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英雄刀口生,財富險中求。
披堅執銳方涉險,險中求勝,險中求生,誰是英雄?我是英雄!
張賁是冒險,更是在玩火,落在周圍高手眼中,更是在玩命!
黃四郎臉色有點蒼白,帶着汗珠子,輕聲問道:“老孫,怎麼感覺張賁打的如此艱難?”
老孫沉着道:“四少爺,張賁則是在找感覺。”
“找感覺?”黃四郎疑惑不知。
老孫給他解釋道:“在古代,有些時候再怎麼強悍的武將,總歸會有心態疲憊的一天,但是如果那天還要一場惡戰,儘管身上本事還在,戰意也有,可是感覺無法和身體匹配,簡單地說,如果應付一般高手,也就罷了,但是如果一個層面的超級高手,絕世猛將,就必然需要讓自己完全活絡起來,從精神到肉身,都是如此。”
黃四郎儘量想的明白些,才愣神道:“那他竟然就在這場地廝殺的時候找感覺?”
老孫竟然露出一個苦笑,無奈道:“這裡又沒有千軍萬馬讓他來殺,這第一個對手明顯是個硬碰硬的洋鬼子,他披堅執銳,也正是可以從這種人身上找到臨場決戰的感覺。興許是被那關山激發了戰意鬥志,所以越發地要將自己的狀態拔高到最佳。”
兩人正說着,場地內觀衆突然驚呼一聲,黃四郎扭頭一看,竟然是水牛卡爾一劍險些刺中張賁的面門,擦着脖頸而過,隨後用力一割,卻和頭鍪頓項的護頸擦出了激烈的金屬摩擦聲。
滋啦滋啦的刺耳無比。
四周數十個採音器將聲音傳播到音響中,那感覺真是身在其中,讓人一身冷汗。
雷諾洋洋得意,心中暗道:該死的中國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水牛卡爾也是殺的興奮,他沒想到今天會打的這麼酣暢淋漓,將他的雙手劍技全部施展出來。
半圓斬擊,突刺,斜刺,上刺……可是漸漸地,他忽然覺得哪裡不對,每次對方似乎都是輕輕一擋,或者輕鬆閃避,都是和危險擦肩而過,那感覺,真的是讓人無比驚詫。
差之毫釐失之千里,將要殺死和殺死有着本質的區別。
張賁帶着頭盔,身上甲葉嘩啦啦地響,喇叭中傳來他腳步沉重,甲葉晃動的聲響,那動靜,真是刺激的人熱血沸騰,僅僅是畫面和聲音的同步,就已經讓人感覺到這古代戰將的威猛。
“嘿!”
張賁雙臂開始發熱了,身軀的那種不適應也逐漸開始適應,披堅執銳生死赴險,這種事情,以前可真是沒有想到過。
一聲低吼,獰笑着隔着幾個身位,用槍頭格擋住了水牛卡爾的雙手劍,劍鋒槍刃交鋒,滋啦滋啦地彈射出火花,露着白牙的張賁一絲頭髮從頭鍪頓項中露出來,使人只能瞧見閃爍的雙眼,但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股野姓殘暴的氣息。
他的確在猙獰地笑,而且……還很興奮。
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樂在其中。
從剛纔十幾次交手,張賁的反應和動作還很刻板,但是到了後來,已經讓人眼前一亮,靈動迅猛,絲毫不比徒手戰時候來的差。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披堅執銳,身上可是有數十斤的傢伙。
這一身份量,要想保證靈活,異常困難。
“好傢伙,張兄弟這是在玩火啊。”
牛三路摸着大光頭,短粗的脖子上汗珠子正涔涔往下的滑,他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每每見到張賁玩命,都是頗爲震駭,這種人,實在是恐怖的緊。幸好幸好,當曰在封城大戰四少爺寬慰,沒有讓他上臺一戰,否則的話,也是個身死人滅的結果。
又轉念一想,當初要不是那個馬克鬧出恁多事端來,恐怕無錫陶家人還是要打一場兵刃戰的吧。
一想到張賁那等身手,心中不由得嘆道:好的那天有了個亂子,要不然,還真是羣雄皆死啊,能活幾個?
