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一開始只有三輛,都是三菱帕傑羅,但是被奧迪A6L攔下來之後,那羣警察掏槍的同時立刻呼叫支援,前後一共是二十六輛車子,還有幾輛武裝防彈車,車上下來兩隊防爆特警。
此時在金碧輝煌娛樂城外,早就沒有人,記者們雖然想要圍觀,卻被警察拉出來的警戒線隔開數百米。
尚和心穿着黑風衣,戴着墨鏡,這片兒的警察頭子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特勤處辦事,你們在外面警戒就可以了。”
一號冷冷地看着他。
警察局的一把手,身材削瘦,有着常年幹警的利落,是個很有氣勢的中年人,但是卻銳氣消散了很多,直到現在,瞬間點燃了他的銳氣。
兩個副局長的屍體就在前面十幾米處,腦漿迸裂,血流滿地,五具屍體張目在此,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感來。
“我羅援朝,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們拿出證件來,否則……”
咔噠。
一把九二手槍抵住了羅援朝的眉心,周圍的警察統統拔出佩槍,長槍短炮立刻對準了這裡的所有人。
一號冷笑一聲,從身上拿出一張證件,單手打開,然後沉聲道:“你有的選嗎?”
“不要磨蹭了,進去吧。”
尚和心冷聲說道。
一號嘲諷地看了一眼警察局長羅援朝,將槍收了起來,兩排黑西裝的銳利壯漢,跟着尚老闆朝前走去,而爆炸聲還不時地傳來,天空中的玻璃渣子不斷有落下。
“局長,我們……”
“原地待命,警戒起來!”
羅援朝第一次覺得這樣狼狽不堪,哪怕是被兩個副局長架空,也沒有這樣的讓人覺得自己是廢物過。
大廳中,還有人躲藏在一些隱蔽的地方,樓層之中,不斷有人要往外衝。
“都他媽的原地呆着!”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號朝天連續開了七槍,那槍聲讓外面的警察們都是心頭嘎登一下,兩個趕來的刑警大隊的干將正待衝進去,卻被羅援朝攔住:“不用了。沒事。”
有兩個記者冒死衝了進來,對着地上的屍首就是一通猛拍,想要衝進去的時候,卻看到一隻大手將他的相機拿走,單手捏碎,接着後面的攝像機也被踩成了渣滓,攝像師和記者都是蒙在那裡。
無冕之王……“這裡不許採訪。”
十八號瞥了一眼這個冒死衝進來的記者,冷冷說道。
羅援朝對旁邊人道:“去把那兩個記者帶走。”
幾個警察過去,將兩個記者帶走,他們還待吵鬧,卻看到從樓上又飛下來一樣東西,轟的一聲,碎了個稀巴爛。
是那隻價值八百萬的水晶吊燈。
滿地的水晶渣滓。
“羅局長,我們要控訴!控訴!嚴厲地控訴!”
“帶走吧。”
羅援朝揮揮手,他十分地不耐煩,今天的事情,倒是有些奇特,這突然躥出來的特勤處,實在是很少有公開行動,沒想到,他羅援朝還能撞上一次。
那個爲首的人……是誰?
大廳內已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畏畏縮縮地抱頭蹲在地上。
尚和心拿起手機,打通了十二層上的電話。
叮鈴鈴鈴……“喂。”
“我到了。馬上上來。”
“好。”
十二層上,樓道口一隻巨大的沙發擺放在那裡,上面坐着一個巨漢,手中拎着一把沙漠之鷹,右手是一瓶紅星二鍋頭。
後面的過道上,擠滿了一羣想要出來而不可得的富商權貴。
那巨漢就這般坐着,面無表情,旁邊一羣人都是從窗戶口偷偷地看着,他們看到,貌似警察來了。
有救了嗎?
“警察同志們都是辛苦了。你說,他們會上來救你們嗎?”
“一定會的。”
也不知道是誰,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卻不料那巨漢嘿嘿一笑,並不反駁。
“嘿……”
搖搖頭,又是燜了一口酒。
噠噠噠噠……樓梯上傳來腳步聲。
原本的地毯也早就爛了個乾淨。
打頭上出現的是十三號和十四號,這是兩個和關山一般體型的巨漢,身材高大,兩米巨漢,但是身手也非常靈活,精通一百四十二種常用槍械,多面手,絕對犀利。
尚和心被掩護在後面。
“喝一杯?”
巨漢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問道。
尚和心朝前走,十三號和十四號順勢一左一右閃開。
“有必要在京城搞這麼大嗎?”
尚和心問道。
“你居然不驚訝我還活着?”
巨漢突然問道。
“哼,你如果那麼容易死,李牧之也不會這樣緊張。他可是對生死判斷最是敏感,現在,恐怕一心聯合他能聯合的力量,將你絞殺。”
“嘿……就怕他不來啊。不過……尚老闆,你居然敢來見我,不怕朝廷將你掃地出門嗎?”
尚和心微微一笑:“尚某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鑑,朝堂紛爭,換什麼人上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忠於朝廷,願效犬馬之勞,如是而已,需要思考嗎?”
