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冬風漸緊。
決戰之後的第三天,京城下了場大雪。
刺寒卻使得長街上的積雪都結成冰,屋檐下的冰柱如狼牙交錯,彷彿正等待着擇人而噬。
京城的人們卻絲毫無所畏懼,爲了生活,再刺骨再冰冷的日子,也要爬起來奔波。
此時的京城,整個黑道早已經洗牌完畢,不僅黑龍會全軍覆沒,連大小幫會都被雷霆掃蕩,黑道中人已經聞出了政府的意向,知道中央要扶持帥軍,於是紛紛改旗易幟,宣傳加入帥軍。
楚天當然不會給他們鑽空子,凡是加入帥軍的大小幫會,全部打亂融入其它堂口,讓他們形不成勢力,同時命令‘星月組’監控他們的動向,凡有叛心者就地正法。
周龍劍也沒有閒着,一紙紅頭文件向全國警察局發去,黑龍會十
八個省會的地盤立刻遭受到官方的嚴重打擊,大小頭目全部被抓的乾乾淨淨,與此同時,楚天要鄧超從上海派出骨幹,依靠警察力量,全面接收黑龍會地盤。
所以不到三天時間,帥軍隱然成了北方黑道霸主,還掌控着江浙地帶,成爲南方唐門的潛在對手,黑龍會還健在的時候,南方唐門跟黑龍會利益劃分明確,並沒有過多的衝突,現在楚天的崛起,開始讓唐門感受到威脅。
其中唐門最爲惱火的是唐天傲,鳳凰山決戰,楚天的勝利意味着唐門要付出十四個億賭金,別說他手裡沒有那麼多的錢,就是有他也捨不得丟出去,思慮片刻,他決定趁早趕回南方,他即使再狂傲,再囂張,心裡也清楚,如果普通事件,京城的人或許因爲唐門的勢力不敢跟他作對,但只要涉及到利益,特別是鉅額的金錢,所有人的眼裡都不會再見到他身後的唐門,只會見到他所欠的十四個億,並會爲了十四個億而對他不擇手段。
基於人性的劣性和殘酷,唐天傲很有體會!
整整
三天,唐天傲換了三個地方,等大雪飄起之際,忙率領着幾個囂張跋扈的隨從向京城機場奔去,只要上了飛機,只要回到南方,自己就安全了。
吉普車上坐着五人,唐天傲要跟隨把油門踩盡,幾十分鐘之後,唐天傲已經見到機場的菱角,心裡止不住的高興起來,右手還摸着??口的銀行金卡,裡面還有準備吞下的三個億賭金。
吉普車戛然而止,唐天傲前傾,差點撞到玻璃,用腳踢着開車的跟隨,罵道:“郭八,想死啊,怎麼開的車啊?本少爺的俊朗容貌被你毀了,我就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郭八沒有說話,而是指着前面,臉上絲毫沒有平時的傲然之色,畏懼的說:“他,他,是他!”
唐天傲擡頭望去,心裡也震驚起來,竟然是下賭注之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殘刀’身穿白衣站在路中間,頭上散落着雪花,臉上流淌着雪花溶出的水珠,冰冷的天氣在他的身上似乎完全沒
有用,甚至見到‘殘刀’,纔會發現,他比冰雪更冷,更刺骨。
‘殘刀’眼神投射着冰冷和殺機,語氣沒有絲毫感情,問:“錢呢?”
唐天傲本來是個傲氣之人,但在‘殘刀’面前卻不敢絲毫得瑟,帶着隨從走下車,強顏作笑的說:“我正準備找你呢,唐門怎麼會欠你十四個億而不給呢?又不是給不起。”
“殘刀”沒有笑意,冰冷的說:“拿來!”
唐天傲遇見這樣的剋星,無可奈何的狡辯着說:“我回到唐門就讓人轉賬給你,你把帳號告訴我就可以了,再說,我有可能把十幾個億放在身上嗎?”
“沒錢,你留下。”‘殘刀’沒有給唐天傲講價的餘地,冷冷的道:“錢到,你回去!”
郭八終於忍耐不住了,指着‘殘刀’罵了起來:“
的,欺人太甚了,我們少爺說話都不信了?說回到唐門會給你轉賬
,你還嘰嘰歪歪,還想要扣我們少爺,你是不是活膩了?”
‘殘刀’全身瞬間散發出氣勢,亮出斷刀,刺骨的語氣傳來:“留下!”