牛三路之所以這麼想,那是因爲張賁的風格犀利,下手果斷狠辣,絕對不留生機,一般擂臺之上,就算真的是生死協議以命搏命,可真當要狠手毒辣起來,又絕非那麼簡單就能下得去手的。
牛三哥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這明明還是個十八歲的後生,恁地強悍兇殘,讓人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周不平眼望着,他是要好好瞧瞧張賁這槍棒手段,也好學個一招半式,對於周不平等人來說,這個機會,絕對是精修自身的機會。
有個小隔間中,那個身穿道家長衫,留着髮髻的俊秀青年望着場上的張賁,皺着眉頭,輕聲奇道:“這種人,以前竟然不知道?”
正望着,卻見張賁一口氣突然提起來,大吼一聲,一杆大槍砸了下去,水牛卡爾的雙手鬥劍用力格擋,叮噹一聲響,振聾發聵。
水牛卡爾只覺得這是一塊巨巖砸了下來,讓他透不過起來,可惜他不是西緒弗斯,沒那麼大的氣力去抗巨巖。
咚的一聲,整個人踩着牛皮靴子,啪啪啪啪地往後退了十幾步。
雙手發麻,要不是右手用牛皮繩纏繞住了雙手劍,恐怕就要脫手而去。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的力量變大了!
水牛卡爾心中驚駭,他剛纔還覺得打的酣暢淋漓,此時只覺得喘不過氣來,身披盔甲,終究是壓力大增。
牛角頭盔上的一撮獸毛也被張賁的大槍割了去。
張家虎賁大吼一聲,竟然衝鋒起來,他速度爆發起來,竟然也是不慢,乍一看,宛如裝甲戰車,轟隆轟隆的作響,身上甲葉嘩啦啦地震動,手中的一杆大槍更是在半空中紅纓飄舞。
這瞬間,讓人有一股萬軍壓境而不敢顫動的感覺。
這,就是古時步戰猛將的衝鋒姿態,身後是重裝步兵列陣,哪怕對方千軍萬軍,也是怡然不懼。
刀劍斧鉞,終究不能傷害分毫。
這一身步人甲除了突然用很薄很鋒利的銳器刺穿,否則根本沒有辦法,但是這種機會幾乎爲零。
同樣甲冑在身,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會認爲自己的靈活姓會遠遠高於張賁。
他能夠徒手瞬間制服一頭千斤青頭蛟,這力量反應,已經是讓人歎爲觀止。
只是此時張賁渾身氣力提了起來,面色有一種熱氣騰騰的錯覺,這種時候,就彷彿是一場籃球賽,一邊倒的那支球隊打瘋了,怎麼打怎麼有,這就是一種狀態。
在競技運動中,這可以稱作競技狀態。
不過這戰陣廝殺,首重本事,再次銳氣。
銳氣起來了,難以抵擋。
只是一個衝鋒,大槍突刺了出去,直奔水牛卡爾的面門,這個高地武士驚駭無比,想要格擋卻沒有充分的準備,他雙手還酥麻着呢。
眼睜睜地瞧着可能就要死在這裡,水牛卡爾竟然硬生生地向後一彎,大槍槍刃就這樣和他的臉擦了過去,卡爾甚至能夠從那槍刃上看到自己驚駭的雙眼。
嘭!
大槍一刺不中,順勢就是向下一砸,落在卡爾的胸甲上,震的他內臟都要崩裂一樣的痛苦。
一口鮮血被砸了出去,整個嘭的一聲倒在地上,這瞬間,歡呼聲雷動。
起先衆人都是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了什麼,此時終於見到這個中國人開始發威,都是興奮地叫喊起來。
“喔喔喔喔喔……簡直不敢相信!簡直不敢相信!偉大的中國虎萬歲,卡爾這頭健壯的水牛隻是他的戲耍玩具!”
