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鑽入那輛新款的寶馬車,楚天還沒繫好安全帶,丁家欣就扭頭向父親問道:“爸,姑姑的手術怎麼樣了?傷口要不要緊?”剛纔因爲急於保釋楚天,她沒等姑姑手術結果就拉父親來警局了!
丁茂葉神情平靜的打着方向盤,把車子駛離出警察大樓,隨後才淡淡迴應女兒:“剛纔你媽咪來過電話,說你姑姑肩膀上的子彈都取出來了,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傷勢至少要半年才能好!”
“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丁家欣放下擔憂,抿着嘴脣迴應:“沒事就好!”
如果姑姑因這兩顆子彈而傷殘,那她就會愧疚不安,雖然楚天是勇鬥歹徒讓流彈傷到姑姑,但家人肯定會把責任砸到楚天頭上,父親剛纔所說個人魯莽會傷害他人,其意就是影射楚天的衝動。
此時,楚天也微微坐直身子,語氣平和問道:“丁律師,丁女士的傷我多少有些責任,畢竟我的舉動才讓子彈亂飛,不知道她在哪間醫院救治,我明天想要去看她,同時表示一下我的歉意!”
楚天確實是有些歉意,畢竟兩槍都打中家欣的姑姑。
丁家欣正要回應,丁茂葉卻搶先一步開口:“不用了,她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太多人打擾會影響到她傷勢,我會向她轉達你的歉意,放心,她是一個大度寬容的人,不會因這事怪責你的!”
丁家欣也附和:“對,姑姑不會怪你的!”
楚天沒有堅持:“好!那謝謝丁律師了!”
他已經從丁茂葉的玩味態度中知道,後者是對自己的客氣純粹是敬而遠之,剛纔那段話已經無異於說明丁女士的傷就是他魯莽造成,否則不會說轉達歉意,而應該說心意,怪責兩字也清晰可知。
而這遠比出口大罵更讓人能領悟其意,也讓丁家欣潛意識認爲自己真有錯,同時昭示着楚天欠缺丁家一個人情,想到這裡,楚天一聲輕嘆:不愧是一個律師啊,一個個字眼就把自己壓在地下。
更重要的一點,丁茂葉始終沒有糾正他的叫法,任憑他叫丁律師而不是丁叔叔,顯然就是要拿這個嚴肅的稱謂來阻擋自己跟他親近,也昭示他防範的態度,看來這寶馬一路坐得未必會舒服啊。
“對了,你住淺水灣還是半山?”
丁茂葉推推那副金框眼鏡,還保持着平和語氣:
“我先送你回去!”
這次丁家欣接過話題,臉上還閃過一絲不解:“爸,我記得說過他是我同學了,他是從大陸過來讀書的,牙科學院,他怎麼可能住在淺水灣或半山?真是的,你送我們回香港大學就行了!”
楚天笑而不語,他知道這是丁茂葉打擊自己的另一種方式,果然,後者抱歉的拍拍腦袋,隨後調笑着迴應:“對不起呵,我一直以爲大陸來的都是住豪宅,因爲我認識的大陸朋友都在那邊!”
半山和淺水灣都是香港的豪宅區。
楚天擡起頭笑道:“丁律師,我只是個學生!”
“住學校公寓已經夠了,沒必要住豪宅呵呵。”
丁茂葉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他沒有聽出楚天的弦外之音:不是住不起豪宅,是學校公寓已經夠他安身!縱橫律師界的前者首次失去捕捉信息的敏銳,是因爲他並不覺得楚天有什麼背景。
剛纔的問話也只是綿裡藏針的打擊。
車子向香港大學方向駛去,只是三人忽然找不到話題閒聊,丁茂葉本想打聽楚天的家庭背景或成員,但覺得問出來會讓自己顯得俗氣,也會在女兒面前失去開明寬容的形象,所以忍住心中疑問
丁家欣想跟楚天聊天,但拘於父親在場而不敢多言。
楚天則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車子開出兩三公里,丁茂葉覺得沉默下去實在太尷尬,於是手指放在車載電腦上,勾起一絲笑意問道:“小兄弟,喜歡聽什麼音樂?貝多芬?班得瑞?或其它?”
