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兒沒有再說話,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這份死寂讓胡漢堅的保鏢止不住推門進來,見到雙方並沒有至死方休倒在血泊中,他們才低頭退出去並關上房門。
楚天視若無睹也沒圓場,始終欣賞着十七世紀的油畫。
又過了兩三分鐘,宛如泰山般凝重的氣氛讓胡漢堅艱於呼吸,他知道自己需要說些什麼來打破緘默,於是扯扯衣領開口:“婉兒小姐,能否說說你們放人的要求?”
薑還是老的辣!
換成普通人肯定會詢問唐門登陸臺灣後想做些什麼,但胡漢堅卻拋掉這個被動性的問題,而是用人質來昭示官方的被迫性,那會讓人覺得官方妥協都是出於保護人質。
楚天眼裡閃過一抹讚許,這胡漢堅怪不得能成爲總統秘書,在唐婉兒掌控全局的態勢下依然能夠找到切入口,手段和心機果然有其過人之處,當下不由轉身望着唐婉兒。
他想看看,女人是否有驚豔的回答。
唐婉兒臉上平靜的像是千年古井,語氣清冷的回答:“只要臺灣官方給唐門公平的環境,唐門也保證不傷害無辜,如果你們勢要偏袒竹聯幫,我們也只好硬碰到底!”
胡漢堅呼吸微滯,若有所思的道:“但你們會攪亂臺灣!”
這次是楚天走了上來,他的眼裡劃過一抹若隱若現的譏嘲,意味深長的笑道:“攪亂臺灣?胡秘書,衆所周知,雲南是天朝最多民族的省份,你覺得它現在亂嗎?”
胡漢堅微愣,下意識的迴應:“不亂!”
他的這個回答完全是本能的外交反應,畢竟這涉及到兩岸的政治風向和關係,無論雲南是否亂,作爲總統秘書都不能喊出有害雙方和諧的字眼,所以他答的毫不猶豫!
而楚天也猜到他的回答,因此馬上在他後面接上:“沒錯,雲南丁點不亂,但胡秘書是否知道,前幾個月,竹聯幫遠赴雲南爭奪地盤,陳幫主先後投入六七千人作戰!”
胡漢堅眼皮微跳,他感覺自己中了楚天的圈套。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模糊兩可的回答:“我聽說過!”
楚天揹負雙手露出笑意,循循善誘的補充:“所有胡秘書多慮了,你看看,六七千竹聯幫衆在雲南興風作浪都沒有讓雲南震盪,小小五千唐門子弟又豈能攪亂臺灣?”
胡漢堅咬着嘴脣,冷汗滲出額頭。
停緩片刻,楚天繼續補充道:“大陸政府當時也沒打壓竹聯幫,任由整個雲南黑道的洗牌,唐門先後死傷四五千人才重新奠定霸主地位,而竹聯幫衆也撤回臺灣休養!”
唐婉兒嘴角閃過笑意,眼神頗爲讚許。
楚天踏前半步,凝視胡漢堅再次開口:“婉兒小姐爲了給死去兄弟報仇,所以才遠赴臺灣對戰陳泰山,所謂江湖恩怨江湖解決,但爲何臺灣官方卻出來偏袒竹聯幫嗎?”
“豈不是有失公平公允?”
“豈不是譏諷竹聯幫無自保能力?”
胡漢堅眼露精光,冷冷迴應:“少帥認爲官方該如何?”
楚天側歪着腦袋,笑容燦爛的道:“胡秘書,我認爲臺灣官方應該讓遊戲遵循優勝劣汰規則,而不是用保護政策傷害唐門利益,何況數萬竹聯幫精銳未必會輸給唐門。”
“除非他們真的無能!是不可雕的朽木!”
楚天的話像是刀子般刺在胡漢堅心上,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近六月烏雲,雖然他不是竹聯幫的成員,但從某個角度來說都是同個利益陣營者,至少都是臺灣人。
而楚天是大陸人,在臺灣譏嘲竹聯幫無異於打他嘴巴。
“夠了!”