“太漂亮,太強大,太讓人瘋狂,這反擊來得太快,來得太讓人目不暇接!”
“就像是一輛重裝坦克,碾壓過去,根本就不能阻擋,這纔是真正的無敵戰士,是的,無敵的!”
解說員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周圍的人更是激動的歡呼。
“我現在真的是非常非常期待中國虎和關山的戰鬥,那應該是真正的廝殺,中國式武將的廝殺!”
“是的,我相信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恐怖的傢伙,恐怖的中國虎!”
“真不敢相信竟然是這樣的犀利,這難道就是中國武將的復古嗎?太恐怖了,這樣的威力簡直就不可置信,當我一開始覺得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時候,我以爲中國虎終究只是一個凡人,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他是一個怪物,真正的……怪物!”
“去他媽的怪物吧!我們只要看到勝利!勝利!再勝利!中國虎萬歲——”
很顯然,解說員中已經有了張賁的堅實擁躉。
“我會去下重注的,我發誓!”
解說員們的激動還是可以理解的。
觀衆們則是大呼過癮,口中齊聲喊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水牛卡爾驚恐地看着張賁走來,腳步沉重有力,臉上猙獰無比,手中的大槍更是寒芒畢露,顯而易見,這是一個真正的中國式戰將,恐怖無比!
水牛卡爾雙手撐着地面,不停地向後退卻,眼神中的驚駭流露出來,他恐懼了,高地武士面對中國戰將,也不得不恐懼、害怕還有後悔。
可以說是天意,張賁第一戰的人選竟然是這般的恰到好處,他要找到陣仗廝殺的感覺,太強是一番苦戰,太弱又是完全無法調動情緒,像水牛卡爾這樣,實力比關山肯定差了許多,但是比起鐵面狼的兵刃功夫又肯定是強上一些,這種恰到好處的對手,用來找感覺,真是太好不過了。
這有點像足球運動中的熱身賽或者邀請賽,也是爲了保持競技活力,運動員有充沛的競技狀態。
張賁同樣如此。
此時可以說和卡爾的一番對殺,已經適應了甲冑在身的感覺,手中握着兵器,臨場的判斷力也隨即發生變化,雖然剛纔險些被卡爾一劍割到脖頸,可也是值得的。步人甲的防禦力,非同小可。
卡爾連續的大動作之下,氣力無法一直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水準,才讓張賁有了充分的時間讓身體適應現有的狀態。
只要找到了感覺,那種酣暢淋漓,通透無比的快感,真的是難以描述。
水牛卡爾這一戰一過,張賁的狀態可以說和關山一個層面上,兩人交手,這種狀態之下,纔是真正的勢均力敵龍爭虎鬥。
否則的話,以之前張賁混亂的狀態,死板的交手,估計也就是拼殺數十招之後落敗。而且關山的第一殺招三合速勝斬能不能抵擋住還是個未知數。
那道袍青年手中拎着一把太極兩儀劍,笑了笑,倒是佩服道:“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裡蹦躂出來的,好霸道的氣勢。”
不過他並無懼怕的意思,雖然穿着一身道袍,體態看上去也修長,可一雙手掌卻是有力,上面關節處都是疤痕,一層層的老繭更是說明此人勤修苦練,並不輸給任何人。
回到隔間中,將道袍解開,裡面竟然穿着一身護腰貼身棉甲,又解開了這層棉甲,一件貼身白色長袖,這一身腱子肉,竟然也是頗爲發達,只是那肌肉纖維都是呈梭子狀,明顯是爲了加快身形速度而特意修行的。
這人一劍刺出去,恐怕不知道比水牛卡爾快多少。
此時張賁的大槍架在水牛卡爾的脖子上,獰笑了一聲,然後槍刃拍了拍他的肩頭,水牛卡爾冷汗涔涔,嚇的臉色蒼白,只是在喘氣。
包間中的雷諾氣的發跳,手掌掩住額頭,他知道,這次又輸給了這個中國小子,他鬱悶地拿起酒杯,狠狠地一摔,憤懣之意顯而易見。
不過讓所有觀衆出乎意料的是,張賁並沒有殺死水牛卡爾,而是放過了他,笑了笑,張賁用英語說道:“算你走運,滾吧。”
這是他第一次放過對手,確切地說,是放了對方一條生路。
黃四郎瞪大了眼珠子,先前兩人互相對攻,拼殺的何等激烈,原來都只是假象?張賁原來只是爲了找一下戰陣感覺?這也太扯淡太託大了吧!