郭八他們紛紛大怒,返身從吉普車上拿出武器,向囂張的‘殘刀’衝去。
雪花漫天飛舞,如同天女散花般壯美。
郭八他們衝到‘殘刀’面前,手上的兵器還沒有砸過去,卻感覺到一陣冰冷從??前劃過,然後就感覺到溫熱的液體的流動,順着??膛穿過褲腳流到地上,低頭望去,??口的血痕赫然入目,隨即冷風吹進,開始感覺到無比的痛疼,然後慢慢的向後倒去。
雪花飄過,刀光閃起。
郭八他們在倒下之前,腦袋又被斷刀砍飛,在雪地上滾着,染紅着長長的雪地。
‘殘刀’依然站在那裡,似乎不曾動過,
如果不是他的斷刀還滴着鮮血,誰也不相信他揮手之間就殺了郭八他們。
唐天傲吞吞口水,他不是沒見過強人,但卻沒有見過如此強悍的賭注人。
‘殘刀’眼神沒有任何盪漾,死死的看着唐天傲,道:“錢!”
唐天傲沒有理他,重複着說:“你敢殺唐門的人?你敢殺唐門的人?”
‘殘刀’眼裡射出殺機,也重複着:“錢!”
唐天傲扔出銀行金卡,盡力的掩飾着自己的憤怒和恐懼,道:“錢都在裡面,你都拿去!”
金卡就扔在‘殘刀’腳邊,‘殘刀’俯身去撿銀行金卡,忽然,唐天傲臉上閃過陰狠笑容,雙臂抖動,數於百計的細針??出去,直撲彎腰的‘殘刀’。
唐天傲對自己的‘天女散花’還是相當自信的,繞是‘殘刀’刀法如神,在
這距離,這時間也反應不過來,然而唐天傲失望了,失望的相當震驚。
‘殘刀’右手的斷刀凌空劈去,所有的細針全部消失,石沉大海般的掉落在雪地上,眼神變得刺骨寒冷,一字一句的說:“看來,銀行金卡是沒錢了!”
唐天傲感覺‘殘刀’是個瘋子,射出幾把短刀就向後面退去。
剛跑了幾步,‘殘刀’已經出現他前面,左手握着兩把短刀,猛力射出,精確的射進唐天傲的肩膀,並把他釘在吉普車身上,任由唐天傲嚎叫。
‘殘刀’走到他面前,揚着銀行金卡,淡淡的說:“裡面真沒錢?”
唐天傲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說沒錢就必死無疑,但也不敢撒謊,喊叫着:“有,有三個億,密碼三個四三個七!”
‘殘刀’把銀行金卡收好,揚起斷刀,斷刀在雪光的映射之下,冷光閃閃,寒氣四射!
唐天傲的眼裡涌現出絕望!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楚天昨晚過於疲倦,所以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扭頭看着還在沉睡的可兒,止不住的在她臉上輕吻,然後伸了個懶腰起牀,剛剛翻開被子立刻感受到雪後初晴的冰冷,忍不丁打了個冷顫。
可兒忽然醒了過來,見到楚天如此怕冷,拿起被子蓋在楚天身上,然後披上單衣,玉腳套在棉拖,跑去衣櫃找到棉衣,溫柔的伺候楚天穿上,然後柔聲說:“少帥先洗刷,可兒爲少帥準備早餐去!”
楚天憐惜的把可兒擁進懷裡,溫暖的抱住,然後輕輕放進被子裡面,爲她蓋好,淡淡的說:“寶貝,你就好好睡覺吧,今天雪花飄漫,被窩纔是你溫暖的歸宿!”
可兒嘟起嘴巴,然後綻放着燦爛的笑容,順從的點點頭。
楚天微微一笑,整理好衣服,就走出房門,發現外面的整個世界都已經變了,落光葉子的柳樹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冬夏常青的松樹和柏樹,堆滿了蓬鬆鬆、沉甸甸的雪球。
一陣風吹來,樹枝輕輕地搖晃,銀條兒和雪球兒簌簌地落下來,玉屑似的雪末兒隨風飄揚,映着清晨的陽光,顯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楚天觀賞片刻,然後舉步踏入大廳,就見到凡間皺着眉頭轉着圈圈,楚天悄悄的走過去,猛然伸出手拍拍凡間的肩膀,說:“凡間,什麼時候也變得多愁善感啊?”
凡間正在沉思,被楚天拍上肩膀,嚇了一跳,回頭見到楚天的神情,苦笑起來,道:“少帥,雖然是大清早,但人嚇人,還是會嚇死人的。”
楚天嘴角掛着笑容,緩緩的說:“凡間,看你心事重重,所以想轉移你注意力啊。”
凡間看着還如小孩子般的楚天,內心也止不住有了笑意,道:“少帥
,凡間確實有心事,我把整個京城都翻遍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周兆森,不知道這小子究竟躲在哪裡了。”
楚天點點頭,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但還是寬慰着凡間的心,道:“沒事,只要周兆森還在京城就不怕找不到他,哪怕警察他們鬆懈了,我們現在千餘兄弟也能找他出來,何況現在的周兆森就是喪家之犬,無法興風作浪!”