胡漢堅砰的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的吼道:“少帥,我可以忍讓你的無禮羞辱,但你不該侮辱我們臺灣人的血性,何況這是唐門跟官方的談判協商,而不是你們帥軍!”
“莫非少帥能夠代表唐門?莫非少帥自認凌駕唐門?”
這傢伙明擺着挑撥離間,從其惡毒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只是唐婉兒沒有絲毫被影響,目光清冷的淡淡迴應:“胡秘書,你還真說對了,少帥足於代表我,代表唐門!”
胡漢堅頓時啞口無言,暗暗吞下口水。
在胡漢堅處於焦慮矛盾時,唐婉兒已經轉身走向門口,雖然她的腳步很碎小很緩慢,但卻給人摧毀所有阻擋的強硬態勢,其傲然氣勢在背影的柔弱襯托下更顯龐大。
被這樣的一個人恨入骨髓地惦記着,無論是誰,都不會高枕無憂。
知道拿捏火候的楚天揹負雙手也跟了上去,但在走過胡漢堅身邊時卻拋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胡秘書,我們肯定還有機會再碰面交談,希望到時你不要再遲到了!”
胡漢堅雙手瞬間攢成拳頭,憤怒油然可見。
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名望被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傢伙教訓,心裡何止是不痛快那麼簡單,如果有可能還想就地正法他們,讓兩人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位居高位的總統秘書。
只是他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所謂不是強龍不過江,唐婉兒和楚天如果沒有倚仗又怎敢進出光陸大廈呢?何況唐婉兒手上已經掌控了八條貨船和百條人命,足以威懾官方。
然而胡漢堅在猶豫,他的保鏢卻攔住了唐婉兒。
兩名腰間鼓鼓囊囊的魁梧大漢,渾身散發着野性的兇猛,同時伸出右手交叉擋住要離開房間的唐婉兒,以他們對主子的瞭解,胡漢堅絕對不會放走大陸的兩大巨頭。
甚至有可能拿楚天他們來交換八條貨船。
唐婉兒目光微冷,沉聲喝道:“讓開!”
兩名大漢顯然沒有料到唐婉兒會如此強硬,他們的臉上露出受辱的神情,下意識擡起頭去把目光望向胡漢堅,神情凝重的後者知道保鏢們的意思,眉間閃過一絲猶豫。
就在這時,唐婉兒已經出手。
一名保鏢還沒得到指示,卻看見一個拳頭,正由小變大,速度之快,根本就來不及閃避,接着腦袋像是被重磅鐵錘砸爛般的巨痛,他看見了成千上萬顆飄飛的小星星。
隨後身軀橫飛,摔出了四五米遠。
另一名保鏢也遭受了重擊,脖子被唐婉兒修長的手指扣住,在他死命掙扎和咳嗽時,女人已經把他高高舉了起來,優雅的踏前半步,對着椅子來了個漂亮的垂直摔擊。
砰砰兩聲巨響,椅子譁然散落。
這名保鏢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厚實椅子,撞中了自己的肋骨,肋骨發出斷裂的脆響,隨後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一口濃郁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噴了出來。
鮮血半空瀰漫,幻化成片片血花。
整個房間靜寂無聲,似乎時間成爲定格,胡漢堅的嘴巴因震驚擴張到了極點,但喉嚨深邃無底,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他完全沒有想到,唐婉兒竟然彪悍的到這種地步。
楚天踏前半步,抽出紙巾給她。
唐婉兒接過紙巾擦拭雙手,修長手指白皙滑嫩如剝皮大蔥,但卻沒有任何人敢小瞧其中蘊含的力量,兩名經過無數考驗才成爲保鏢的大漢,在她手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四五名警衛見到變故,馬上盡職的圍了過來。
冷豔女人轉身凝視胡漢堅,語氣冰冷的像是千年寒霜:“胡秘書,這是唐婉兒最後的警告,希望你們不要挑釁我的忍耐底線。”
“否則,我會讓光陸大廈成爲一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