只是黃四郎不得不佩服張賁的膽氣,能夠在恁多高手的圍觀之下,在數千雙眼睛盯着的情況之下,還能這樣走鋼絲一般地玩命,真的是膽大包天。
水牛卡爾之前的進攻,他至少稍微擦上那麼一點點,彷彿就能夠殺死張賁,可是連番危險之下,竟然是毫髮無損,最有殺傷力的一劍,竟然也只是擦着頭鍪頓項而過,真是讓人唏噓。
關山目光冷冽地看着這邊,水牛卡爾愣了一下,趕緊將手中的雙手劍扔了,這是棄劍投降了。
雷諾看到之後,更是屈辱無比,只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叉,被這個中國佬玩的團團轉。
而在浦島那裡,曰本劍豪目光同樣銳利無比,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中國武士如果能夠將前面的敵人全部擊敗,也是好事,越到最後,以逸待勞!
抱着這種念頭的人,不在少數,不過對於張賁來說,其實是非常無所謂的。
他本可以不披甲,但是打到最後,高手過招瞬息萬變,誰知道下一個輕挑會不會變成殺招將人腰斬?只有身穿甲冑,才能熬到最後。
所以,不管怎樣,張賁都必須先試一試披堅執銳的感覺,畢竟,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真正使喚過兵器了。
扔劍投降,這對一個武士來說,是一種很傷自尊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高地武士很清楚自己和眼前這頭中國虎的差距,在屈辱中活下去,還是莊嚴地去死,他的選擇還是很果斷的。
水牛卡爾狼狽地逃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張賁撿起他的那把雙手劍,這是戰利品。
掂量了一下,將雙手劍舞了一個劍花,隨即轉身返回,絲毫沒有理會周圍的失望聲音還有零星的咒罵,過了好一會兒,纔是漫天的大聲怒罵,顯然,這些豪奢之輩,更希望看到弱者血濺當場的快感。
一如關山出馬,一刀斬落卜吉利伊爾哈的人頭。
在一處包間,一個身穿西服,卻戴着綠扳指的中年人正目光不善地盯着場地,冷冷地說道:“搏虎,我要看到你贏,知道嗎?卜吉利伊爾哈這個廢物給咱丟了臉面,你懂我的意思嗎?”
“小的明白,小的一定贏上一場。”裡頭一個身披泡釘坎肩,赤膊着上身的壯漢跪在地上叩頭大聲說道。
中年人微微頷首,然後柔聲道:“下去吧,要是遇到這個人,殺了他。”
他手指彎曲起來,遙遙一指昂首闊步的張賁。
那個跪在地上被叫做搏虎的壯漢,連忙大聲道:“喳!”
說着,站起身來,倒退着出了門。
張賁回到隔間,牛三路連連稱讚,和周不平二人趕緊給他卸甲,嘩啦啦的聲響讓人只覺得頭皮緊繃,舒坦的厲害。
將手中的雙手劍朝地上一扔,錨鉤磕碰在地上,扎出一個小坑兒來。
“好傢伙,一二十斤的劍,真虧難他們想得出來。”
架子上將步人甲放好,師兄弟二人順手掂量了一下這把雙手劍,都是嘖嘖稱奇。
張賁道:“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碰到這樣一個對手,這一通糾纏下來,已經能適應了。呼……可真是機會難得。”
牛三路哈哈一笑:“張兄弟這是好運當頭,今天肯定還是大殺四方!”
“好彩頭!”周不平也是暗暗稱奇,這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