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開始有野心的人來講,他的所作所爲應該要極具瘋狂。
但唯山身爲修真界的有志青年,哪裡看得上瘋狂這種字眼,他用暴力美學闡述了自己的待客之道。
不等元始天尊的反應,自己就拉着還在一臉緊張的邱宏濟和孟婆直接踹開了大殿的門,跑出了大殿,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而在原地打坐的元始天尊,等着唯山他們跑遠了之後,才慢慢的睜開眼睛,極爲惋惜的說道:“若是你不跑,說不定還能活下去的。”話音落,整個人卻是原地不見了。“
唯山跑的整個人都是一團火熱。剛纔,唯山只覺得內心裡的像是有一隻猛虎要從胸口竄出,自己在那一瞬間,居然無比的渴望着鮮血。
地上確實有一攤血跡,不知是誰留下的,殷紅的還散着熱氣。想起馬伯和袁家四兄弟,唯山一臉的擔憂,邱宏濟立定身子,才說道:”陛下,剛纔。。。。”
唯山擺擺手,示意什麼都別說了。其實真的不應該跑的,可就是擔心害怕,天道聖人哪一個不是心眼多的人,和他待在一起,實在難以心安。
算了,還是先回長生殿吧,將這裡的事情與老頭子講講。順路再找找馬伯他們,面對真正的仙家勾陳,也不知勝負幾何?想想也是,到底不是真正的仙家,差的可不是一點兩點。
返回的路途其實走的很曲折,地府似乎永遠是黑夜,永遠都是那麼一輪慘淡的月光。也不知繞了多久,才緩緩聽到一股潺潺流水之聲,伴隨而來的是那股難以抵制的惡臭,黃泉到了。
只是,空氣中的聲音不是那麼的平靜,叫罵聲,打鬥聲此起彼伏,唯山覺得眼前出現了幻覺。他看到袁小二摸出了一塊金磚狠狠砸到了一個全身黑甲的兵士腦袋上,血液在橫飛,袁小二卻是興奮地高叫。也看到了馬伯在與一員黑甲猛將殺得難捨難分,袁小三卻出其不意的捅了那人的。刀光劍影閃過,一羣人就擠在黃泉狹小的岸邊廝殺。這分明是個戰場。
馬伯的畫戟在那將軍的脖頸處輕輕劃過,那將軍的反應倒是夠快。身子向後飛去,閃過畫戟上鋒利的劍刃,一條細長的鐵鏈被同時抖出,如吐出的蛇信子一般,閃着一道寒光,便要去纏上馬伯的畫戟。
馬伯側身一閃,卻是將畫戟高舉,大喝一聲:“無邊業火,八尺神鴉。”馬伯身上頓時涌出一團黑色,圓鼓鼓的像是藏着什麼東西。“哇~”一生烏鴉的叫聲響起,一頭黑色一人高的黑鴉吐着烈火從黑氣中飛出,尖利的爪子閃着寒光,瞄住了那員將軍。
那將軍也想是熟悉馬伯的道行,全身泛着無邊的白光,肉眼可見的冷氣彌補全身。這時,八尺神鴉統帥的五百火鴉已是從天而降,如同一陣火焰涌起的浪花,熊熊的三昧真火噴涌而出,噴在那員將軍上。
漬漬漬,那員將軍身上的寒冰與三昧真火相碰撞,一陣陣蒸騰的水汽便是沖天而起,三昧真火受到了抵抗,卻實在不能前進一步。那將軍立於火中,全身黑甲,臉上還罩着面甲,指着馬伯哈哈大笑道:“馬靈耀,萬年過去了,你的本事一點都沒見長啊。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三昧真火厲害,還是老子的萬年玄冰厲害?”
馬伯笑而不語,周身的熊熊烈火燒得更旺,白色的玄冰碰上了三昧真火,只見這將軍的臉色漲得通紅,縱使有萬年玄冰護體,可以不懼怕三昧真火。但要完全消除三昧真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馬伯見那將的臉色漲得通紅,顯然有點支撐不住了,哈哈大笑道:“騰蛇,我看你撐得過多久?”原來是勾陳手下的大將,騰蛇。
只是勾陳,哪裡去了?