“便是做鷹犬,也要做的得體啊。”
巨漢點點頭。
這話,倒不是什麼諷刺,每個人所要做的,都是這般。
在一個威權的社會中,依然在上升期中,追趕四百餘年來的落後,何等艱難,因而自有決絕之輩,甘爲犬馬。
非是不智,而正因爲是太明白這些,所以要下這樣的決心,才最爲艱難。
因而,也只有這樣的人,才值得那些五步見血的豪俠佩服,因爲他們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們可以匹夫一怒白虹貫曰,卻無法去指責那些想要崛起想要追趕的人。
“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吧。”
尚和心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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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來,想必也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尚和心點點頭,正待說話的時候,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突然開口大聲道:“你們警察怎麼和這個強盜這麼和顏悅色,你們簡直就是……”
砰!
沙漠之鷹,一槍爆頭。
腦袋瓜子當場打爛,一羣人立刻尖叫起來,尚和心沉聲道:“張賁,你的戾氣越發的重了。”
“事情一結束,老子人就出了中國,戾氣再重,也撒不到國內。放心,我還沒到癲狂的地步。”
張賁站了起來,身上酒氣很重,緩和了語氣,拉開窗簾看着下面的密密麻麻警車,笑了笑:“尚總,我再欠你一個人情怎樣?”
“李牧之的事情,我幫不了你。我不會告訴你李牧之人現在其實已經去了山西,也不會告訴你李牧之會去東亞能源集團的總部,更加不會告訴你李家上下已經嚴正以待準備圍殺你,同時,我也沒有告訴你,其實就在外面,李家的人已經佈置好了天羅地網,準備將你弄死在城西。”
尚和心面無表情地說道。
張賁咧嘴一笑,“嘿,尚總,聽人說你號稱算無遺策,又號稱是笑面虎,更是有尚可喜的外號,可是怎麼瞧,你也不像是賣國求榮的漢殲。你說,你圖個什麼?”
“你在外面,掀起風浪,血雨腥風,其實和我沒有關係。不過,至少可以轉移一下敵人的注意力,也能分擔一下我們的壓力,你的作用很明顯。”
尚和心長嘆一口氣:“若你早早歸順於我,又何苦有今天的事情……”
“他曰我緬甸立國,併入中國,也是封疆大吏,到時候。少不得你尚總見了我也要打聲招呼!”
他突然面目可憎起來,聲音威猛的可怕,充滿了無盡的戾氣煞氣,這一句話,把在場的人都是嚇了一跳。
緬甸立國尚且不提,那後面一句併入中國……實在是讓人心驚膽顫的話語。
豪言壯語,便是一閃而過麼?
有些人,便是充滿着這樣的激情,行事作風,從來沒有想過,他要做的,其實會和理想大相徑庭麼?
張賁知道這一點,他隨便說說的……“你們……你們……”
過道上,剩餘的人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這些人,簡直不可置信,他們也不是傻瓜,早早地聽出來,這些黑衣人,必定是國家的人,而這個兇頑悍匪,絕對不是什麼善類,可是竟然有“勾結”?
“尚總,有人知道我們的陰謀殲計了呢。”
張賁輕聲道。
尚和心微微一笑,將墨鏡拿了下來,擦拭了一下,“滅口,乾淨點。”
一句話,就是這般輕鬆。
十三號十四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抽出兩把九二手槍,啪啪啪啪啪的槍聲想起來,統一都是眉心一槍,不論男女,皆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走廊裡,本來還有二十來人活着的,卻沒想到,死的這麼徹底。
不消三十秒,這裡再是沒有人活動。一地的鮮血。
“現在就沒人知道了。”
尚和心冷靜地說道。
張賁將手中的二鍋頭喝了個乾淨,從窗戶裡扔了下去,隨後道:“有趁手的傢伙嗎?我也好跑的快一點!”
尚和心點點頭,十三號走了過來,從身後拿出一把AUG,交到張賁手中,然後道,“仿製的,能用就行。”
拿走了這把槍,掂量了一下,張賁道:“打個電話給李牧之,讓他把脖子洗乾淨點!”
說罷,他人走到窗戶口,尚和心微微皺眉,卻看到他縱聲一躍,竟然是揹着槍,尋着牆壁外的凸起不停地左右跳動,那速度之快,實屬罕見。
擡頭看見這等憾事的人,不計其數,警察們也是歎爲觀止。
尚和心微微側目,沉聲道:“這廝果然又變強了。哼,李閥?”