凡間見到楚天沒有責怪,不僅沒有感覺到輕鬆,反而有些內疚,覺得自己連這點小事情都辦不好,心裡輕輕的嘆息,決定加大力度,把周兆森挖出來。
媚姐端着個托盤走了過來,把早餐放在楚天面前,道:“弟弟,先喝碗排骨粥暖暖身子吧,雪後初晴是最寒冷之際,千萬不要凍着身子,可兒妹妹還沒起嗎?”
“可兒有點累,我讓她睡多會!”楚天笑着回答:“反正今天沒有什麼事情。”
托盤裡面放着兩碗稠稠的排骨粥,六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有兩張薄餅
。
楚天端起排骨粥放到凡間面前,擡起頭說:“凡間,看你憂慮神色,肯定沒吃早餐,來,咱們把這些東西全部吃完,這是命令,不得退卻!”
凡間本想說些什麼,但聽到楚天后面的話,無奈的笑笑:“凡間遵命!”
楚天端起排骨粥,呼呼的喝了起來,食物果然是能量,喝了半碗排骨粥全身就暖和了。
媚姐看着楚天的吃樣,止不住的‘撲哧’笑起來,用紙巾幫楚天擦拭着,柔聲的說:“弟弟,不要那麼着急,慢慢吃啊,好像很久沒吃飯似的,讓凡間笑話你呢。”
凡間跟着笑起來,絲毫沒有覺得楚天有損形象,反而覺得楚天總有股說不出的親和魅力。
片刻之後,楚天就放下碗筷,長長舒出口氣。
媚姐遞給楚天柔軟的紙巾,然後冒出幾句話
:“弟弟,今晚有空嗎?”
楚天聽到媚姐的話,心裡微愣,隨即點點頭,說:“姐姐,我今晚沒有什麼事情。”
媚姐宛然輕笑,盯着楚天的眼睛,道:“你林叔叔想要請我們吃飯,畢竟你來了京城已經幾個月了,他想要見見你,林玉婷今天也會回家。”
楚天沒有退卻,有些事情有些人總是需要面對,所以笑着說:“好,今晚咱們四個好好聚聚!”
媚姐臉上綻放着笑容,眉間的憂鬱似乎淡去了不少。
楚天享用完早餐,走到外面,伸着懶腰,凡間從後面走了上來,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少帥,天養生還沒有醒來,已經整整三天了,如果不是氣脈尚存,醫生都以爲他已經死了!”
楚天的眼裡射出痛苦,幾乎不能把持自己,道:“讓醫生給想辦法醫治,國內醫生不行就找國外,告訴他們,天養生斷氣,那他們的
命也就到此爲止!”
凡間愣住了,他是首次見到楚天霸道不講理,但隨即理解的點點頭。
楚天見到凡間的神情,知道自己過火了,於是長長的嘆了聲:“凡間,我是否又動了嗜殺念頭?我最近總是覺得心裡有股暴戾之氣壓抑自己,還很難壓制它。”
凡間思慮片刻,語氣平靜的說:“少帥,主要是這些日子你太緊張了,每天都處於血腥風雨之中,在殺和被殺之間,殺氣漸漸積累到心底,加上你跟天養生情同手足,見到他受重傷至此,心神難免走火入魔。”
楚天點點頭,問:“凡間,有什麼方法消除嗎?”
凡間臉上掛着笑容,淡淡的說:“少帥可以去過過平靜的日子,例如校園生活!”
楚天爽朗的笑了起來,緩緩的說:“好,回學校舒服幾天,不過回去之前,有三件事情是需要辦完的,第一,全世界範圍內懸
賞名醫,第二,凡間,你和鄧堂主聯繫,把咱們的堂口重新擬定出來,兄弟們拼殺半年,該是封王封候的時候了;第三,儘快把周兆森找出來!”
凡間帶着恭敬的神情點點頭,心裡已經想着怎樣儘快辦好這三件事情。
風雪越來越猛烈,天開始上凍了,人的鼻子和麪頰凍得更厲害了,凜冽的空氣更加頻繁地灌進皮外套裡,需要把衣服裹得更緊些。
楚天永遠不會想到,晚上的見面讓他進入到出道以來的最艱難局面,甚至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