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微微的搖頭,這個傢伙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還真是神通廣大,不過這也真是自己想要的,起碼他來了,局面不會太混亂。
唐大龍已經起身離座,向門口迎去,李神州正昂首直入,他雖然並不高,也不魁梧,但有股力量使得他看來顯得很嚴肅,令人不由自主會對他生出敬畏之意。
“李兄,什麼時候來的杭州啊?也不說一聲,好讓唐大龍親自去接機。”唐大龍雖然富甲一方,但究根到底還是要靠李神州他們撐腰,語氣自然非常的客氣。
李神州掃了幾眼房內的幾十號人,又看看唐大龍,隨即才嘆了一聲:“我老了,本來不想要這麼折騰,但沒辦法,龍爺和少帥硬是把我從京城‘請’來,你說,兩位的面子,我能不給嗎?”
唐大龍心裡咯噔一下,敢情這李神州什麼都已經知道了,否則也不會這個時候出現,說出這些意味深長的話,於是笑着說:“李兄,說笑了,我和少帥只是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所以才聚在一起喝杯水酒,來,李兄,請上座。”
李神州的臉色微微緩和,知道唐大龍老奸巨猾,只是唐大龍不該招惹楚天,招惹了楚天無疑是自取滅亡,當李神州知道唐大龍擅自行動,對楚天下了幾次毒手,還在八爺的宴會上放炸彈行刺的時候,心裡無比的惱怒,就知道楚天必定反擊,唐大龍必定有難。
無論怎麼說,唐大龍也是他們陣營的一大財團,救他一命還是必須的,於是跟老爺子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飛來杭州,剛到‘天堂’娛樂城,就聽到殺聲陣陣,還以爲已經拼殺上了,現在見到還沒有你死我活,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李神州並沒有直接入座,而是走到楚天旁邊,笑笑說:“少帥,別來無恙,想不到我們幾個月內見面數次,每次少帥的變化,都給神州帶來驚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楚天微微一笑,淡淡的說:“我也不想在這裡出現,無奈八爺的大壽宴會被人攪了,楚天總應該做些事情,方能向八爺交待,向江湖朋友交待,李隊,你說是不是?”
李神州的眼神掃了下唐大龍,唐大龍臉色很是平靜,什麼都沒有變化,李神州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師爺周榮發立刻給李神州倒上一杯酒,隨即退在後面。
“少帥,有什麼誤會的地方,咱們就談到沒有誤會。”李神州端起酒,向楚天說:“龍爺也是熱情好客之人,我想,他結交少帥的心也是真誠的。”
唐大龍知道李神州在幫他解決事情,於是開口附和道:“少帥確實是英雄少年,我唐大龍願把上海所有的利益都送給少帥。”
楚天心裡暗笑,唐大龍在上海的利益早就被帥軍掌控了,這唐大龍還挺會做順水人情的,故意扮作無知來顯示自己的大方,自己豈能吃這個虧?何況如果不在杭州撕個口子,帥軍在江浙發展的宏圖就始終不能實現。
“龍爺,這個世界講究互利互贏,何不這樣呢?”楚天熱心起來,忽然提出個建議,說:“帥軍保障龍爺在上海的合法利益,龍爺保障帥軍在杭州的利益,如何呢?”
