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和漠一刀的傷勢?
東王深呼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回道:“狼孩只是受了內傷昏迷過去,現在已送入特護病房救治療養,相信十天半月就會恢復如初;漠一刀肩膀被裂了,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暫時用不了左手。..??”
楚天輕輕點頭:“那就好。”
他跟狼孩素不相識,之所以憐憫是因爲讀得懂他眼中的哀愁,所以希望狼孩能夠活着,而於漠一刀,雖然楚天把他當做一個棋子,但不代表他對棋子冷漠無情,他對出過力的人多少有好感的。
西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少帥,雖然白紙扇橫死在我們的算計之中,但他怎麼說也是漠一刀當場擊殺,帥軍也是發出江湖令對他格殺勿論,擺上臺的東西終究還是需要做做樣子。”
“咱們這樣跟漠一刀親近,我擔心其餘兄弟會有想法。”
東王也點點頭,附和着開口:“漠一刀今晚上場對戰狼孩,雖然帶了面具還沒用刀,但他身手還是被幾個老骨捕獲,他們都拐彎抹角追問面具人是誰,幸虧我搬少帥出來才停止他們的追查。”
“不過再出現的話,怕是難於瞞住啊。”
楚天似乎早就想到這一點,靠在椅子上回道:“放心,漠一刀不會在公衆場合出現!我不會讓老臣們揪住這一點動搖改旗易幟的根基,如果還有人追問面具人是誰,你就讓他當面來質問我!”
說到這裡,楚天嘴角勾起一抹譏嘲:“我倒要看看那些老頭能玩什麼花樣!白紙扇傅管家最好的時機都已經過去,現在想要拿漠一刀大做文章,我遲早會砍掉他們腦袋,給組織來次大換血。”
三王神情一凜:“明白。”
和勝堂整頓到現在,兩大危機都已經被楚天消除,聶無名他們又用實力捍衛了楚天尊嚴,所以老臣再怎麼折騰也只是跳樑小醜,只要找一個合適時機除掉就是,因此楚天對他們並不放在心上。
楚天跟漠一刀自始至終就是君子之交,唯一維繫兩人交情的就是後者欠楚天一命,而這一命隨着漠一刀冒險對戰狼孩子已還清,本來楚天可以不再理會他生死,但他還是想要漠一刀安全養傷。
一個小時後,在和勝堂的私家醫院,楚天穿過四五道戒備森嚴的崗哨,站在閉目養神的漠一刀面前,聲線平淡:“你今晚就回天朝,不然明天會有很多人殺人,我在迫不得已時也會殺了你。”
“明白。”
漠一刀一挪包紮嚴實且散發濃郁藥味的左肩,面無表情的回道:“謝謝你再次幫我,本來我已經還清你的命債,可惜今晚又要你關照跑路,看來我始終逃不了你的庇護,這人情又要欠下了。”
“我以爲你會拒絕。”
楚天揹負着手遙望星空,淡淡一笑:“畢竟你是一個驕傲的人,這一生除了在我手裡吃虧從來沒有敗過,所以一旦還清以前那點人情,你會拒絕我一切幫助,畢竟那才吻合西北刀王的個性。”
“現在承受我恩惠,是爲了狼孩?”
楚天毫不猶豫的點出漠一刀心事,後者也沒有什麼裝瘋賣傻,他很誠實的點點頭:“沒錯!我想帶着他一起離開,我一個人可以置生死於度外,但撞見狼孩卻想多活幾天,讓他多活幾天、、”
“我跟狼孩有相似的悲涼。”
漠一刀眼裡流露出一抹罕見的情感,擡起頭望着楚天開口:“從不相識卻像是早就熟悉,習性、情感、孤獨都前所未有的相似,而且你該看得出來,在拳場鐵籠子裡,狼孩是可以殺掉我的。”
“但他不僅沒有殺我,反而讓我贏了對戰。”
楚天沉默了一會,點點頭嘆息:“我已經盡力想象狼孩身手了,但沒想到他還是高出我預想,就是帥軍怕也沒幾個人能敵;如非他在鐵籠子裡收回三成力道,你未必會輸,但絕對贏不了他。”
楚天淡淡補充:“在常人眼裡,他沒有情感,身體堅硬如鋼,很不客氣的說,他就是一臺殺人機器,我鬼使神差讓你上場對戰,只是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抹哀愁,所以覺得你應該能贏取他。”
“所幸我終究賭對了。”
楚天微微擡起頭,看着天空再度一嘆:“我還會對的。”
就在楚天感慨時,可兒從外面衝了進來:“狼孩要死了!”
