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空氣中僅存的一點熱氣徹底的沒了,剎那間,一股若有如無的寒意蔓延了整個大堂。
那邊,風靈芸拍棋盤表示自己的醋意,這邊張若虛則用巴掌來表示自己的怒火。
只是,挨他耳光的人是張無忌!!
張家的天師府正廳。
門口參天的大樹投下大片的陰翳,只點着兩根蠟燭的大廳立刻就顯得陰森恐怕,張無病這個大難不死的娃娃,顫顫微微地跪在張無忌的身後,有點害怕的看着座椅上的老爹,只可惜,兩根蠟燭所發出的光亮實在是他微弱了,張無病再努力,也看不清張若虛的模樣,只是,他聽見了張若虛有點粗重的呼吸聲,甚至,他更是瞥見了前面跪着的哥哥張無忌的嘴角抹着一抹殷紅,像鮮血一樣。
“逆子,你還敢騙我!!”
張若虛有點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下顯得是如此的厚重,每一句都帶着他心底的怒火。只可惜,張無忌不管對誰,都是一個樣子,就那麼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願說,你從眼睛裡望進去的,只有一陣陣的冷漠。
身後的張無病有點抱怨張無忌了,你倒是說實話啊。用成仙玉牌換了幾條小內褲,這說去誰會相信啊?更何況你居然是和血腥會的傅長餘一起回來的。魔道的人,你也敢有關係!!
這一刻,張無病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自豪感,他第一次對自己從小畏懼的大哥,從心底產生了厭惡的心理,你居然敢瞞着父親,張家家主的位置不配你這種人做!
“傅長餘,你認識多久了?”沉默了半晌,張若虛再次問道。
空氣裡的寒意還沒有減少,因爲張若虛淡淡的一句話,再次加深。
張無忌俊美的臉龐沒有一絲的表情,發呆了半晌,才說道:“從白山黑水之後,他便一路跟着我。”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地吹着,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山莊是寂靜無聲的。
“無忌,你是家中的長子。打小,我就對你抱有極大的期望,每次有什麼好的機會,我總是先給了你。而你的弟弟,無病,我甚至都不願多看他一眼。哎。。。。。。”
最前面的張無忌依舊是一言不發,沉默似乎纔是他最好的回答。
張無病有點心痛,父親說的是真的,只有在自己受傷之後,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張若虛對他的親近。甚至,他都有點感謝打傷他的那個人,父親說他是魔道鬼將門的門主侯方域。
“你可知道,我張家在這金陵四家之中,是最有可能成仙的。我家的先祖正一真人張道陵張祖宗,便是以凡人之姿修煉成仙,一舉成爲御前四大天師,並在世上留下了天師府這個延續至今的名門。
哎,只可惜我們這些後代子孫不爭氣啊,祖宗之後,再無一個人飛昇,其中最有可能的先祖通微顯化天尊張三丰,也離飛昇只差半步了。所以,無忌,你必須成仙,這輩子必須成仙!!!”
張若虛說到最後,倒是有點歇斯底里了,他枯瘦的臉龐均可能表現出了瘋狂,這種瘋狂掛在他的臉上,倒是出現了一種病態的美。
“你不應該放棄這次的機會,危險是有的,成仙這條路上從來都是危險重重,進一步如臨深淵,身後已無路可走了。”
平靜下來的張若虛顯得和平常的父親沒有兩樣,他有着中年男人應有的穩重與成熟,臉上寫滿了經歷過許多事情的無奈與滄桑。
張無忌慢慢的從地上起身,身後的張無病有點驚訝,他還不太清楚張無忌要做什麼。
“羣仙會有古怪。”看了父親半天,張無忌也只是說出了六個字。
張若虛楞了一下,卻是說道:“每一屆都有古怪。”
“崑崙秘境不用去崑崙山了,金陵就可以。”張無忌點點頭卻是直接說出了這句話,不顧張若虛的滿臉驚愕,轉身就要出大廳。
只是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才傳來張若虛關切的聲音:“還是不要和傅長餘走的太近,畢竟他是魔道,我們是正道。”
張無忌楞了一下,卻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到長長的,有點像披上了曾白紗一般,聖潔,卻又充滿了荒涼。
夜晚的城市中,站在喧囂和車水馬龍的另一端。綻放的霓虹燈,編織了夜的美.卻抹不去心中暗淡的色彩。
城市在男男女女手上輕搖的酒杯中傾聽着人們心靈的最深處,看慣了眼前模模糊糊的色彩,那色彩在記憶中緩緩流淌。
傅長餘一改往日低調的打扮,也不知道他的服裝搭配是出自那位設計師之手,居然走的是夏威夷路線,帶花的小襯衫,裡面的白色T恤上畫着一個巨大的紅色脣印,充滿了誘惑,脖子上掛着一根粗大的金鍊子,手上還帶着五六個金戒指。這種人一出現在夜店這種地方,立馬就成了衆人匯聚的焦點。
夜未央酒吧作爲金陵市最大的酒吧,一直都是金陵這些喜歡夜生活的青年男女心裡的聖地,五層高的規模,各種極具特色的服務,再加上美酒肆意,美色如雲,引得一些單身鑽石王老五總喜歡來這裡當一次“新郎”。
因爲有五層之高,所以總會有一些層次之分,比如傅長餘此刻就端着一杯血腥瑪麗,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向下面看去。
強烈的鼓點,喧嚷的人羣,妖嬈性感的女子和年輕瘋狂的男人,即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