師爺周榮華的心裡忐忑不安,這個少帥,明擺着要在杭州跟唐大龍爭地盤,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看來今晚變數太大,弄不好又是一場血腥風雨。
唐大龍的臉色微變,他心裡清楚,如果自己真的給了楚天一畝三分地,以楚天的能耐,很快就會在杭州壯大起來,等到他根深蒂固的時候,必然會對自己下手,無論如何,不能給他這個生根發芽的機會。
唐大龍一臉無辜的樣子看着李神州,李神州當然明白楚天和唐大龍的心思,他抿了口紅酒,想起臨走的時候,老爺子告訴他的話:基本底線,唐大龍和楚天都不能死;如果是爭奪利益,無法協調的情況下,在一定程度上任由他們鬥爭,唐大龍自恃根深蒂固,勢力壯大,竟然不聽勸告招惹楚天,就讓他去吃些苦頭,何況帝王之術,在於駕馭手下,平衡勢力,有些爭鬥還是很有益處的,起碼他們會時刻需要你。
李神州想到這裡,搖搖杯裡的紅酒,猛然喝了下去,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說:“兩位的事情就由兩位解決吧,神州只是路過喝杯水酒。”
師爺周榮發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爲李神州倒滿美酒。
唐大龍聽到李神州的話,以爲李神州讓他放手去解決楚天,心裡暗喜,隨即看看楚天衆人,知道楚天沒有什麼殺着了,於是臉上恢復了平靜,還有絲老奸巨猾,笑笑說:“少帥,我已經說過了,這杭州的地盤由這八位兒郎掌控,如果少帥真的想要三分地,就跟他們要吧。”
楚天嘆了口氣,有點無奈,淡淡的說:“最後還是要武力解決,老人家說的真沒錯,槍桿子裡面才能出政權。”
李神州笑笑,他想要看看楚天今天怎麼跟唐大龍這地頭蛇鬥。
唐大龍向刀疤狂使了個眼神,刀疤狂立刻會意,踏上幾步,看着楚天,冷冷的說:“沒錯,要想拿我們的地盤,很簡單,從我們屍體上踏過去,只要你有這個能耐。”
楚天端起桌子上的酒,卻沒有喝,語氣平靜的說:“好,你們八個人八塊地盤,我後面有十四個人,每人隨便挑一個,如果你們沒死,你那塊地盤我就不要了。”隨即眼光微冷,說:“如果死了,你名下的地盤就歸我,如何?”
楚天邊說話邊用眼睛看着唐大龍,李神州則不管不顧的喝着酒,似乎兩個人的談判跟他毫無關係。
“我看少帥這個主意不錯。”唐大龍忽然出口,他相信楚天有能耐,但不相信楚天身邊的人都有能耐,以他的眼光,他看得出站在楚天最後面的十個人是最弱的,只要自己八位干將把他們收拾了,楚天就再也無法可說了,說不定還能趁機滅了楚天衆人。
刀疤狂點點頭,隨即走到旁邊的舞臺上,讓人搬走音箱電視,站在中間,氣勢洶洶的亮出一把砍刀,指着不遠處的天養生說:“我選你。”
刀疤狂雖然知道後面的十個人是最弱的,但以他在杭州的名頭,沒有理由撿軟的柿子捏,但也不可能挑聶無名和孤劍這些看起來就深不可測的人,於是年輕的天養生成了不二人選。
年輕,閱歷自然不夠,身手也不夠。刀疤狂暗暗的想着。
李神州握酒的手微微停滯,倒酒的周榮發清晰的聽見李神州的輕嘆,他的心莫名的一抖,擡頭看着臺上的到刀疤狂,卻沒有看到他的神采飛揚,而是看到了他臉上的死氣。
楚天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刀疤狂選的人是誰,他正細細的咀嚼着一片嫩嫩的牛肉,咀嚼的也許並不是食物,而是他的思想,所有的事,都已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
天養生一步一步的向舞臺上走去,走的很慢卻很有力,蒼白的燈光,樸實無華的刀,讓他看起來實在不起眼,唐大龍幾十號手下都帶着蔑視看着天養生,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怎麼能鬥過身經百戰的刀疤狂呢?