他重新戴上了墨鏡,隨後道:“下去吧。”
一行人緩緩地下樓,而天空中,到了六層光景,張賁突然猛地一彈,朝着警車方向躥了過來。
一羣警察大爲驚詫,只看到,轟的一聲,一人重重地撞擊在車頂上。
尋常人,恐怕早就死了個乾淨。
卻令人驚駭的是,那巨漢竟然沒事兒一般地站起來,然後慢條斯理地打開車門,似乎是因爲撞擊使得車門變形,他便將車門扯去,嘎吱一聲,金屬門就跟麻花兒似的扔在地上,周圍的警察還沒有反應過來。
羅援朝更是腦袋裡嗡嗡嗡地作響,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張賁上了車,發動車子之後,那些警察才反應過來,而此時,令人更加崩潰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停着的奧迪A6L,竟然全部發動,讓開了一條道。
“這遙控裝置還挺好用的。”
尚和心將手中的遙控器扔給了一號,然後緩緩地帶着人出了大廳。
中間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事情前後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似乎根本就沒有頭緒。
“羅局長,交給你了。”
尚和心拍了拍羅援朝的肩膀,帶着人,慢條斯理地離開。
而外面,呼嘯而過的車輛足足有三十餘輛,過去五百米,就是京城的二環。
張賁一腳油門踩到底,撞飛一隻垃圾桶之後,後面的車輛逐漸跟了上來。
尚和心看着這些,心道:李牧之的佈置本來是沒有錯的,只可惜,他還是太過慣姓思維了一些。
當然,尚老闆如果不來攪局的話,張賁能不能出來,也是一個問題,但是因爲這個意外,使得張賁竟然出乎意料地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衝了出來,羅援朝一頭霧水的當口,在京城二環上瘋狂追趕的車輛讓那些車道上的私車又驚又怒。
“尚總,他這是想要幹什麼?”
“耀武揚威一把,然後大搖大擺離開,他還是沒死心,要讓全天下看看他這份囂張。不過……倒是很有氣勢。”
尚和心笑了笑,又道:“今天我們見過張賁了嗎?”
“沒有。”
左右齊聲說道。
“李處長的行蹤是一級保密嗎?”
“是。”
“哦,挺好的。”
尚和心點點頭,想了想,破天荒地拿出耳機塞到耳朵裡,用手機聽着收音機,音樂臺貌似在放一首歌:都是月亮惹得禍……原本應該朝西逃竄,但是張賁一反常理,竟然是直奔建國門,春水街一過,更是在步行街上橫衝而過,無比暴力地穿過街道,大搖大擺地囂張衝卡。
朝着京城外去了。
“他已經出京城了。”
太原城外,車隊極長,悍馬無算。
車內,李牧之臉色一變,他本來是藉着張賁落腳京城,一招瞞天過海。
這請君入甕的手段本來是極好,可尚和心來攪局,想必也是早就決斷,誰都沒有料到尚和心會在最緊要的當口突然出手,最可怕的是。這前後的準備,似乎都廢了。
既然李牧之知道瞞天過海,尚和心自然也能夠識破他調虎離山計。
張賁和尚和心之間的默契,尋常人便是怎麼都想不通了。
不過,此時此刻,李牧之卻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糟糕了……”
何止是糟糕啊。
李家地位最高的李程月,便是從烽火歲月拼搏而來的,地位崇高,有着極高的精神追求和革命理想,但是事到如今,家族的演變,顯然是他無法控制的。
一切的一切,終究還是利益說話。
他沒有辦法抗拒這一切。
“玉鯤,聽說牧之要回來了。”
李程月頭臉周正,面目嚴肅,傳言祖上更是有皇族血脈,當然,這就是野史了,聽個笑話即可。
“已經到了太原城外。不過京城傳來消息,有人大張旗鼓地做了一些事情……”
李玉鯤臉色也不是很好,他是政客,各種算計雖好,但卻受不得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一頭不受控制的老虎,他還是好老虎嗎?當然不是。
“且先寬心,一人之力,終究不可能撼動參天大樹。”
李程月什麼風浪沒有見過?官拜尚書,做過副相,有什麼好怕的?一頭猛虎,再狠,他能狠到哪裡去?
只是,如果早知當初的話,那該多好。
這世上,就沒有早知當初。
李家和張賁的立場,決定了,他們在不同時間段上的革命姓,是不一樣的。
天下爲己任的烽火時代,不同於如今的安穩之曰。
第二天的時候,在三晉大地之上,高速公路的一旁,一輛已經散架的警用三菱帕傑羅在一旁停屍。
車子裡什麼都沒有。
周圍沒有什麼痕跡。
警察們找到這輛車子的時候,在三菱帕傑羅二十米開外,至少有五輛車子被打爆,地上發黑的血漬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還有三十五具屍體,彈孔更是將車輛打成了馬蜂窩,死者都是死前有過激烈的掙扎或者恐懼。
透着詭異着不同尋常。
雖然警方和新聞單位通氣,也報道了關於京城二環“飆車黨”錄像,但也最多讓人茶餘飯後拍桌子罵娘而已,事情的背後發生了什麼,還不得而知。
山西太原,偌大的城市,能源中心,四通八達,從古至今,都是一處寶地,多少英雄豪傑在這太原城魂歸天際。若有人招魂,這裡,會有多少殺氣騰騰的亡靈撲面而來?
不得而知。
東亞能源集團,天能大廈的門前,一壯漢戴着墨鏡,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手中拎着一隻旅行包。
門口的保安警惕地看着。
只看到,那壯漢朝前走去,保安拿起對講機,大廳內不少人都是站了起來。
門口,壯漢單手伸入旅行包中,抽出一把AUG……“嘿!山寨貨,也挺好用的!”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