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本義清閉上眼睛,輕輕嘆道:“來吧!”
服部秀子的刀向側舉起,楚天揮手製止她的殺伐。
他緩緩走到山本義清面前,苦笑着回答:“我怎麼可能殺你呢?哪怕就是我死也不能殺你,否則可兒永遠都不會原諒我的,山本義清,你走吧,無論你是向東瀛政府彙報真相,還是找藉口遮掩,我都不會怪你。”
山本義清身軀巨震,臉上瞬間閃過溫情。
楚天牽着服部秀子向轎車走去,轉身剎那的落寞和無奈清晰可見,
山本義清眼神有些掙扎,終究還是石破天驚的嘆道:“罷了,罷了,爲了可兒的幸福就讓山本下地獄吧,楚天,如果你想要麻煩到此爲止,你必須從服部秀子取出芯片,否則你們躲在世界任何角落都不會有安全。”
楚天和服部秀子無比震驚,幾乎同時喊道:“芯片?”
話音剛剛落下,旁邊的大樹忽然捲起大片的雨水,無數水珠像是毒箭般的射向山本義清,感覺到排山倒海危險的楚天腳尖輕輕點地,疾然躍過兩人,與此同時,鳴鴻戰刀氣勢如虹,劃出密不透風的圓圈。
噹噹噹!
無數金屬撞擊聲響徹了雨空,待楚天破去最後半片連綿水珠的時候,山本義清和服部秀子才發現地上掉滿了鋼針,尖銳的針鋒在雨水中閃爍着寒光,服部秀子止不住的打了個冷顫,差那麼丁點,就成了刺蝟了。
楚天橫刀而立,厲聲喝道:“出來!”
“無知小子,憑你也配叫我?”
隨着極其蔑視的嗤之以鼻,附近高達十餘米的大樹落下一名東瀛人,密不透風的緊身黑衣把他包裹的像是午夜幽靈,他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落在楚天身上掃視,雖然有些詫異楚天的過於年輕,但卻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楚天眼裡已經恢復了平靜,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對東瀛人道:“怪不得習慣暗中偷襲,原來是最喜歡縮頭縮尾的東瀛忍者,以你的實力也能排進上忍,怎麼還這麼沒有信心,要靠偷襲來換取本就渺茫的勝利呢?”
東瀛忍者嘴角輕挑,輕輕哼道:“小子,有點眼力,竟然被你看出身份。”
山本義清和服部秀子微驚,他們當然知道忍者的霸道。
忍者等級按照從低到高排練,是從下忍,中忍,特別上忍,上忍和影,上忍已經屬於精英級別人物,通常只有難度極高的A級任務才請得了他們出山,想不到竟然會在羅馬出現,而且目標竟然是擊殺山本義清。
山本義清拳頭握緊,冷然問道:“爲什麼要跟蹤我?”
楚天心裡微動,山本義清的話有點奇怪。
東瀛忍者掃過山本義清,有點惋惜的回道:“山本,你本是個很有前途的武道者,奈何陷入世俗之情而不自拔,不僅沒有戰至最後半滴血,甚至還要泄漏國家秘密給他,我出手殺你,是讓你沒有污點的離開人世!”
山本義清臉色微緊,閃過些許痛苦。
楚天沒有讓東瀛忍者繼續蠱惑,冷然長笑出聲:“真是胡言亂語!你本也是有所成就的上忍,本應超脫世俗飄然存在,爲何又尾隨山本進行監控?東瀛政府竟然對他不信任,又爲何派他出來執行高級任務?”
東瀛忍者精光爆射,沉聲喝道:“這不叫監控,這只是以策萬全!”
楚天提刀遙指氣勢漸漲的東瀛忍者,嘴角揚起鄙夷笑應:“換個名詞而已,如果只是以策安全,爲什麼東瀛政府派強大的忍者暗中關注?還不是想看山本義清是否可信,發現不好端倪力殺無赦,你敢說不是嗎?”
東瀛忍者啞口無言,殺氣隨之高漲!
口舌之爭浪費的是自己體力精力,還不如把這小子斬殺刀下擒走女子!想到這裡,東瀛忍者緩緩拔刀,他知道楚天剛纔揮落鋼針中隱藏了巨大部分的實力,但在他看來,楚天再怎麼隱藏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頂多,他比山本義清勝上半籌!
