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大小不一、或盛滿水或空空如也的大鼎在張冰樂兄弟的敲打下,開始編織出一陣雄壯的樂曲。
現場觀衆的眼中不再含有淚水,他們感覺渾身顫慄,一腔發自肺腑的濤濤熱血彷彿就要隨着莊比的歌聲燃燒起來。
國有漢唐之強,因爲鐵蹄到處,所向披靡!
國能千年不亡,因爲總有壯志男兒拋灑熱血、馬革裹屍!
所有的觀衆幾乎有停下了呼吸,那種雄厚的氣勢和身處疆場的悲壯感,讓他們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裁判們從大鼎被敲響的幾秒鐘後就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這難道是僅有5個音高的華國古樂演奏出的東西。那千萬人互相絞殺在一起的刀光血影,就彷彿歷歷在目一般。
他們聽出來了,這是華國2年的戰爭史的縮影。恍然間。所有的人似乎聞到了鐵鏽的氣味。
那是什麼?是鮮血嗎?
“比哥……他的眼睛……”黃友偉看着直播鏡頭中的莊比,好不容易纔從那種意境中擺脫出來,全身帶着雞皮疙瘩戰戰兢兢地結巴道,“他的眼睛變紅了……”
不光是黃友偉,幾乎所有的人都發現了莊比雙眼的變化。
“筆筆……”林雪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莊比,那充滿野性的和赤luo的眼神叫她這個母親感到了深深的震驚。
沙楚楚已經完全驚呆了。不管是張冰輝兄弟的鼎聲,還是莊比的歌聲和眼神,那無處不在的壓迫感讓她感覺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她緊緊地擁住林雪,試圖靠自己的婆婆讓緊繃着的神經可以稍稍地有所舒緩,但是,除非音樂停下,否則她的做法只是徒勞。
5個裁判都微微顫抖着身體,他們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祖先跪拜在華國大地上時臉上那抑制不住的喜悅,他們似乎看到了漢唐軍隊征戰四方時的天下無雙。
所有的人從音樂中感受着華國的古代文明,嘴巴時張時合,他們想說些什麼,卻感覺所有的語言在這種排山倒海的大國氣勢之前顯得那麼的難以準確表達出自己的情緒。
安德森感覺自己的手心出汗了,即使他強行控制着自己的思維,但是感官上卻不受控制,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陷入了莊比的世界中。
禍!一個與殺戮幾乎可以畫上等號的詞就那麼毫無顧忌地暴露在世人心中!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以詩仙李白之文曲大才,尚且只能吐出半個盛唐,現代人蒼白的白話文幾乎無法招架這樣的景象。
唯有鮮血可以鑄就一段偉大的文明!唯有完全釋放天性才能創造一個偉大的民族!
華國古代的強盛源於血戰,讓外族由衷屈服。令四方前來朝拜。那盛世需要鐵與血的交融!
就在衆人以爲自己要被莊比的歌聲壓迫至死的時候,他的的音調卻猛地一降,伴奏的聲音也隨之落下。
安德森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心中不由開始安慰起自己:華國人的水平也就只能支持那麼幾分鐘的時間,那只有5個音高的大鼎最多也只能發揮到這裡了。
莊比眼中的紅絲開始褪去,大鼎所奏出的旋律開始顯得有些悲涼。
那是華國近現代的場面。
胡校長和蘇部長這一輩人的人開始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在那些受人的年代,華國人開始失去原有的血性。
受奴役、受殘殺,只有看客、沒有俠客。文化遭到閹割、人性漸被扭曲。但是!更多的卻是不甘!
這不是真正的華國!那熱血並沒有斷流,那志士並未屈服!
聽衆們只覺得渾身一股有勁無處使的憋屈,究竟是缺了什麼?是什麼叫華國遭受了竟百年的恥辱?
爲何小小的彈丸島國敢欺我、辱我?爲何小小的邊陲番邦敢竊我、盜我?爲何曾經的夷人蠻人敢殺我、奪我?
音及此處,全場之人無一不在莊比的演唱之下露出一副咬牙切齒之狀。
“我像阿拉真神發誓!我見到了該下地獄的東征十字軍!”一個來自中東的裁判在心中大聲吼道。
而他身旁的印度裁判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日不落帝國的米子軍旗!
要反抗!
在衆人的中心同時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張冰樂的手法猛然一變。
整個樂曲的節奏又回到了剛開始時的樣子。
但是這次,卻不再是一個記敘與緬懷,而是一種催人奮發、如驚雷一般的號召!
待重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波瀾壯闊的畫卷再一次地被打開。
胡校長鬆開了緊握的雙拳,呼吸卻再一次地急促起來。
起來,不願做努力的人們!
