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雲層深處,一座巨大的宮殿隱匿其中。但見煙霞凝瑞靄,日月吐祥光。四周的仙草靈果遍佈。一層層的臺階上青苔密佈,一扇古樸的大門,頂上的牌匾上書“紫霄宮”,門兩側有一副楹聯,卻是說道;“盤古開天地,蒲團了道真。一教傳三友,吾爲掌教尊。”這裡便是千萬仙佛最夢想來的地方,也是鴻鈞道祖的住處。
只是這座清幽之地,不時傳來一聲怒罵之聲,一座大殿裡,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拍碎了面前的茶碗,茶水四濺。殿內黑漆漆的看不清那人的臉。只是看見寬大的道袍一揮,一手伸出抓住一顆棋子重重的放在了旁邊的棋盤上輕輕說道:“那人還活着,快去白山黑水佈置好一切,殺了他。不然,你們也別回來了。”
殿外風聲驟起,數十道雲團飛起,徑直出了紫霄宮去向那白山黑水之地。
那人嘿嘿的笑了一聲,聲音冷冷的滲的嚇人:你怎麼還可以活在世上呢。我道聖風隱名是絕不允許的。鴻鈞之後,我纔是至高無上的道。”眼睛看了看殿外不遠處的另一個大殿,輕蔑地笑笑,伸手將棋子向前一推,大聲的喝道:“將軍。”
“廢物,廢物。都是一羣廢物。哼,龍吟鳳鳴之聲已起,靈山老母,孔雀佛母相繼出世,而你們卻還不知道是何人做的?”一處雲遮霧繞的大殿之中,一個威嚴的道人一陣咆哮,兩道劍眉蹙起,濃重的三縷黑鬚無風自動,大手一揮,一股業火直接裹住了面前跪在地上認罪的幾個人,這幾個人連個呼喊都沒有,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三界。
一個道童打扮的小孩子出現在了門口,穿一身淡藍色羅衣,頭髮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於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小道童的臉如桃杏,姿態閒雅,尚餘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小心翼翼地在門外行了個禮,說道:“啓稟師尊,元始師兄和勾陳大帝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那道人看見了那小孩子,卻是會心一笑,心中的氣倒是消了一半,對這小徒弟,他可是喜歡得很,難得露出一臉慈祥之態,卻又是故意板着臉,悶聲說道:“還不快去。”那小道童嘻嘻一笑,跑着前去傳話。
麒麟宮外,一位身着龍袍的男子正在側耳和旁邊一位中年道士說着什麼。只見那明黃色的長袍上繡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着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着晨曦,帶着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旁邊的道士卻是極爲內斂,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腳蹬一雙藏藍色翹頭厚布鞋,在徐徐清風中飄然而來。只見他鶴頂龜背,鳳目疏眉,面色紅潤,神態飄逸。只是他一來到人羣中,立覺其氣質非凡,似鶴立雞羣一樣。
這正是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和七首之一的勾陳大帝。你一定奇怪了,神族既然已經毀滅了,這兩位又是從哪來的?
所謂天下大勢,自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庭一定就是那麼穩定的嗎?三清一定是抱團的嗎?各種苟且不足爲外人道也,總之這二人還有一大批神仙早已是依附了麒麟宮的道神鬼谷子,逃過了那場大劫。
卻說那小道士,出了宮門,便乖乖地向着兩位行了禮,說道:“回稟兩位師兄,師尊有請。”元始天尊笑呵呵的說道:“小師弟道法日益精進了,呵呵,師兄觀你這雙瞳已顯赤金之色,想來這《清微三品大乘真經》已是練到第二品,點天眼了。哈哈,是不是下回師兄再來,小師弟便是要習完第三品,固其身了。”小道童靦腆的笑了笑,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了。
勾陳大帝笑道:“師兄可是莫打趣總持師弟了,不然,師尊那裡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這二位可是深知小道童在鬼谷子心中的地位的,道號總持,卻是來自人族中的名門望族,平原東方家,俗名東方朔。出生之時,鬼谷子親自上門討要,親自撫養長大的,如今年方不過十五歲,對於有着無限壽元的神仙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但衆人卻不敢小覷,看着他,分明覺得他頭上刻着“麒麟宮小主人”的名頭。
當下元始,勾陳跟着東方朔入了這麒麟宮,元始在前面偷偷問道:“小師弟,剛纔師兄修嗅到了九重業火的味道,卻不知剛纔這裡發生個什麼事?”