東瀛忍者讓呼吸變得平緩,何況楚天再強,他也要殺了山本義清和帶走服部秀子,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任務失敗,這就是忍者的命運,生命是卑微的,只有完成任務纔是最終目標,在這個過程中什麼都可以放棄。
尊嚴、鮮血,包括生命。
心念閃過,東瀛忍者躍起撲來,武士刀直劈楚天頭頂。
楚天伸出手指輕輕彈在鳴鴻戰刀,一抹清脆悅耳的簫鳴閃出,待從刀身映見東瀛忍者身軀拉長時,右腳才退後半步借力而起,兩刀隨着主人的身形由遠至近,劃破狂風刺破大雨,尖銳的向着對方劈殺而去。
當!兩刀相交響起轟鳴,刺耳之聲讓服部秀子臉部微動。
楚天和東瀛忍者幾乎同時冷笑,隨即利用相撞後的反衝倒退向後面的大樹,楚天先快半拍抵達大樹,左腳一彈一射,如同流星般的速度再衝向對手,冷獵的刀勢頓時將周圍地水珠往兩邊掃開,宛如乘風破浪的海舟。
山本義清輕輕嘆息,握緊的拳頭微微放下。
東瀛忍者怒吼出聲,雙手握住刀柄並往後挪了半步。
猛然上提的長刀將楚天這氣勢如虹的一刀破去,兩柄長刀猛烈撞擊出一串耀眼的火星,楚天凌空持刀躍到轎車的車頂上,微笑道:“嗯,不錯,有那麼兩下子,不過在你臨死之前,是否需要我記住你的名字呢?”
東瀛忍者氣勢陡然上升,拔地而起挾持長刀劃出半月形的完美弧線,詭異卻唯美的襲向楚天,與此同時,他的左手還向後面揚出,又是大片的雨水襲向山本義清和服部秀子,顯然要擊殺他們來擾亂楚天的心神。
楚天臉色鉅變,厲聲喝道:“無恥之徒!”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東瀛忍者卑鄙到這種地步,想要躍身去救山本義清和服部秀子,卻被劈殺到面前的武士刀阻滯,無奈之下只能身體微微後仰正好避過鋒芒,凌厲的刀鋒弧線將他額頭前的一縷頭髮割斷。
楚天翻身離開車頂,以電閃之勢追向鋼針,但終究還是慢了半拍,鋼針的速度遠勝過身形,正在祈求上天保佑的時候,山本義清眼神閃過凌厲殺機,腰中的軍刀劃出半個圓圈,他和服部秀子身前瞬間形成刀網。
丁丁丁!無數碰擊聲響起,地上散落數於十計的鋼針。
(二)
幾近尾聲,山本義清握刀的右手還順勢抖動。
七八枚鋼針忽然掉轉方向,急速的射向剛躍上車頂的東瀛忍者,力道和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楚天和服部秀子沒有想到他的強悍,就連東瀛忍者也沒有料到山本義清能夠擋下鋼針,甚至還能反射向自己。
不過東瀛忍者並沒有絲毫慌亂,武士刀劈出半圓悉數斬掉鋼針,隨即腳點車身墜向山本義清,途中的楚天正要出手攔截,東瀛忍者腰身凌空扭動,又高出幾米躲過楚天的攻擊範圍,下一秒,已經來到山本義清面前。
此時的山本義清已經沒有了落拓,全身散發出滔天的戰意。
軍刀瞬間揚起,武士刀轟然劈至。
當!兩刀勢大力沉的相撞!
雙方都感覺到虎口隱隱生痛,但卻沒有及時分開,而是把全部力量都灌輸在刀鋒較量,額頭迅速滲出的汗水就證明兩人都在全力以赴,楚天雖然可以趁機襲擊東瀛忍者,但他卻不屑做這種事情,而且山本也不允許。
兩把利刀,在你死我活的交鋸!
東瀛忍者忽然爆射出精光,閒置的左手忽然排山倒海的拍向山本義清,後者眼神凝聚,嘴角劃過不屑輕蔑之意,隨即左手食、中二指伸出,幻化出圓圈對衝過去,無數手影似慢實緊,讓人難於捉摸手印虛實。
楚天暗驚:又是密宗手印?
他有點難於想象,爲什麼山本義清會密宗手印?這位老兄跟威尼斯的黑衣人不知道是否有關係?看來此戰完結之後,要找個機會試探幾句,畢竟楚天不想山本義清跟殺手組織扯上關係,更不想他招惹天朝政府。
見到如此詭異的手法,饒是閱歷過人的東瀛忍者,也不由臉色鉅變,心念稍微停滯之間,自己的手掌已經拍在空處,隨即手腕處傳來劇痛,凝身細看,脈搏已經被山本義清點中,從殷紅的肌膚可知,經脈被震碎了。
劇痛之下,東瀛忍者的身軀頓時晃了幾下。
交戰的刀鋒也同時分開,山本義清抓住這個時機反手揮出一刀,一道更加圓潤的弧線似乎割破了空間般呈現細微的波紋狀,迅疾的劈到東瀛忍者的胸前,不等他回刀抗衡這狂亂飄零的殺氣,軍刀已經沒入他胸前。
鮮血破空噴出,宛如午夜綻放的花朵。
山本義清拔回軍刀,任由雨水沖洗。
東瀛忍者的生機漸漸熄滅,但還是凝聚力氣望向山本義清,嘴角的笑意溫醇如清風:“你果然是最具天賦的武道者,只是我沒有想到你能夠韜光養晦,把實力隱藏的返璞歸真,能夠死在你手裡,我,無憾了!”
