽的說道:“欠我的東西,我可是都要拿回來。”袁家四兄弟乖乖的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老頭子,老頭子沉默的時候他們是不敢招惹的,好像腦中一直有一個記憶的殘片,一個的巨人拿起了斧頭劈開了一個雞蛋狀的東西,好像自己腦中的記憶是從那時起中斷了的。“沉默的人是可怕的。”袁小一對三兄弟如是說。
調整了方向,唯山卻是向東南飛去,《萬仙圖》所說的一處仙島原來是在東海上,只是就是老祖宗,盤古大神也不敢保證到底還在不在。
老許頭查遍古書,只是說那島上也有一處水潭,孕育着世上稀少的三光神水。況且聽說那仙島乃是盤古大神的左手第六指所化。唯山曾經拿這事問過老頭子,被老頭子一頓臭罵,哪裡來的第六指之說,胡扯。不過聽說有鴻鈞道祖設的禁忌,老頭子卻是肯定了這仙島必然在世,世上能破鴻鈞禁忌的只有他自己。
這話說得輕巧,唯山卻犯愁了,找到了又怎樣?照樣破不開禁忌,也是進不去的。
終於是飛到了東海上空,腳下碧綠的海面,像絲綢一樣柔和,微蕩着漣猗。從高處看,煙波浩渺,一望無際。
唯山很喜歡大海,即使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大海,同北方那片蒼茫的土地一樣,大海同樣凝聚着一種無法言說的神秘的生命力,給人一種超越自然的深刻。
老許頭的聲音很不和時宜的傳出:“陛下,您看沒看見大海中有一處礁石,上面刻有白虎下山紋,那是進入仙島的門戶。”
大海中的礁石,上哪裡找大海中的礁石?這海面實在是太大了,唯山御棒而行,在空中轉了四五圈,實在是沒有看見老許頭所說的那塊礁石,就要失去耐心了,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便降低高度,貼着海面而行。看着一朵朵涌起的浪花拍過棒身,折射出一道道七彩的奇異光芒,愉快的哈哈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聲音戛然而止,明晃晃的棒身上分明隱隱的有一尊白虎的圖像。
“找到了”唯山一驚,卻是止住了步伐,慢慢逆行,只見到棒身上反射的白虎圖案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匡,打狗棒像是撞到了什麼上。“找到了”,唯山轉過身子,一個小小的礁石在海浪中忽隱忽現,潔白的浪花輕輕地覆蓋了這塊礁石,又輕輕地掀開。這也太難找了,比海面還要低一點。
可是,找到了,又要怎麼進去呢?這纔是令人頭疼的事。
唯山還想問一下老許頭,脖子上的那枚玉佩卻是光芒大盛,開始不受控制,一股大力,將唯山從打狗棒上拽了下來,腦袋結結實實的與礁石來了次親密的接觸。只是來不及紹璟多想,突然傳來的怪異之聲,讓他擡起了溼漉漉的腦袋,靜靜的看着眼前出現的事情。
脖子上的玉佩還在,只是礁石上多了一隻小小的金龍的虛像,在靜靜的盤桓。慢慢的,礁石上的白虎圖案也出現了變化,一隻白色的吊睛大老虎的虛像飄出,成據守狀看着那條金龍。
“虎踞龍盤,虎踞龍盤。”唯山喃喃自語。
嘎吱,一陣巨大開門之聲響起,礁石上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帶着光亮的門,大門緩緩的打開,唯山來不及準備,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狠狠地吸了進去。沒了,門快速地合上,光亮緩緩的消失,就連礁石也消逝得無影無蹤,浪花又再次輕輕的躍起,再次輕輕的落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出現過。
嘩啦嘩啦,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四五個穿着緊身的武士服,手拿各種武士刀的人又是出現在海面上,一個鼻子上有一撮長毛,長得滿臉橫肉的武士打扮的人,趴在唯山剛纔站立的地方,動着鼻子仔細的聞着。
“八嘎,真是奇怪。這氣味到了這裡,便再無一絲。難不成他憑空消失了?”那武士一臉疑惑。衆人聽到憑空消失卻是大吃一驚,紛紛議論着,那可是真正的仙家手段,可不是自己的五行遁術所比擬的。
“憑空消失,我看不可能,他畢竟還只是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修爲再強能強到哪去?”一位黑髮白眉,卻又是一臉白鬚的老武士說道。“夜叉,你可別聞仔細了。”
那武士不滿意的說道:“司庫說這話,我可是不愛聽了,這世上還會有人比我的鼻子靈敏。笑話,我說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這可不是胡說,見了社長我也這麼說。”
其餘的人見這二位火藥味十足,卻沒人敢上前理論。司庫服部半藏,夜叉猿飛佐助,兵主真田幸村,少輔大谷吉繼。神道社的四大頭領,堂堂人族準聖境界,除了神秘的神道社社長,誰敢上前說話。
“哼。”服部半藏冷哼一聲,負手而立說道:“社長已下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殺掉這小子。現在線索斷了,如何給社長交代?”
“交代。”猿飛佐助摸摸鼻頭,淡淡說道:“從他出谷開始,我等便一路追蹤,在這東海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老夫決計不會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一定是什麼高人在旁邊幫襯着他,否則,一個小毛孩子能惹得。。”
後面的話卻是說不下去,只是以手指天朝着服部半藏示意。
服部半藏領會的苦笑一聲,淡淡說道:“我等先去稟報社長吧,至於這小子,以後再抓吧。這世上,可他重要的事情還有好多?”
又是一陣嘩嘩的腳步聲,來也匆匆的武士們去也匆匆,踩着一串波浪漸行遠去。
待他們走後不久,一把白色的摺扇突然從剛纔他們站的水下破浪而出,摺扇在空中陡然展開,才復平靜的水面被劈成了兩半,侯方域一襲白衣,眉頭緊皺的信步而出。
“方域,那些,應該是日本的武士吧,他們怎麼會。。。?”
李綵衣看着空蕩蕩的海面,若有所思地說道。
侯方域死死地盯着唯山剛纔消失的地方,突然笑道:“我就說不會只有咱們一家在那處地方等着他,果然還有別人。有意思了啊,虎踞龍盤,好一處聖象,只是唯山啊,你倒是把浮屠令箭給我先,在消失行不行啊,這會兒,我又怎麼聯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