五年前,刀疤狂跟人火拼的時候,對手在他臉上連砍了兩刀,連鼻子都快斷了,結果刀疤狂依然強悍的把手裡的尖刀刺進了人家的胸膛,那一戰之後,刀疤狂就成了江湖的傳說,獲得了刀疤狂的尊稱。
刀疤狂握着砍刀,看着慢慢走上來的天養生,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從蔑視到震驚,從震驚到恐懼,因爲他看到了天養生的眼睛。
天養生的眸子漆黑深邃的,就像是這無邊無際的夜色一樣,也不知隱藏着多少危險,多少力量。
天養生把刀慢慢的平舉起來,烏黑的刀平緩有力的對着刀疤狂。
刀疤狂的心一震,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選錯了人,但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咬咬牙,猛喝一聲,向天養生衝了過來,天養生動都沒動,烏黑的刀依舊平舉着,像是個僵硬的死人。
刀疤狂的砍刀已經挾勢衝來,砍刀剛剛經過天養生的半個手臂之時,天養生的刀向側輕輕一劃,擋住刀疤狂的砍刀,隨即向前一送,刀疤狂的身形立刻停住了,胸口已經被天養生的刀刺出一個洞,一個致命的洞。
戰鬥已經結束,一招致命。
唐大龍的那些手下不相信的看着刀疤狂倒了下去,如果說刀疤狂和天養生激戰幾十個回合,然後才倒了下去,那他們或許還可以接受,現在天養生連腳步都沒有移動,站在那裡就把刀疤狂殺了,他們實在無法相信。
雖然無法相信,但刀疤狂身上流出的血卻是真真實實的鮮血。
刀疤狂的手下大喝一聲,向天養生圍了過去,他們要爲刀疤狂報仇。
“住手,你們退下。”唐大龍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我和少帥約好的對戰,生死無怨,你們不能壞了規矩。”
李神州點點頭,唐大龍還真是識趣,他知道唐大龍是怕衝上去的人都送死了,天養生的實力已經展現的清清楚楚,再多十幾個人上去也沒有用。
刀疤狂的手下只能忍耐着怒火,把刀疤狂的屍體擡了下來。
楚天摟着身邊笑的不自然的美人兒,淡淡的跟唐大龍說:“龍爺,這刀疤狂的地盤是不是我的了?”
唐大龍的臉色微沉,隨即恢復了平靜,笑笑說:“當然,我唐大龍答應的事情從來不會反悔,何況還有李兄在這裡作證。”
唐大龍的心裡則已經把楚天罵了幾百遍,恨不得上前掐死他。
“下一戰,我來。”唐大龍身後閃出一位光頭的中年人,他叫馬漢雲,唐大龍最能打的干將,一把匕首使用的出神入化。
唐大龍點點頭,凝視着他,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道:“活下來纔是王道。”
馬漢雲明白唐大龍的意思,是暗示他不要爲了面子挑選硬主,竟然楚天由他們任由選擇對手,完全可以找弱的下手。
馬漢雲站在舞臺上,亮出一把匕首,對楚天最後排,最左邊的帥軍兄弟說:“我選你。”
被選中的帥軍兄弟立刻出列,握着把短刀向舞臺上走去。
楚天依舊沒有看馬漢雲選了誰,伸伸懶腰,一點都不關心場上的事情。
李神州奇怪的看了眼楚天,被選中的帥軍兄弟明顯就比馬漢雲弱上一籌,楚天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呢?
唐大龍也奇怪,但覺得這是楚天故弄玄虛,強加鎮定,他提起精神,準備好好看這一戰,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自己的信心,鼓舞手下的士氣了。
馬漢雲手裡的匕首華麗的亮出了一個圓圈,臉上帶着輕視的笑容看着這個被自己選中的送死者,他完全有實力相信,別說是一個人,再來兩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帥軍兄弟臉上毫無表情,閃着寒光的短刀就這樣靜靜的握在手裡。
唐大龍的幾十號手下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
馬漢雲扭扭脖子,向帥軍兄弟衝了過來,身形極快,力勁霸道,握在左手的匕首在中途快速的換到了右手,這是馬漢雲一向用來迷惑對手的殺招,讓對手無法知道他的匕首是從哪隻手鑽出來的。
帥軍兄弟把全身的力量灌輸在手裡的短刀,蓄勢待發。
馬漢雲的匕首自上而下的刺向了帥軍兄弟心臟之處,讓馬漢雲吃驚的是,帥軍兄弟居然不避不閃,連眼睛都沒有霎一霎。
只聽“哧”的一聲,馬漢雲手裡的匕首,已刺入了帥軍兄弟的心臟附近,鮮血四濺,讓馬漢雲的眼睛微微躲閃。
在鮮血紅花般飛濺而出,馬漢雲眼睛微微躲閃之際,帥軍兄弟手裡的短刀,平平實實,簡簡單單的也刺進了馬漢雲的心臟。
突然間,所有的動作全都停頓,連呼吸都似乎已完全停頓。
剎那間,這一戰已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