騰蛇默不作聲,斗大的汗珠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他沒想到馬伯的三昧真火這麼剛烈,與昔日所見的完全不同 。他哪裡想得到馬伯的的三昧真火可是被盤古在乾坤鼎裡好生煉製了一番,早已是變了本質,端得生猛厲害。
只是這時一陣陰風大起,一陣剛烈之風從騰蛇的手裡傳出,陣陣剛烈之風帶着一絲絲紅色的霧氣,竟將三昧之火完全的壓制住了,本來一邊倒的戰場變了樣子,馬伯被陣陣罡風吹得睜不開眼睛。馬伯的三昧真火竟然開始往回燒去,騰蛇即令天兵趁勢掩殺,戰場的情況卻是掉了過。
“衆軍聽令,迅速回訪。”馬伯見狀,大呼即刻回防。袁小一扛起了軍旗在風中奮力搖晃,招呼三個弟兄趕到旗下匯合。
馬伯迅速收了火鴉,身形急速後退,往軍旗處趕去。一陣陣的紅色霧色緊緊追着馬伯不放,騰蛇在身後笑的及其猖狂:“馬靈耀,受死吧。”紅色的霧氣更加濃烈,緊緊地追上了馬伯的腳步,慢慢的包圍住了馬伯。馬伯在紅色的霧氣中努力地睜開眼,一個身形飄逸的女子在紅霧中持着一把紫色的仙劍出現。
黃色繡着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紫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玉蘭還真有點: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只是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無神和冷漠,滿滿的都是殺氣。
馬伯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樣,大吃一驚。拿着畫戟的手竟然將畫戟脫落於地,滿臉的不敢相信。一道寒冷的氣息逐漸靠近了,卻是那把仙劍的鋒利的劍刃已經靠近。馬伯閉上了眼睛,任憑軍旗下大聲呼喊的袁家四兄弟也不爲所動。
紫色的仙劍在空中劃出了無數道破空的長痕,呈天羅地網狀襲向了馬伯。馬靈耀身上的鎧甲被風吹的嘩啦啦響,身下的畫戟一陣陣的抖動,似乎不甘心自己的主人就這麼束手赴死。
鏗鏘一聲,一陣響亮的撞擊之聲在馬伯的耳畔響起,馬伯微閉的雙眼仍然感受到了迸出的火花從眼前飄過。一睜眼,一個俊秀少年,昂首立於空中,臨風飛舞的道袍陣陣作響,正是唯山。
唯山頭也不回的開口說道:“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活着的希望,拿上你的畫戟迅速回到本陣。”聲音中隱隱透露着嚴厲。
馬伯卻聽出來陛下是爲自己着急了,伸手召回了畫戟,迅速脫離了這團霧氣,奔向本部軍旗下。
戰場上再一次出現了極爲怪異的局面,騰蛇見陡然出現的少年救了馬伯,見那氣勢,心裡已有了計較。怒聲說道:“你小子便是新任的天帝,哈哈,毛都沒長齊,就敢來趟這趟混水,我看你是找死。天妖,殺了他。”
空中的那位女子卻是變了樣子,身上的殺氣無影無蹤,那團霧氣竟然也在慢慢的消散。女子收了仙劍,就那麼靜靜地站在空中看着他,女子的眼神變得極爲柔和,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羞澀。這種眼神唯山不再陌生,好幾次自己的老丈母孃羅媽媽看向自己的時候,也是這種眼神。
“紫煙。”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脫口而出,卻又是搖搖頭,不是紫煙,只是,實在是長得太像了。
一股強烈的殺氣陡然間出現了自己身後,一個將軍突然出現在唯山身後,只是卻看的不是唯山,而是對面的那個女子。
唯山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看了一眼這將軍,只覺得似乎哪裡見過?
那個將軍長得極爲的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着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羣英姿。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五官彷彿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唯山卻說他的眼睛最幽深,大大的,那雙眼睛充滿了鎮定,充滿了安慰,沒有任何的語言,卻又彷彿包含了萬語千言。唯山只有在紫煙的眼睛裡見過。
“十里平湖霜滿天, 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互 ,只羨鴛鴦不羨仙 。”女子細聲吐出了這句話,唯山只感覺到身旁的這位將軍身子都在搖晃,似乎內心受到了沉重的一擊。
“天妖,你在做什麼,快殺了他。”地上的騰蛇又在急促的催促。這或許是他見過的最奇怪的戰場了吧,沒有喊殺聲,沒有生死相搏,有的,只是掉了一地的下巴。
那女子毫不猶豫的衝進了將軍的懷裡。驚得滿場的人反應不過來,至少袁小三是羞澀的看着,雙手蒙了腦袋,卻故意的露着縫隙。周圍一陣吸冷氣的聲音,這是誰都沒想到的結局,沒有一番驚天動地的打鬥,故事就這這麼的狗血嘛。
馬伯卻是樂見其成,一雙手將鬍鬚捋的油光筆直,完全沒有剛纔赴死的悲壯之感。見到面前的袁小一和袁小四在嘻嘻哈哈模仿那將軍和那女子,一巴掌抽到這兩猴頭上,卻感覺有人在抱自己大腿。低頭一看,袁小二那廝,已是抱着自己的大腿在發抖。哎,一夥未成年的猴子。
只是衆人屬於看熱鬧的,旁邊的唯山卻是一臉的無奈,我擦,小爺怎麼就成了電燈泡了呢,走不成,不走也不成。真是太尷尬了,最不喜歡別人當着小爺的面卿卿我我了。
騰蛇卻是焦急的不行,事情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卻是不能再耽擱了,輕輕地念起了咒語:“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竟然是神界的“殺鬼咒”。
聲音細不可爲,還在懷裡那將軍懷裡哭泣的女子,已是神色大變。縮在那將軍懷裡的一雙手在不停的哆嗦,臉色變得忽明忽暗。一條長長的紫色綢緞突然間的掉落到了地上,唯山下意識的上前彎腰撿起,就要遞給還在傷感的兩位。
“美女,”聲音戛然而止,一把長劍就這麼毫無聲息的貫穿了胸口,紫色的仙劍上沾滿了唯山的鮮血,一滴一滴在慢慢滴落。面前的女子終究是變了模樣,神色冷漠暗淡,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手裡握着一把劍刺穿了唯山的胸膛。
唯山微微擡起的雙手終於落下了,輕輕地劃過了她的臉龐,只是悄悄地帶走了她的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