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水盡,書生把杯子拋在桌上!
精巧的茶杯隨着餘力而盤旋不停,滴溜溜的聲音在繁華街道中微不可聞,但於楚天和海子來說卻如洪鐘,因爲他們都清楚,當杯子停下時,就是書生出手之際,而且將是不可估摸的雷霆擊勢!
書生倒是風平浪靜!
他像一個雕像似的凝立不動,微閉着眼睛,似乎在感覺風中最細微的聲音,耳朵隨着那盞一直旋繞不定的茶杯而抖動,他輕敲桌子的手指也放緩了速度,以肉眼可辯的速度,上下敲擊個不停。(_)
杯子聲音越來越小,楚天神情越來越肅穆!
天上的雲朵飄過太陽,天空亮光微微一淡,隨即,又彷彿老天開眼般,雲層裂開了一線縫隙,燦爛陽光,以一種縱情肆意的歡快傾泄撒照大地,眼前的牆垣黑瓦,彷彿在瞬間塗抹了一層金光。
也就在這時,杯子停下!
書生眼睛宛如太陽般射出光芒,右手疾然指向楚天的咽喉,沒有任何懸念卻依然給人一種防不勝防之感,手到途中,兩尺青峰赫然從袖口伸出,先快半拍刺向楚天,其速遠比電閃流星還要快!
一劍封喉!
海子心裡騰昇出這個詞語!
眼看利劍要刺破自己的咽喉,楚天身子宛如河蝦般微微後仰,與此同時,左手夾起海子腰間的匕首向前一擋,其躲避和出手火候都拿捏到位,完全不給書生變招機會,否則就會面臨更大危險。
“錚”
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餘音繚繞。
疾刺而來的利劍與電閃疾擊的匕首鋒尖相交,火花在半空中,一閃而逝的迸濺綻放,毫無笑容的書生感覺到自己的手中一震,有種觸電後的痠麻感,那把劈出的匕首,竟有着出人意料的力量!
他手中的利劍被擊得偏離了半寸,緊貼着楚天的肩膀,刺裂出一道二寸多長的豁口,顯露出白森森的肌膚,卻沒有傷到楚天半根毫毛,甚至連對方心神都沒迫亂,他不由暗歎這是個強勁對手。
這實在有點出乎書生的預料。
在書生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他的必殺一擊下逃出性命,按照以往,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狹隘的位置,目標必死無疑!可惜楚天依然生龍活虎,還有空閒掃視被割破的衣服,臉露遺憾!
一劍封喉被破了先例,所幸書生不是那種因小挫折而亂心神的人。
“公平點,輪到我出手了!”
楚天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書生瞬間想起盛開的罌粟花,也就這一恍惚,楚天手中的匕首劃出一個玄異弧度,如流星般再次劈出,力量之大,甚至匕首在運行轉換間,都發出‘哧’的裂空之聲!
這一次,楚天選擇的目標也是書生咽喉。
書生的身子在椅子上快速轉動着,這種躲閃中調整身形,最是考較一個人對身件的控制能力,而書生卻給人一種魚龍曼舞的靈巧,相比之下,楚天的動作就像是一隻在叢林中撲食的兇悍獵豹。
手中匕首更是他的獠牙!
兩人動作都很快,快到周圍食客都沒發現刀光四起,而他們憑藉衣服掩飾的武器更沒驚散客人,撞擊聲也被街道喧譁淹沒,偶爾有人瞄過一眼卻匆匆移走,因爲街上美女遠比楚天他們有魅力。
海子始終坐着不動,像是一個審判官!
他對兩人近距離的拼殺由衷讚歎,明明是生死須臾的對決,但彼此的動作,卻又有着說不出來的流暢和美感,如果撇開書生是刺殺者的身份來說,他甚至會覺得書生姿勢要比楚天還優雅兩分!
狹小的桌子,瞬間成了蕭殺的北國荒原。
叮!