空氣中瀰漫着菸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男女都在舞池裡瘋狂的扭動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冷豔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裡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着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女人嫵媚的縮在男人的懷抱裡面唧唧我我,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和女人鬼混。
爛醉的燈光,喧鬧的樂聲,雜亂舞池中瘋狂扭動的身軀。
墮落之地,要一杯冰水,臺上駐唱:“等待等待再等待,心兒已等碎。”
慵懶着的眼神,略微沙啞的聲色,煙燻妝把細長的眼睛包裹的很漂亮,銀色亮片緊緊地裹住身體,迷離的扭動着,雲煙流轉。
臺下,疲憊的臉上是深深的落寞。
城市中,有多少人卸下白天的面具,在這裡買醉。
傅長餘偷笑着看到一樓一個角落裡,一個一看就是猥瑣模樣的男子已經將手在一個長得十分秀麗的女子身上胡亂地摸索,那女子似乎已經喝醉了。
“呸,真是下流。”傅長餘身邊的一位女子卻是皺眉道罵了一聲,右手掐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法印就對着男猥瑣男子打了過去。只見正準備進一步動作的男子突然回身抽搐,竟開始扇起了自己的耳光,啪啪啪啪的扇的響亮,把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
“瑩繡妹妹真是的,哥哥我好喜歡,還沒看夠呢。”傅長餘有點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哈欠。
唐瑩繡面色一凜,不高興的說道:“傅哥哥將談話地點定在這裡,可有想過妹妹我的感受。”
傅長餘哈哈笑道:“這就是哥哥我的聰明之處了。”
“哦,聰明之處?”
“這地方這麼吵,這麼亂的,哪裡會有人盯上呢?”
傅長餘不無得意,只可惜他這句話才說完,張無忌冷冷的聲音就傳來了:“我這就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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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餘很是鬱悶的蹬了一下他的長短不一的眉毛,嘟囔着說道:“張無忌,你就是一個了無生趣的的人。我好不容易準備誇讚一下自己,愣是被你好生打攪了。”
張無忌不說話,卻是一把拉起唐瑩繡的手說道:“以後若還是在這種地方會面,他叫你來你都不要來,這裡面亂的很。”
唐瑩繡羞澀的點點頭,又是一把抱住張無忌,將美麗的臉龐緊緊地貼在張無忌的胸膛之上,再也不願鬆開。
“咳,咳。”傅長餘頂着頭上的彩燈發呆,聲音就悠悠的飄了出來:“我說兩位啊,開會要緊,拿什麼談情說愛的,你兩稍後再進行行嗎?話說我老傅早都貼心的在帝都大酒店定了兩套別墅,送你們一套共度良宵如何?”
“去死。。。。”張無忌直接將一個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蘋果塞到了傅長餘的嘴裡。
其實除了傅長餘,張無忌和唐瑩繡都不知道這次要來開什麼會?只是都收到了傅長餘發來的佛皇密信。
收此信者,莫敢不從!!!
傅長餘一把推開了二樓正中央的一個房間,推門而入,卻發現原來是一個裝飾極爲古典的大廳。
房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着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着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着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着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着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着小錘。
數張極爲典雅的黃花梨木椅子分賓主座次的擺好,上面坐着兩個人。
一個穿着皮草,高挽着黃色頭髮的婦人,最左邊的椅子上,纖細的手上戴着一枚碩大的翡翠戒指,一條水晶手鍊系在手腕上,紅色的鑽石耳釘在水晶燈下閃閃發光。
坐在她右手邊的女子卻是年紀稍小了許多。她臉朝花束、身形苗條,長髮披於背心,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白衣,鮮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覺她身後似有煙霞輕攏,當真非塵世中人,待她轉過身來,才見她方當韶齡,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肌膚勝雪,嬌美無匹,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張無忌和唐瑩繡是不認識這兩位,傅長餘卻是似乎有點不相信,他睜着眼睛看了半天,纔在那女人的笑語聲中,驚聲說道:
“公孫大娘,紅衣門門主公孫大娘。。。。。怎麼會呢?你不是已經。。。。已經被侯方域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