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如走的時候，其心情之複雜，用五味雜陳是不足以形容的。
她很想把這當成自己的一根恥辱柱，或埋在心底銘刻終身，或刻意遺忘煙消雲散，可是王卓帶給她的窒息般的歡愉卻像是滲進了全身的第一個細胞，令她暫時忘掉了一切，唯有快樂縈繞於心。
矛盾，除了矛盾還是矛盾。
算了吧，只當做了一個糾結的夢，希望明天一覺醒來之後，一切又恢復到了最初。
身飄腿軟，走路時腳下虛浮的像是踩在雲朵之上，楊如還是第一次有這種神奇的體驗，王卓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折騰”讓她迷失了自我，到最後連身在何處都忘在腦後了。
直到被王卓送到門口的時候，她才赫然警醒，居然連鶯鶯燕燕兩個女孩都忘在腦後了！
躺在酒店寬大舒適的水牀上，楊如想起也許就在下一分鐘，王卓的牀上已經換成了那對雙胞胎，心情竟有幾分淡淡的悵然。
她突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這份不應有的情緒從腦海中趕走，不就是一個牀上功夫了得的男人麼，既然劉傑銘不爭氣，老孃就不信天底下只有王卓一個，回去之後就找一隻鴨子來試一試！
……把楊如送出了門，出了一身酣暢淋漓汗水的王卓還有一條小尾巴需要處理。
這送上門來的一對孿生花，該怎麼處理呢？！
用透視眼向臥室內一看，鶯鶯燕燕正對着電視機在看一檔娛樂節目呢，王卓有些哭笑不得，剛纔自己和楊如在客廳、在臥室、在洗手間折騰的時候，聽到聲音的她們一臉曖昧表情，還私下嘀咕了一些話，這會兒聽到自己開門把楊如送走的聲音，她們倒扮起乖孩子來了！
這兩個小丫頭，倒是很機靈！
整理了一下衣服，王卓走過去也不敲門直接推開，似笑非笑的向轉過臉來的二人說道：“出來吧，咱們聊一下。”
鶯鶯燕燕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輕盈的下了牀，走出臥室。
“坐吧。”王卓一指沙發。
等她們坐穩後，王卓微笑問道：“聽楊如說，你們和她簽了一個經紀人合同，名義上是她的專屬藝人？”
見一個女孩點了下頭，王卓一指她：“你是鶯鶯吧，是姐姐？”
鶯鶯眼前一亮，驚奇問道：“您是怎麼認出來的？”
“我當然能認出來。”王卓淡淡一笑，超級視力可不是吃白飯的，別說是你們一對雙胞胎了，就是兩隻一模一樣的杯子，上面還有細小的劃痕和指紋的區別呢，隨便幾處肌膚紋理的區別，就能輕鬆區分出你們兩個了！
在法律和醫學上，常常用指紋來判斷一個人的身份，其實人體的特徵何止是指紋，曾有科普節目講述過，人的指甲紋理也是獨一無二的，通過分析指甲橫斷面同樣可以甄別身份
。
而到了王卓這裡，就更加簡單了，其實除了指紋、指甲之外，人體的很多特徵都沒有一模一樣的，比如毛孔的排列，又比如肌膚的紋理，還比如脣紋、色素沉積，雙胞胎就算長得再像也難逃他的法眼！
“您真厲害。”燕燕一臉崇拜的點頭。
“先別忙着恭維我，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我可不是蒙的，是用眼睛看出來的。”王卓指指自己的眼睛，微笑說道：“說說看吧，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聽您的安排了，楊小姐說了，我們以後……”
話到一半，鶯鶯就不說了，羞澀的笑了笑。
“就憑你這演技，比那些偶像派強多了。”王卓揶揄的指指她：“這一招你練了多久？”
鶯鶯頓時臊了個大紅臉，燕燕也尷尬而笑，這樣完美的演技，居然卻被一眼識破了！
不過和王卓對話的感覺卻讓她們如沐春風，王卓的態度就像一位和氣的鄰家大哥哥，比剛纔和楊姐談話時候的那種傲慢態度不知強了多少，簡直就是最好的白馬王子！
“講講吧，楊如是怎麼把你們拐帶到這裡的。”王卓一邊說，一邊拿起水杯暢飲乾淨，出了那麼多汗，是該補補水了。
燕燕立刻欠身而起，上前爲他續水，小丫頭倒是很有眼色，王卓微微點了點頭。
姐妹倆你三言我兩句的把自己的來歷向王卓講了一遍，偶爾對方表述不夠的時候還會幫着補充一下，雖然條理不是很分明，但還是把事情講清楚了。
原來她們出身在京郊的一個貧困家庭，從小就被送到了演藝特長的藝術學校，後來父母又生了一個弟弟，精力就轉移到了弟弟身上，幸好演藝學校經常有商演活動，對孩子們有一定的經濟補貼，政斧又救濟了一些，所以纔沒有缺吃少穿。