這話可把東方朔問的一臉慌張,趕緊拉住元始的衣袖,小聲說道:“師兄見了師尊,可別提這件事情,也不知是下界的哪個狂徒惹的師尊。”
聽到“下界”元始,勾陳都是面色一緊,小道童頓頓頭,繼續說道:“聽說是靈山老母和孔雀明王菩薩出現了蹤跡,還有龍鳳之聲響徹天地,引得紫霄三宮的主人們震動,師尊剛纔可是發了老大一頓脾氣。”
“什麼,我母親有消息了?”勾陳大帝失聲說道,腮幫子也在不停地抖動。
“住嘴”卻是元始的喝止了他,極爲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勾陳被看的心虛,低下頭不再言語。元始天尊眯眼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正殿,心裡好一番打算。
勾陳的心思豈能滿過他,已在準聖的修爲上停滯了數萬年了,不過是當年殺兄嗜母留下的心結始終解不開。若是能求得靈山老母的寬恕,了卻心結,距離聖人的路卻是越發的近了。
想到這裡,元始天尊心裡覺得好笑,你殺死靈山老母的那一刻哪裡還顧得上母子親情這一層。便是出言問道:“師弟可是知道,師尊可否說過這兩位出世,是否代表着天帝和佛祖如來的歸來,若是這兩位也有消息了。那時,恐怕對師尊,是不利的。”說到這裡,又是看了一眼勾陳,勾陳卻一臉坦然,似乎那“天帝歸來”壓根聽不見。
“讓你裝”元始心裡惡狠狠地揣測的。東方朔卻是說道:“自然想到了,師尊說了,這件事情雖然還不是十分明朗,但也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已經派了得力手下去下界搜尋去了。據說,無天法祖似乎也是被驚動了。”
無天法祖,,元始和勾陳倒吸了一口冷氣,無天法祖親自關注的事情,這絕對是要下了死手啊。
勾陳更是面如死灰,和母親和解的事情還是算了吧,老老實實的當着小天庭的天帝吧。法祖關注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參合的。
元始內心裡輕蔑的鄙視了一番勾陳,有賊心沒賊膽的人,想成聖還會在乎那條命。哼,修仙的人都是不要命的,想成聖的人更像是入了魔道一般瘋狂,看到勾陳這幅樣子 ,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欲成魔天不允。”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東方朔聽得丈二摸不着頭,勾陳卻時內心一震,目光復雜的看了元始一眼,內心的某種狂熱似乎被點燃了。
不經不覺,三人已到了正殿,東方朔進去通報之後,元始,勾陳便躬着身子進去了,恭敬地行完禮後。鬼谷子倒是先開口說道:“勾陳,你那太虛宮天庭如今可管轄的了三界?”
