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咬着羊腿肉,善意的勸着:“別殺那麼多,別殺那麼多!”
所有的景象自然落在唐門領隊的眼裡,想到居民樓被斷水斷電還被圍得水泄不通,他就忍不住癱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神情異常絕望,宛如被衝上沙灘回不到海里的魚兒,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太陽等死,或等救援。
正如楚天所料,救援是不會來的。
深圳的黃金海岸別墅,唐榮望着玻璃窗外的驚濤拍案,微微皺起眉頭,端起已經冷卻的咖啡小口小口喝着,他有點難於想象,半天的時間,蘇州寧波的唐門領隊就相續被殺,還跟當地小幫派發生激戰。
他沒有把事情放在楚天身上,畢竟兩位頭目的死都是因爲女人引起,而且根據情報人員的密報,楚天以及得力干將都沒有遠離駐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風無情和聶無名回國了,而且直接從金三角到雲南到蘇州寧波。
姜忠端着咖啡壺過來,細心的爲唐榮倒滿,然後才恭敬的開口:“少主,夜已深,還是早點睡吧,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已嚴令蘇州和寧波的唐門弟子不得廝殺,等打下上海之後再來算舊賬。”
唐榮點點頭,輕輕嘆息問道:“徐州的事情怎麼樣了?”
姜忠放下咖啡壺,把徐州唐門彙報回來的戰況說了開來:“千餘弟子遭受帥軍數千人偷襲,前景自然很不樂觀,所幸唐門兄弟個個奮勇當先,擊斃帥軍千餘人之後就退回據點,邊防守邊等救援。”
唐榮不置可否的笑笑,眼睛掃過牆壁的地圖,緩緩的道:“救援?我哪裡找救援給他?從南方調人過去鞭長莫及,恐怕還沒有到達徐州就全軍覆沒了,從杭州派人解救?那是上海決戰主力,萬萬不能動。”
姜忠顯然也清楚狀況,於是問道:“那...”
唐榮目光又望着窗外,淡淡的說:“徐州能堅持多久?”
姜忠忙開口回答:“還能支撐個三兩日。”
唐榮握着溫熱的咖啡,眉間的憂鬱散去不少,笑着下令:“馬上電告徐州唐門負責人,務必給我堅持三天,同時告知杭州唐門,兩日之後開赴上海決戰,攻下之後即刻揮兵直取徐州,來個內外夾擊吞掉徐州帥軍。”
姜忠忙領命出去安排。
剛走到門口,唐榮心裡微動,出聲叫住姜忠,思慮之後緩緩開口:“忠叔,我想麻煩你前去杭州督戰,此次杭州決戰事大,不僅關係到江浙未來的局面,也關係到唐門的縱深挺進,勝,可迫京城;敗,無力北伐。”
姜忠心裡也清楚決戰的重要性,如果真把六千餘名弟子折在江浙,唐門至少需要兩年恢復元氣,於是點點頭回答:“少主放心,我明日就飛杭州,我會協助趙堂主打好上海之戰,保證讓少主的北進計劃不受阻滯。”
唐榮鬆了口氣,揮手讓他離去。
他雖然覺得帥軍不足爲慮,但多年的謹慎還是讓他變得小心,哪怕再渺小的可能性也要算計進去。
沒有多久,杭州唐門就收到了命令,於是兩天內到上海的火車票被買得乾乾淨淨,所有的人都意氣風發,妄想着上海之戰成名,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上海帥軍積極的防守聲,八百帥軍化整爲零的悄悄進發杭州。
上海萬餘名帥軍,所以唐門情報人員根本沒有發現少了八百人,更重要的是,誰也沒有想到帥軍敢主動攻擊杭州,當初八千帥軍都拼不過四千唐門弟子,現在八百人更是不成氣候,甚至可以說飛蛾撲火。
幾乎同個時間,楚天秘密飛往杭州。
跟隨的只有深居簡出的孤劍。