當這句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歌詞被莊比吐出之後。全華國的人們無不覺得全身流過一陣連綿不息的暖流。
莊比的眼睛重新慢慢地泛起了紅色,那一抹血紅直直地沁入每個人的心中。
一幕幕和莊比有關的事情開始再一次地在人們腦海中放映出來:痛哭流涕的涵國電子競技隊、失魂落魄的涵國圍棋隊、失去國旗舉國哀慟的涵國民衆。
華國,這個曾經輝煌的國度,她已經開始站立起來了。
在不久的將來,她將站在世界的最高處,用和曾經一樣俯看的角度來重新審視每個前來朝拜的國家。
在大鼎的共鳴之下,莊比的音高開始拔高到一個人類難以企及的程度。
所有的聽衆再也不發表一點意見了,因爲他們已經能夠開始從莊比的歌聲中獲知他想傳達的東西。
人們心中的那股暖流在悄然間開始匯成一股奮進的力量。
這種力量,就叫做血性!
只有找回血性,才能找回民族的尊嚴!華國人失去的東西將從今晚開始找回!
涵國人從這裡拿不走一點東西!歐洲人、日奔人、鎂國人甚至是火星人都休想再華國人身上佔到一點便宜!
華國人曾經可以打敗的,現在也一樣可以打敗!
音樂演奏到最後,莊比的音高已經開始超出人類聽覺的極限。
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不能瞭解莊比所唱。
現場的觀衆開始全體起立。連幾個裁判也不住地站起了身子。
蘇菲緊緊地握着前排的椅背,方杰倫腦中關於個人利益的想法已經蕩然無存!
堂堂中華要讓四方來喝!
當莊比最後高亢地完結了整首曲子,全華國都在同一刻響起了掌聲。
“比神!老子今晚要加班至死!”
“爲了華國的崛起,我今天要通宵碼字!”
“廠長,趕快把大門打開吧!不工作我會死的!”
一時間,整個華國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奮鬥模式,而邊防哨所的守軍們恨不能馬上端起機槍就往鄰國耍起大掃蕩來。
“啪啪啪啪……”
現場久久不息的掌聲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鍾才停止下來,而5個滿分的成績則是讓全華國又一次陷入了狂歡。
“莊比!”胡校長重重地拍了一下硬木做的辦公桌,大吼了一聲莊比的名字後卻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莊烈和沙富貴相視一眼,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林雪和沙楚楚緊緊相擁,互相感受着那種餘音不絕的震撼。
胖老闆店裡的夥計飛快地端上了慶功用的啤酒,整個暖州大學城響起一片雞飛狗跳的鞭炮聲。
暖州市市委宣傳部的同志們在市長第一時間的指示下在自己的機場、火車站等地豎起了莊比的大幅畫像,上書華國驕傲四個大字。
“我們輸了?”安德森像是癱瘓了一樣,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但是突然,他卻猛地跳起來指着帕瓦羅蒂的鼻子罵道,“要不是你們兩個人出現那種不該出現的失誤,我們肯定不可能輸的!”
帕瓦羅蒂忍了一整晚的怒火在安德森的挑撥下終於按捺不住爆發了出來。
於是全世界的人通過電視驚奇地看到了原本還在一個戰壕裡的戰友瘋狂地廝打了起來。
“哎……老外的素質有待提高啊……”莊比搭着華國音樂協會主席蔣琬山的肩旁,一臉輕鬆地說道。
蔣琬山裂開嘴吧一笑道:“先別忙着樂呵,這裡還有一件更讓人高興的事情呢!”
蔣琬山拿開莊比的手。慢慢地走到了舞臺之上,拿出一封像是剛剛傳送到的傳真,對着面向世界的鏡頭念出了一段話。
“華國的藝術家已經用實力證明了華國文化的戰鬥力。這種有別於西方的音樂本就該自成一體,從今天晚上起,華國政府將在每年的這個時候舉辦一次華國傳統音樂大賽。這個賽事。將成爲東方的格萊美大獎,華國傳統音樂從今天起,正式向西方古典音樂的地位發起衝擊!”
“比哥……他真是太了不起了……”朱聰吶吶地說道。“他竟然幾乎憑一己之力搞掂了帕瓦羅蒂領銜的國際大師們。”
江潮深深地嘆出一口氣道:“錯了,他們現在已經不是國際大師了,從這一刻起。只有精通中西方音樂的人才配享受這個稱號。至少,他們得有本事用5個音高做到7個音高能做到的事情!”
而就在衆人爲了莊比歡呼不已的時候,事情的主角卻突然向主辦方提出了一個貌似腦子抽筋的要求。
“你能不能借我一架直升機?我有急用!”
看着莊比嚴肅的表情,暖州市體育局的領導流淚了。
“多好的娃啊,難得他還記得家鄉的體育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