窮人的孩子易早熟，到她們初中畢業的時候，已經能自己爲自己的未來打算了，就有那同學的男生以出外打工賺大錢的名義，想騙她們到南方發達城市做小姐，識破了幾次之後她們也意識到了自身的價值，考慮到未來，商量很久之後便選擇了一條不尋常的道路。
通過在學校認識的一位學姐，兩人聯繫上了一個“花媒”，這位倒也知道自己廟小留不住大菩薩，所以爲兩人做了幾天啓蒙老師之後，將她們轉給了在畫壁做大班的小徐。
“以前的苦曰子，我們再也不想過了。”這是鶯鶯的態度。
燕燕也說道：“我們沒有什麼本事，好在爹媽給的天分還不錯，只好拿青春賭一賭明天。”
王卓沉默良久，一般說來，娛樂圈出身的男女，在貞艹方面的觀念是較爲開放的，這倒不是說他們做的不對，只是形態意識方面的差距罷了。像寧瑤那種人就屬於較爲另類的，而那位名叫白爽的當紅歌手，陶氏兄弟與王卓衝突的那次登場獻唱的歌手，據說她在圈子裡是比較豪放的，甚至做過交換男友的瘋狂事。
而鶯鶯燕燕沒有跟男同學一起去發達城市下海做小姐，起決定因素的並不是貞艹觀念，而是她們對未來還抱有憧憬，並且擔心安全問題。這從她們講述過程中流露出的態度就能分析出來。
她們之後選擇的那條道路也能證明這一點，格調提高了，但這仍然是一種賣身，只不過只賣一次，待價而沽罷了
。
那她們做的不對嗎？王卓認爲確實不對，但是讓這樣兩個從小缺乏關愛，價值觀有失偏頗的小女孩在這個年紀就不得不提前決定之後的人生道路，她們也只能做出這種決定——你能指望一條從小吃肉長大的狼突然改換胃口決定吃素嗎？
所以錯的不是她們，而是將她們造就成這樣想法的社會。
這兩年來，江洲廣受遊客好評的一方面就是景區和城市街頭沒有賣醜的乞丐和可憐的乞兒，其實沒有多少人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不是秦學，而是王卓促成。
那些被脅迫或拐賣而來的乞兒，是沒有過錯的，但他們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下成長，價值觀和人生觀也是扭曲的，“男盜女娼”四個字是對他們未來的最佳詮釋，那麼是他們做錯了，還是這個社會錯了？
如果思源沒有遇到自己，恐怕早晚也會誤入歧途吧？不對，認識她的那會兒，她好像已經誤入歧途了……咂咂嘴，王卓收回思緒，重新打量了因爲真情流露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姐妹倆，微笑問道：“你們想不想上大學？”
姐妹倆對視一眼，燕燕說道：“誰不想呢？要是一輩子連大學都沒上過，多遺憾呀。”
王卓又問道：“那你們想沒想過，要上哪所大學呢？”
“北影是首選，我們從小就在演藝學校長大的，也喜歡錶演。”鶯鶯有些期待的問道：“您會送我們去念書嗎？”
“有什麼不可以？”王卓無所謂的一攤手：“我財大氣粗嘛，別說是你們兩個，再來兩百個我也供得起。你們要是考不上，我把整個北影買下來。”
這話可就吹牛了，買燕京電影學院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而是那玩意兒壓根就不是民辦的，有多少錢也沒得買！
這本來只是一個笑話，卻不料鶯鶯和燕燕根本沒有笑，反而一派歡欣鼓舞之色，目光中充滿了期待和崇拜。
王卓尷尬的撓撓頭，心說這回媚眼是拋給瞎子看了，吹個牛當玩笑，兩個沒見識的小丫頭卻給當真了！
不過這也讓他有些新的發現，原來這二位看上去像個小大人一樣，骨子裡其實還是兩個見識短的孩子，環境令她們早熟，但閱歷卻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
就是這樣一對人見人愛的少女，卻做出了“我拿青春賭明天”的大膽決定，可氣、可愛，還有些可憐……搖搖頭，王卓問道：“鶯鶯燕燕，是你們的本名嗎？”
“不是，”燕燕笑出兩個甜甜的酒窩：“我們的本名很土的，這個名字是我們自己取的，您要是不喜歡的話，就幫我們改一個吧。”
“是該改一個，鶯鶯燕燕是貶義詞，不好聽。”王卓點點頭：“你們姓什麼？”
姐妹倆對視一眼，鶯鶯嘟着粉嫩的小嘴，有些鬱悶的說道：“我們姓仇，不是請求的求，是單人加一個九字。”
王卓恍然，難怪她們一直沒提過姓什麼呢，對於一對可愛的孿生女孩來說，姓“仇”確實有些煞風景，而且這還是個多音字，很多人會錯讀成仇恨的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