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葛老爺子站在牀邊,葛思壯一動不動躺在牀上,屋子窗明几淨,溫馨安靜。
聽到方寒問,葛思壯嘆口氣,不想說。
葛老爺子沒好氣的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方寒又不是外人,他是被人給收拾了!”
方寒眉頭一挑:“師父遇到高手了?”
“唉……”葛思壯無奈的嘆口氣:“這次算是栽了,陰溝裡翻船!”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早幹什麼去了,以爲當個芝麻大小的官就不用練功了?!”葛老爺子冷笑。
“爸,我都這樣了,你就饒了我吧!”葛思壯沒好氣的道。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葛老爺子斜睨他:“我看你就是活該,也該受點兒教訓了,一天到晚躥來躥去,沒個靜心的時候!”
方寒道:“師父,是誰?”
“文田野,他爸你認識,文西華!”葛思壯哼道。
方寒眉頭挑了挑:“是他?……那文田野也沒多大吧?”
“比我年輕了兩歲!”葛思壯哼道:“這小子練的不知道是哪家功夫,又狠又毒!”
他一動不能動,是因爲正受方寒度厄九針的治療,身體不動,內氣才能運行無礙,身一動則氣動。
方寒點點頭:“他練出內力了?”
“沒有。”葛思壯搖頭:“他硬氣功厲害,力氣又大,硬生生壓着我打,不過也沒討得好!”
方寒道:“他不要緊吧?”
內力與內氣不是一個等級,就像用木棒與刀,傷害力不同,他這麼拼,最終受的傷比師父還重。
“死不了,苦頭是免不了的!”
葛思壯冷笑:“想暗算我,也不看看牙口夠不夠硬!”
“那文西華……?”
“文田野跟文西華不是一回事兒。”葛思壯哼道:“就是傷了他,文西華也沒什麼話說!……況且,是這小子主動惹我,總不能乖乖忍着吧!”
“嗯,這話不錯,軍人嘛,就得動真功夫!”葛老爺子點點頭:“強者爲尊,沒那麼多花巧!”
方寒想了想,道:“師父想找回場子嗎?”
“方寒你有辦法?”葛思壯眼睛一亮。
方寒道:“我能刺激師父的潛力,堅持一兩天不會留後患,就是得休息一個星期才能補回來!”
“好,給我用針!”葛思壯哼道:“我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
“算了吧!”葛老爺子哼道:“你就消停一會兒吧!”
“爸,”葛思壯道:“文田野那小子搞偷襲暗算,這口氣我一定得爭回來,不然沒法在部隊呆了!”
葛老爺子皺眉:“有這麼嚴重?”
“他當着大夥的面兒把我打倒,我以後怎麼統兵?”葛思壯哼道:“這個仇非報不可的!”
“……那好吧。”葛老爺子無奈的道:“方寒,真不要緊吧?”
方寒笑道:“沒問題。”
葛老爺子扭頭瞪葛思壯:“這回你長個教訓了吧?好好練功!”
“爸,我耳朵都起繭子了,知道了,這回一定努力練功!”葛思壯無奈的搖搖頭,衝方寒苦笑。
他在外面也是堂堂的上校了,威風八面,可一到葛老爺子跟前,又被罵又被訓,實在一點兒面子沒有。
方寒笑道:“師父,先得養好傷!”
“下個周!”葛思壯叮囑。
方寒點點頭。
葛妙妙聽到他來,從同學那裡跑回來,揪住他不放,非要帶他遊覽京師,方寒無奈答應。
葛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囑兩聲,被葛老爺子打斷,他對方寒的穩重很放心,在京師這個地方,最重要的就是不惹事。
兩人從葛家出來,葛妙妙頓如飛出籠的小鳥,變得活潑許多,方寒搖搖頭,葛老爺子管得太嚴了,壓抑了她天性。
“哥哥,教我鳳舞術吧!”兩人來到一座著名的山上,周圍行人如織,葛妙妙累了,坐到路旁松樹下,臉龐紅得嫵媚。
十七八歲少女正是鮮花初綻時,她圓臉承自父親,杏眼桃腮則得自母親,集兩人之精華,長得很美。
方寒笑道:“又跟沈娜視頻了?”
“嗯,我們每個星期都要聊一聊。”葛妙妙倚着他肩膀,感覺很舒服很安全,笑道:“我錄下了,對比看看,沈娜確實美了許多。”
方寒點點頭:“她變化挺大的,女大十八變嘛。”
“媽媽也變漂亮了,說練鳳舞術很好。”
“好啊,你想練就教你。”方寒笑道:“妙妙也想找男朋友了?”
“哥哥你說什麼呀!”葛妙妙酡紅的臉更紅了。
方寒笑道:“沈娜交了一個男朋友,後來把人打了,現在都快成學校裡的霸王了!”