話音落下,東瀛忍者轟然倒地。
服部秀子呆若木雞的盯着山本義清,想到自己剛纔還想殺他就覺得可笑。
楚天緩緩走到山本義清面前,輕輕拍打他的肩膀道:“五成實力?”
山本義清苦笑不已,隨即誠實的回答:“差不多七成了!”
楚天嘴角揚起笑意,有意無意的道:“你剛纔用的是密宗手印?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的?似乎很霸道啊?”
山本義清早就知道楚天的聰慧過人,所以絲毫不詫異他看出自己所用手印,緩緩回道:“我三個月前去西藏朝聖,跪了七天終於得到某個喇嘛的賜教。”
“結果那將近七十的古稀老人,一掌就把我拍飛七八米。”
雖然驚訝於那麼喇嘛的強悍霸道,竟然能一掌拍飛山本義清,不過楚天知道重點不在於這,畢竟天下之大藏有世外高人並不稀奇,於是笑道:
“所以你就死纏人家,要他教你幾招?不過這密宗手印似乎不外傳啊!”
楚天的心算是放下來了,他知道山本義清是個武癡,因此去朝聖搞點彩頭是正常的事情,當初在天法寺還不是想要迫方丈老人家出手?不過現在的山本義清遠比昔日內斂很多,甚至是判若兩人。
山本義清輕輕微笑,很誠實的回答:“密宗手印確實是不外傳啊,不過那位喇嘛愧疚把我打成重傷,所以有點不好意思,又見我誠心求學,因此就過了幾招給我,他大概教了我三分鐘,然後就靠我摸索領悟了。”
楚天心裡暗歎,這小子領悟能力實在可怕。
山本義清抹去臉上的雨水,笑着補充道:“學成以來都沒用過,今天算是實戰吧。”
楚天摸摸鼻子,忽然問道:“索朗喇嘛身體可好?”
山本義清不疑有他,條件反射的出聲回道:“世外高人,還算硬朗!”隨即反應了過來,苦笑着回道:“小子,你竟然敢套我的話,看來我要叫可兒收拾你了,不過你怎麼知道那是索朗喇嘛?”
楚天聳聳肩膀,輕輕笑着開口:“很簡單,以你的身手,能夠擊敗你的人本來就不多,一掌就把你拍成重傷的人更是鳳毛麟角,而且還要深得密宗精髓,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傳說中修得九字真言的索朗喇嘛。”
山本義清頓時無語,滿臉無奈的看着楚天。
思慮片刻,楚天無奈的笑道:“我剛纔還爲自己擊敗你而沾沾自喜呢,想不到是你隱藏實力故意輸給我,想必你是早已經察覺有人暗中跟蹤你,所以就在對戰中落敗並假裝要爆料,以此把這個上忍引出來。”
楚天的判斷是基於山本義清最開頭的問話,他沒有問東瀛忍者爲什麼要殺自己,而是詢問爲什麼要跟蹤他,顯然他早就知道有人暗中關注自己,因此落敗之意很可能就是引誘東瀛忍者出來擊殺自己。
山本義清呼出幾口氣,冷眼掃過東瀛忍者的屍體之後,才輕輕的搖頭回道:“落敗引他出來是真,但並非假裝爆料,而是服部秀子身上真的有追蹤芯片,這也是我能確定到她的位置,否則那位老兄也不會出來。”
服部秀子皺起眉頭,低聲發問:“什麼追蹤芯片?我怎麼不知道?”
山本義清擦拭掉嘴角的血跡,輕嘆着迴應他們的訝然:“每個碩鼠隊員在入隊檢查的時候,都會移入定位追蹤芯片,這是政府掌控他們的必要手段,當然他們本人都不會知道,平時也不會隨便啓用,生怕被發現。”
服部秀子全身打了個冷顫,自己打量着自己。
停緩了片刻,山本義清繼續補充道:“釣魚島事件發生之後,政府感覺有內應就啓動追蹤,結果發現服部秀子還活着,而且還在羅馬行動,與此同時,幾名特種隊員也死在法國餐廳,這就引起了上面的懷疑。”
“於是國家授權我來調查,查實後抓捕她回國。”
楚天呼出幾口氣,至此才明白山本義清爲什麼知道服部秀子行蹤,還能守株待兔般的知道他們出行,原來服部秀子體內植有追蹤芯片,東瀛政府的手段還真是狠辣,爲了掌控執行秘密任務的人,竟然如此不人道。
服部秀子臉上變得有些僵硬,盯着山本義清問道:“芯片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