這五個字一出,楚天和漠一刀同時轉身,臉上震驚清晰可見,楚天踏前一步:“他不是隻受了一點內傷嗎?怎麼快要死了呢?”隨後也不待可兒回答,徑直向外面走出去:“走,去看看他。”
面無表情的漠一刀罕見皺眉,隨後咬着牙跟了上去。
狼孩就住在漠一刀隔壁的特護病房,他的傷勢確實不重,但是他自我封閉起心裡的生存意識,讓自己向黑暗向死亡慢慢滑去,這就跟假意割脈聽聞滴水聲嚇死的心理一樣,他在自我催眠死亡。
無論怎麼搶救,毫無情感的狼孩始終不爲所動,他給自己營造了一種死亡氛圍,也讓身體機能向死亡靠近,臉上也隨時間流逝而凝聚死氣,望着那一張斑駁的臉,漠一刀心裡一糾:“少帥!”
“救救他!”
楚天輕嘆一聲,他心裡清楚,狼孩選擇自我死亡是以爲還在籠子裡,想要犧牲自我成就漠一刀的勝利,因爲格鬥賽的規矩,一方勝利是以另一方死透爲前提,狼孩不想贏,所以選擇自我死亡。
漠一刀看着楚天:“少帥,你一定能救他的!”
他的語氣堅定而執着,這份自信不是來於他自己,而是來自對楚天強大的膜拜,楚天嘆息一聲,他能夠感覺到狼孩的生命微弱如風中之燭,很可能轉眼就會完全熄滅,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死了。
但看着漠一刀的悲涼眼神,那是一種有着強者尊嚴的氣質而流露出來的悲傷和祈求,楚天不由心生不忍,這種不忍的感覺就如心靈深處,某種軟弱東西被忽然撞擊到了一般,他被前者打動了。
當下楚天踏前一步,手中氣勁運轉。
他把左手放在狼孩的丹田處,把掌心間的溫暖緩緩輸入狼孩體內,他也不知道這樣做能否救得狼孩的性命,但他總要做點什麼,至少這樣可以面對漠一刀的哀求,也可以遲緩一點狼孩的死亡。
隨着氣勁的輸入,楚天的額頭上滲透出汗水,而狼孩身上的紫黑色漸漸淡去,生出一抹紅潤,楚天驚異地感到,如果要想把這隻狼孩身上的死氣完全迫出,恐怕他所具有的氣勁不一定夠用呢。
但楚天又是不肯半途而廢的人,只好咬着牙堅持下去。
漠一刀都看着楚天的施爲,眼神熾熱誠服。
隨着一口鮮血地噴出,已經恢復淡白之色地狼孩變成了桃花點點,楚天心頭苦笑,就算和天藏大師那樣恐怖的強者對壘,也沒有受過這樣重地內傷啊,想不到爲了救狼孩,差一點把命搭上了。
“醒了!醒了!”
漠一刀見到狼孩睜開冷漠的眼睛,心神一顫一喜,止不住的喊叫起來,狼孩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只是睜大眼睛的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他目光清冷的望着楚天,嘴脣輕輕抖動像是再說着什麼。
楚天沒有太多理會,抹掉脣間鮮血轉身離去。
“謝、、、謝、、、”
生硬的字眼不帶感情,卻有一種別樣的真摯。
楚天沒有感覺般離去,漠一刀身子卻微微一震:
他知道這兩字意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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