“我知道。”葛妙妙抿嘴笑道:“她很得意呢,說全怪你,不是你教她功夫,她也不會這樣!”
方寒搖頭苦笑。
葛妙妙道:“哥哥,你也教我功夫吧!”
方寒笑眯眯的道:“還有人敢欺負妙妙你?”
“沒人,”葛妙妙搖搖頭:“可我覺得練了功夫更有安全感!”
方寒想了想,點頭道:“師公他老人家的功夫很好,怎麼不跟他學?”
“我纔不學呢!”葛妙妙撇撇嫩紅的脣:“他只會呵斥人家!”
“……好,那我就招你兩招,練着鳳舞術,再加上這個,防身健體都夠用的。”
“謝謝哥哥!”葛妙妙眉開眼笑。
方寒笑着拍拍她肩膀:“跟哥哥客氣什麼,走吧!”
“我走不動了!”葛妙妙頓時苦下臉。
方寒搖搖頭:“你這體力呀,該加強鍛鍊了,來吧,我揹你!”
“好!”葛妙妙好像正等這句話,一下躥到她背上,柔軟的手臂環住他脖子,淡淡幽香從後面傳來。
方寒一蕩,少女柔軟與幽香極動人,惹得他怦然心動,修煉龍元術比龍息術更厲害,更敏感,慾望更強烈。
他深吸一口氣拋開雜念,揹着葛妙妙慢慢上山,只爬到半腰,怎麼也要到山頂看一看的。
葛妙妙趴在他背上,臉頰微紅,眼波閃爍。
方寒揹着她如若無物,陡峭的山峰如履平地,散步一般來到山頂,氣息仍深長細勻。
聽着他深長的氣息,感覺着他有力的心跳,葛妙妙有一種奇異的安全感,渾身暖融融的,賴在他身上不想下來。
方寒一直揹着她,兩人指點景色,葛妙妙說一些典故,說說笑笑,她不時響起清脆的笑聲。
直到下山方寒要開車,葛妙妙才依依不捨的下來,坐在方寒身旁,靜靜的不說話了。
方寒雙眼盯着前面,笑道:“妙妙,怎麼了?”
她剛纔還是明媚活潑,快活歡樂,這會兒一下沉寂下來。
葛妙妙搖頭:“沒什麼。”
方寒笑道:“累了?”
“不是。”葛妙妙搖搖頭:“哥哥,你明天就要走了?”
方寒點頭:“住一晚,明天走,……捨不得我啦?”
“嗯,哥哥住在這兒多好!”
“傻丫頭,哥哥的學業在海天。”
“那等哥哥考研究生,一定要考到這裡來!”
“怕是不行。”方寒搖頭笑道:“我準備跟現在的老師讀研究生。”
“唉……”葛妙妙嬌嘆一聲:“我又不能考過去,爺爺奶奶不會同意的!”
方寒笑道:“這樣不挺好嗎,海天離這裡一個小時車程,住在這兒坐公交車也要這個時間。”
“嗯,那倒也是。”葛妙妙強打精神點點頭。
方寒笑着搖搖頭,小丫頭從小孤單沒玩伴,有個哥哥就喜歡膩着,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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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來見江承,江承仍在練劍,劍身合一,寒光閃爍,比以前多了幾分凌厲之氣。
他來了之後,江承緩緩收劍,笑道:“方寒,不錯不錯!”
方寒笑道:“師父的傷沒復發吧?”
“確實除了根!”江承呵呵笑道:“真沒想到我還有這一天!……小晚!”
他大喝一聲,遠處別墅傳來江小晚柔婉的聲音:“來啦!”
她在東邊廂房門口出現,一身中性打扮,黑色短衫緊身牛仔褲,青春活力十足。
看到方寒來了,她揚聲道:“方寒,你怎麼昨天沒來!”
方寒笑道:“昨天有事耽擱了一下。”
“事兒還挺多!”江小晚嬌哼,轉身鑽進了屋。
江承搖頭哼道:“這丫頭昨天嘀咕了一天,說你怎麼不來,我說打電話問問她還不打,真是!”
方寒笑了起來:“小晚姐不是挺爽利的嘛!”
“誰知道她,古古怪怪的,甭管了,你丹法有什麼進境?”
方寒搖頭。
“嗯,那急不得,都說百日築基,你最少也得一個月。”江承點點頭:“劍法呢?”