一句話,問的勾陳啞然失色,這事卻是得實話實話了,面露尷尬之色,說道:“讓師尊失望了,這三界根本不認我這天庭,弟子,弟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期待中的怒火併沒有降臨,勾陳閉着眼睛準備承受鬼谷子的雷霆之怒,卻聽到鬼谷子嘆了口氣,說道:“你起來吧,這事確實怪不得你。你這天庭本來就是來路不正,神界能用之人,也是少之又少。天庭的神職名冊《萬仙圖》隨着昊天一起灰飛煙滅了,否則,萬年的時光,你這天帝之位早就坐實了。如今,想起用一些人,卻是捉襟見肘了。”
這話讓勾陳大舒了一口氣,誠惶誠恐的說道:“弟子無能,不能爲師尊解憂。。”
鬼谷子卻是笑道:“解憂,哈哈,這次解得可不是憂,是命啊。”
元始詫異,驚愕的問道:“師尊可是多慮了,不過只是傳言而已,哪裡說得如此急迫?”這話是問的小心,鬼谷子乃是大智慧之人,做事總是滴水不漏的,他能這麼講,想必一定是有不爲所知的事情發生了。
鬼谷子捋了捋長鬚,坐着端正的抿了一口茶,輕輕說道:“有人在無意中對付我們,確切的說,他的存在就是對我們的威脅。我不知道他在那裡,但我感受到了昊天的氣息。”
說到這,鬼谷子頓了一頓,看了一眼元始,見元始面無表情,又是說道:“如若老夫估計不錯的話,是昊天萬年前的誓言開始生效了。呵呵,如果昊天的力量完全恢復,這天,就要變了,那時,不僅昊天歸來,鴻鈞亦將歸來。”
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元始和勾陳心中已是涌起驚濤駭浪。鬼谷子自顧自的吟誦起了一首道歌“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盤古生太極 ,兩儀四象循。一道傳三友,二教闡截分。玄門都領袖,一氣化鴻鈞。”
看着跪在地上不斷哆嗦的兩人,哈哈大笑道:“沒出息的傢伙,不過是一個苟延殘踹的將死之人而已,殺之又有何難,難的不過是你心理的那道坎。元始,昊天視你如兄,早請晚恭,風雨不歇,送你法寶,贈你仙丹,這件件恩情你不會忘了吧。勾陳,你本是靈山老母的次子,與紫薇大帝更是同胞兄弟,昊天賜你帝位,可你賣主求榮,殺兄嗜母,這件件罪行,你可記得。”句句誅心,元始,勾陳已是沒了力氣癱坐於地上。
鬼谷子卻是笑的更加猖狂,更加霸氣,大聲說道:“受了人家的恩情,卻做了令人唾棄的事。你們還有回頭路嗎,元始,你囚禁太上,打殘通天,更是助我和風隱名逼走鴻鈞。還有勾陳,你殘殺紫薇大帝和你母親時的瘋狂又去哪了?哈哈,你們要知道,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正經的高高在上的神了,我們是魔,失去了本心的魔。你們可還會有憐憫之心,真是笑話。哈哈哈哈。”
鬼谷子笑的猖狂不已,一陣狂風吹起,吹落了桌上的茶杯,寬大的道袍迎風陣陣,紛亂的鬍鬚,猙獰的表情。東方朔突然感到了師尊的可怕,只是眼神卻是一陣癡迷,他渴望過這種力量。
元始冷汗直流,這些事情提不得,一提他就心痛。鴻鈞通天下落不明,太上被鎖困在虛危山,那裡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行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活像個死人地,太上現如今不就是個活死人嗎?或者又和死了有何區別?
“都給我起來,你們兩個懦夫。癱坐於地又有何用?給我發動一切力量找到靈山和孔雀的蹤跡,還有昊天的所有蹤跡,然會殺了他們。他們不徹底的消亡於三界,那將是我們的噩夢。”鬼谷子惡狠狠揮了揮手,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們不知道。,他們所忌憚的那個噩夢,此刻卻是大少爺般的翹着二郎腿,享受着四個女人無微不至的伺候。靈山老母覺得他就是自己帶大的昊天,喊了聲親兒,就撲了過去抱了起來哭泣起來。佛母覺得他就是以前剛剛成佛的如來,哀嚎一聲,卻是抓住唯山的胳膊就不鬆手了。
神界,天庭是真的覆滅了,至於剩下的,要麼是僥倖逃脫之人,要麼就是叛徒,等待着的都是小爺的打狗棍打屁股。
唯山看着靈山老母再次遞過來的一碗豆腐腦,無聲的乾嘔了一下,心裡默默的垂淚道:“這是第十三碗了,這是第十三碗了!!”
仇人呢,無天呢,狼圖騰呢,快些出來找小爺的麻煩吧,小爺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