匕首殺至書生咽喉兩釐米處,但當楚天想要再前進半寸時,卻發現匕首被劍身擋住了,那把利劍就像是一面不可摧毀的盾牌,不偏不倚的擋住楚天進攻,雙方都用盡全力,卻誰也難挪移半分!
兩人宛如被定格的畫面!
與此同時,兩人左手也襲向對方,在偏離桌子三寸之處兇猛交鋒,楚天手指如雨點般敲向對方,書生則挪移手掌,以柔克剛的卸去楚天力量,隨即還試圖用掌心抱住楚天手指,可惜一一落空。
兩人終究力竭,各自回靠座椅。
望着眼前的男子,楚天眼裡有着欣賞:“你很強大!”
書生一聲輕嘆:“百無一用書生!”
楚天嘴角勾起笑意,淡淡補充:“你很憂鬱!”
書生眼神波瀾不驚:“你可知道,我只有過去!”
楚天呼出一口氣:“我明白!”
儘管兩人答非所問,但聰慧的楚天還是理解他的意思,書生有着輝煌或富貴的過去,現在卻一無是處,而他依然活在昔日歲月裡,也就是說,他的餘生將在一點一滴的回憶中度過,直至死去!
書生微微一愣:“你明白?”
楚天輕輕點頭:“當然,你的餘生只剩回憶!”
書生猛然嘆出一口氣,身上的氣勢散盡,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再無鋒芒,而與此同時,楚天身上的殺氣猛然收斂,恢復到樸實無華:“你沒有未來,所以無論能否殺死我,你都不會太高興!”
“只不過殺我,是你一件非要完成的事!”
書生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像是一縷縷清晨的風:“你說對了,殺你是我要做的事,但最後你死或不死,於我生活都不會有任何漣漪,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隨着輝煌落盡而心如死灰!”
雖然楚天不知道他過去是什麼,但他還是認真的聽着。
“不說了,我走了,我下次還會殺你!”
書生恢復清冷的站起身來,拍下一百塊錢道:
“這一頓我請你!”
楚天沒有拒絕他的付賬,手指一擡回道:
“路上小心點,我希望下次還能再見到你!”
書生輕輕點頭,轉身離去,他像是一朵孤獨的雲朵涌入行人如潮的街道,他已經看見天養生和雲天從兩邊堵了上來,他早已經料到,如不能一劍擊殺楚天的後果,那會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惡戰!
楚天端起茶水,輕輕嘆道:“希望他能活着!”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說這句話時也只是祈禱,在天養生和雲天的夾擊下,書生能活着離開街道的概率不過三四成,儘管書生的一劍封喉已經足夠霸道,可惜天養生的刀和雲天的手印也近巔峰!
“少帥,這傢伙是誰派來的啊?”
海子給楚天加上茶水,語氣平和開口:“好快的劍!”
楚天聳聳肩膀,抿下一口茶水回道:“我也不知道,江湖上似乎沒聽過這樣的主,不過他說自己只有過去,二十年前心就死去,這樣推算他該是上一輩的高手,可惜這樣的主成了文家棋子!”
海子微微皺眉:“文家派來的?有什麼跡象?”
楚天苦笑一下,發出一聲輕嘆:“道理很簡單!書生這樣的人絕非權勢金錢能搞定,如果他真喜歡錢財,他現在就不會這麼憂鬱悲傷,因爲憑他身手可以輕易獲得錢財,又怎會只有過去呢?”
海子點點頭:“有道理!”
楚天把杯子放下,淡淡補充:“我的死活對書生心性影響不大,但他又非殺我不可,可見書生必是欠幕後黑手一個人情,現在整個成都最想我死的人,莫過於始終沒露面的文家,所以......”
海子接過話題:“所以派書生來的可能是文勝!”
楚天沒有說話,輕笑着吃早餐!
海子始終沒有發現:
楚天放下茶杯時不着痕跡的抹去一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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