看到丁茂葉有意無意的站在上流人高度,拿大師級的音樂打擊自己,楚天也懶得多說什麼,乾脆俗氣到底迴應:“丁律師,有沒有《傷不起》,我挺喜歡挺這首網絡歌曲,夠大衆、夠勁兒!”
丁茂葉微微一愣:“沒聽過,不過我搜索下!”
丁家欣也是一臉茫然,顯然她對這歌曲也一無所知。
他手指在電腦上輕點幾下,沒有多久,一首曲子就在豪華的寶馬車中響了起來:“你的四周美女有那麼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恩愛過後,就不來找我,總說你很忙,沒空來陪我、、”
“你的微博裡面辣妹很多,原來我也只是其中一個!”
“萬分難過,問你爲什麼,難道癡情的我不夠惹火。”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這首歌曲一出來,楚天清晰的感覺到寶馬車來了一個S形,丁茂葉顯然被震驚的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穩住方向盤聽完,他才一邊切換輕音樂,一邊推着眼鏡向楚天開口:“你,經常聽這個?”
丁家欣低頭苦笑,顯然也被楚天雷倒了。
楚天神情自若,笑容旺盛:“是啊,這可以釋放心情!”
丁茂葉雖然被楚天點的歌曲掄了一棍,但他也慶幸看出了楚天的品味,於是徹底作出不讓女兒跟後者一起的決定,不過他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生拆硬分,他眼睛轉了一圈,很快就有了萬全方案。
車到香港大學,丁茂葉把楚天放了下來,但隨後要丁家欣陪他去醫院看姑姑,於是後者只好跟楚天揮手告別,同時還大聲喊道:“過兒,如果明天來得及,我就陪你去黃大仙廟,來不及、、”
“我中午回來找你吃飯,拜拜!”
丁茂葉看着女兒跟楚天示好,但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楚天姓名,於他來說,寶貴的時間應該用在有價值的事上,而楚天這樣一個大陸仔,只不過是女兒生活中的一抹點綴。
他隨後也跟着向楚天揮手,告別。離去。
一小時後,丁茂葉和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站在醫院天台,後者也有四十歲的年紀,只是因爲保養得當顯得風韻猶存,她臉色陰沉的聽完丁茂葉敘述,隨後聲線平穩開口:“你應該擺明態度!”
“要女兒不準跟那大陸仔攪在一起!”
“你妹妹這次沒被流彈奪命,全是靠神在眷顧!”
她眼裡射出一抹精光,語速加快起來:“家欣跟着他折騰,沒前途沒將來,而且還會因他的衝動擔驚受怕甚至遍體鱗傷,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大陸人,如果家欣跟他一起,我們可丟臉了。”
丁茂葉一聲輕嘆,雙手撐着欄杆回道:“女兒已經長大了,她有自己的獨立主見和分辨能力,如果我們粗暴的干涉她,只會讓她起逆反心理,事情反而會更糟,這事就交給我吧,我有分寸!”
“我會讓她破滅幻想,讓她知道那小子沒有將來!”
“相信我,我能擺平各大案件,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小子?”
聽到他這樣說,女子的臉色才緩和起來,她顯然不想糾纏這件事,轉而話鋒偏轉:“對了,你在佛羅倫薩的事怎樣了?那邊黑幫是否還要找你麻煩?唉,我當時就讓你不要替那老大打官司!”
“打贏了固然有大筆錢財,但輸了也會被其遷怒!”
“可惜你當時不聽,導致被追殺回香港躲避風頭、、、”
丁茂葉苦笑了一下,隨後淡淡嘆道:“富貴險中求啊!”
幾乎同個時刻,一架航班從意大利飛向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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