當然,楚天不會大張旗鼓的招搖過市,畢竟杭州是唐門的天雄,所以他沒有落腳任何酒店休息,而是在杭州郊外找個寺廟求宿,寺廟名叫清心禪寺,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燈火通明,它接納的不是佛徒,而是金錢。
更重要的是,清心禪寺離杭州城郊結合處最近,而楚天的用意就是讓那裡成爲主戰場,畢竟近萬人在杭州室內廝殺影響實在太大,不僅會讓李神州難做,也會讓唐大龍不便行動,楚天的戰術就是要分其兵力而蠶食。
凌晨兩點,楚天在清心禪寺上香禮佛之後,便對着善面的知客僧請求借宿,說是想在寺廟住上幾日,聽聽晨鐘暮鼓,佛唱梵音,藉此洗滌俗骨,順便再思索人生真諦,雖然楚天是來杭州指揮殺戮,但佛祖也需要善意的謊言。
接待楚天的那名知客僧,或許是因爲楚天在如此深夜還來打擾,也或許是見楚天衣着平凡純樸,心中早已經生出不滿,所以聽完楚天的話之後,便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所有允許寄宿的僧房,都已客滿,下次請早。
楚天微微輕笑,捏出五張百元大鈔,放在古樸的香案上,知客僧眼皮微微顫動,冰冷的臉瞬間可以聽見冰裂之聲,當楚天放到第八張紅色鈔票時,他已然變成了滿面笑容,就像是雪化之後拂過的春風,柔和,醉人。
知客僧雙手合十地讚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像施主你這般虔誠之人,在滾滾紅塵,物慾橫流的俗世中,實在是鳳毛麟角,小僧便是讓出自己的僧房,也不能冷卻施主向佛的赤心啊!阿彌陀佛。”
楚天無驚無詫,掌心壓着五張紅色鈔票,伸手握緊知客僧,淡淡的說:“謝謝大師,弟子就多住幾天了。”
知客僧面不改色,卻用極快的手勢讓鈔票落入僧袍,平靜的道:“佛祖必定爲施主感動,來,這邊請。”
感動佛祖不敢妄想,感動你卻是容易。
楚天嘴角閃過笑意。
此時,杭州的某個豪華私人會所,金碧輝煌的廂房坐着幾個地方老大,他們都是受飛龍幫主趙憲的邀請過來的,大家原本有些簡單的往來,在聯合對抗帥軍的時候變得稱兄道弟,所以他的邀請自然要給面子。
抽完幾支雪茄之後,還沒有見到趙憲的身影,老大們就有點不耐煩了,正準備打電話罵他的時候,房門輕輕的被推開了,先進來之人正是趙憲,臨近的老大哈哈大笑起來,剛想叫趙憲自罰三杯之際,臉色忽然變了。
變得畏懼,恭敬!
隨即這位老大整個人站了起來,像是小學生見到老師,其他幾位老大微微詫異,目光饒過他們的身影望向後面,臉色也頓時變了,幾乎同時丟掉雪茄,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恭敬有禮的喊道:“龍爺好!”
趙憲微微側身,唐大龍挺拔的身軀在燈光之下,散發着不可侵犯的威嚴,在京城的落魄和頹廢再已經消去的無影無蹤,換上的是無限的鬥志和漏*點,他的背後站着毫不起眼的殘刀,灰衣灰佈讓人懶得注意。
唐大龍輕輕嘆息:“大家受苦了!”
這句話意味深長,很能挑撥人的心,大家都是杭州的地方梟雄,先向帥軍低頭,隨即聯合唐門趕走帥軍,唐門又屯兵六千餘人,絕對的強勢讓這些人數僅有幾百的老大噤若寒蟬,生怕唐門隨時把自己也滅了。
所以,戰前談成的利益提都沒有人敢提,而唐門也選擇性忘記承諾,並因爲調入數千幫衆花費巨大,反而向各位老大伸手要錢開銷,因此衆位老大是在夾縫裡面生存,日子反而比起帥軍時期要難熬很多。
所以大家見到唐大龍,就宛如見到爹媽般的感動。
密謀很輕易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