方寒笑道:“借師父的劍一用。”
“我等再給你找把劍。”江承道:“我的劍你用着未必順手。”
方寒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一把劍用了太久,會與劍主人契合,對外人有所排斥,用着不得勁兒。
這不是多玄的事,練劍時精氣時貫注劍上,人劍合一,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一些莫名的氣息,常人感覺不出,練劍之人心思精微能感覺出來。
江小晚端着木盤嫋嫋過來,苗條婀娜的身段如柳枝一般款款而動,帶着一股獨特韻律。
方寒現在對女人的美越發敏感,有了一雙審美的眼睛,而且這雙眼睛有越來越亮的趨勢。
江小晚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把茶放石桌上:“趕緊的,別涼了!”
方寒放下劍,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好茶!謝謝小晚姐!”
“哼,你還能喝出好壞來?”江小晚撇撇誘人的脣。
方寒笑道:“大紅袍誰嘗不出來?”
“你平時喝茶?”
“喝一點兒。”
江承笑道:“那好,我這裡最不缺茶,走的時候帶一些,小晚你別忘了給他捎上!”
“知道啦!”江小晚白方寒一眼,哼道:“爸,人家做師父的要收弟子的孝敬,你倒好,往外倒賠東西!”
方寒不好意思的笑笑。
江承哼道:“你的小命值多少錢?!”
江小晚哼道:“救命之恩我會自己還,不用爸你幫我!”
“他救了你的命就是救了我的老命!”江承哼道:“我這是還我的救命之恩吶!”
方寒苦笑道:“師父,小晚姐……”
“真以爲爸在意你的救命之恩吶!”江小晚白他一眼:“還不是看你順眼?”
方寒無奈,看來她怒氣不小,苦笑道:“我喜歡喝龍井。”
“知道啦!”江小晚哼道,扭頭道:“爸,什麼時候吃飯?”
江承笑眯眯的問:“你媽呢?”
“媽去梅姨家了,今天回不來了。”江小晚道:“我去訂一桌三味齋的菜吧!”
“嗯,隨你。”江承擺擺手:“來來,方寒,練劍來看看!”
方寒笑着點頭,提劍一站,頓時臉色沉肅,江小晚嚇了一跳,心臟好像停跳了一下。
江承點點頭,這一下就盡得劍法之精髓,精氣神與劍合一,委實難得!
方寒揮劍,劍光綿綿密密將自己裹在當中,好像身體外有一光罩,他神色沉肅,動作揮灑自如,如山崖之端一個高冠博帶的隱士隨風而舞。
“好!好!”江承鼓掌讚歎,搖搖頭
他傳給方寒這套劍法不過一個星期,卻能練到這般地步,超乎想象。
方寒停劍,肅殺氣息倏的斂去,再次恢復溫潤平和:“師父,還好吧?”
“真沒想到你有這般悟性!”江承搖頭道:“以前說有練武奇才,我不服氣,練武要一招一招的苦練,火候這東西瞞不了人,今天我算是見識了。”
方寒不好意思的道:“我可能用心一些,無時無刻不在練劍,睡夢裡也練。”
這套劍法看似只練了七天,他在夢中世界苦練了七年,若非兩個世界的身體有差異,火候會更深。
江承點點頭:“嗯,只有這樣才能短時間就掌握神髓。”
江小晚胳膊支着臻首,靜靜觀瞧,覺得方寒揮劍極美,她看過不少的文藝演出,那些舞臺舞蹈很美,跟比方寒差遠了。
兩人練了一上午的劍,中午三味齋送來一大桌菜,三人圍桌而坐,江承又拿起他那瓶酒,倒了三小杯。
江小晚笑道:“跟方寒佔光了!”
“你一個丫頭喝什麼酒!”江承哼道。
江小晚道:“爸,我在外面應酬哪能不喝酒!”
江承搖搖頭:“這丫頭一天到晚不在家,整天在外面瘋,也就方寒你來她才老實呆着。”
“爸,我哪是瘋啊,我是工作好不好!”
“週末也工作?”
“週末也得應酬。”江小晚搖頭道:“打高爾夫啦,釣魚啦,騎馬啦,我沒一樣喜歡!”
“小晚姐不喜歡騎馬?”方寒笑道。
江小晚擺擺手:“我一直擔心它會撩蹶子,把我掀下來!”
方寒笑道:“我對騎術有些心得,找時間小晚姐過來,我好好教你,其實馬很溫順的,你要找到它的語言,會跟它溝通。”
“你還會騎馬?”
兩人興高采烈的聊了起來,江承微眯着眼睛,細細品着紅燒肉的美味,不理會兩人。
半晌後,江承突然開口:“方寒,你在給老華看病?”
方寒一怔:“師父怎麼知道?”
“天下沒不透風的牆!”江承哼道。
方寒皺眉想了想,自己沒留破綻。
江承道:“當然,也是猜的,……你小心點兒,老華的對手不少,很多人想他趕緊去見馬克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