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捏起把小刀,右手輕輕揚起,小刀直接鍤進牆壁的地圖,落點正好是臺灣台北。
臺北,小雨。
大年初三,陳泰山像是死了人似的,他呆坐在竹聯幫的經濟總部。
他從早上七點呆到現在,連房間門都沒走出過,麻木機械的處理着各種生意文件。
他臉色顯得很慘白,慘白到看不出憤怒和痛苦,他已經收到消息,走私船隊在馬六甲海峽東南方遭遇海盜襲擊,先後沉沒五艘船,就連表弟陳貴洪也被炸成了碎片,而逃出生天的五號船也在公海處被人襲擊覆沒。
他至此纔想起聖空大師的話:大難在東南方啊!
原來劫難不是雲南,而是馬六甲海峽啊。
101大樓,這是臺北市的國際金融中心,這棟樓幾乎算得上是臺灣省的標誌性建築,入駐的公司都稱上是國際上的巨頭企業,從一樓坐電梯上來,一路上會看到很多熟悉的公司標誌,大多是世界500強企業。
竹聯幫經濟總部就在十五樓。
財大氣粗的陳泰山通過各種手段,硬是把這層樓以平價買了下來,然後把這裡變成竹聯幫的經濟中心,所有正規和非法生意都是從這裡發出指令,然後讓龐大的竹聯幫成員運作起來。
誇大點說,這裡等於竹聯幫的半個江山。
此時,王忠德見到陳泰山深鎖眉頭,出聲寬慰:“陳幫主,節哀順變吧,血債血償,咱們遲早要從唐門頭上討回這筆孽債,等我過幾天到了雲南,就對龜縮的唐門子弟來個襲擊,用他們的鮮血祭祀我們三百兄弟!”
陳泰山發出輕嘆,頗有感慨的說:
“雲南的連番勝利讓我衝昏了頭腦,總以爲唐門虛有其名不足爲慮,誰知道唐榮不出招則已,一出招就讓我們重創,我們扼守住唐門的經濟渠道,他也給了我們刻骨銘心的痛!”
王忠德呼出幾口悶氣,目光凝聚向主子建議道:
“陳幫主,讓我去墨家再聘請幾名絕頂高手,然後把他們調去深圳刺殺唐榮,楚天身手精湛過人,不懼墨家高手,唐榮這個刑警出身的大哥,身手想必不會太高!”
陳泰山握着茶杯,沒有出聲。
王忠德緩了緩,繼續補充道:“只要殺了唐榮,即使不能嫁禍給帥軍,我們也可以趁着唐門羣龍無首,奪下雲南並蠶食唐門地盤,加上大陸政府的寬容,我們很快就可以壯大,成爲能跟帥軍平起平坐的黑道勢力。”
陳泰山抿了兩口冷卻的茶水,搖着頭回道:
“唐榮如果那麼容易殺,他就不會成爲唐門龍頭,楚天也不會讓他活到現在了,這次的教訓讓我意識到,不聲不響的狗咬起人來才瘋狂,不過我們現在似乎沒空打狗了!”
王忠德微微愣然,出聲問道:“沒空?”
把茶水倒進咽喉,陳泰山鄭重的點點頭,苦笑着回答:“忠德,我們這次不僅是損失慘重,讓竹聯幫經濟倒退了兩三年,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商業信譽將會遭受嚴重挑戰,我們該怎麼向那些訂購的買家交待?”
王忠德臉色鉅變,他發現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
竹聯幫原本想趁着春節狠狠撈錢,所以提前向昔日買家預售走私品,從中先撈取了近億訂金,如果不能按時交貨給他們,那就需要賠償五倍訂金。
同時也會讓竹聯幫名譽掃地,以後怕沒人敢跟他們打生意交道。
陳泰山轉動老闆椅,在他辦公桌的後面是整幅玻璃幕牆,從這裡可以俯瞰臺北市全景,讓人油然而生君臨天下的感覺,只是燈光照在他臉上不僅沒有容光煥發,反而給人英雄遲暮的感覺,落敗氣息油然而生。
時間指向六點,黑夜再次襲來。
老天或許可憐他,讓他見到大廈對面兩輛駛至的麪包車。
這兩輛麪包車貌不驚人,一羣西裝革履的人從麪包車上走下來,肩膀上都掛着個旅行袋,看來是外地來臺的遊客,過來參觀這座臺灣第一高樓,但這些大漢們的走路姿勢,卻讓陳泰山眼皮直跳,呼吸都瞬間停止。
軍姿,大陸軍人的走姿。
陳泰山曾有幸參觀天朝建國六十週年的閱兵,所以對那些軍人的標杆姿勢有着深刻記憶,在這個時候這個敏感期,出現近二十名當過兵的大漢,陳泰山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出現目的,但心裡很清楚他們的殺傷力。
於是陳泰山臉色陰沉,向王忠德喝道:“迅速拉響警報!”
王忠德魁梧的身軀巨震,但他沒有多問什麼就執行指令,剛剛拿起電話,就感覺房間的燈瞬間熄滅,王忠德稍微發愣,等待備用電源啓動,遭遇突發性停電,這座臺灣最高的大樓有能力在半分鐘內啓動備用電源。
一道閃電,在這道慘白的光中,陳泰山發現樓下又多了兩輛麪包車。
陳泰山霍地站了起來,他發現其他樓層的燈居然是亮的!唯有竹聯幫這層樓一片黑暗,這個不正常的細節加深了他的憂慮:怕是要出事了!他向呆愣的王忠德喝道:“快!快打電話叫支援,有人要襲擊我們!”
王忠德這才反應過來,拿起電話吼道:“經濟總部要支援,快!”
話音剛剛落下,電話就被切斷了。
王忠德依舊愣然,脫口而出:“電話怎麼斷了?”
雖然王忠德也算是久經江湖,但他怎麼也想象不到有人敢衝擊竹聯幫,畢竟竹聯幫經濟總部有四五十名保安,精銳幫衆也能五分鐘內趕到,所以連續數個意外都被他當作是巧合,因此說出連陳泰山都認爲愚蠢的話。
死氣沉沉的陳泰山聽到王忠德反應,心裡完全確定對方是衝着自己來的。
在這生死關頭,他顯得迅捷無比,閃電般拉開抽屜取出兩把手槍,丟了一把給王忠德,自己也拿起手槍邊裝彈,邊向牆角的書櫃暗格移動過去。
那個暗格是陳泰山用來存放秘密文件和應急的現金,它高爲兩米,深近一米,剛好夠兩人貼身站立隱藏,此時他們都沒有出去拼殺的想法,因爲他們清楚這層大樓的竹聯幫成員,是完全擋不住有備而來的殺手。
現在唯有等待精銳支援,如果自己沒被敵人找到的話。
十五樓的電梯口,四部電梯同時停止運動,張着大口似乎在等待什麼。
一個神情剽悍的人擡手看了看錶,果斷下令:
“現在是6點10,7點15分,大家準時回到這裡集合。”
一羣人神態輕鬆的戴上黑手套和紅外線眼鏡,然後閃着嗜血笑意並拉開行李包,各自從裡面取出裝着消音器的手槍,分成幾隊向竹聯幫經濟總部搜索而去,他們註定是今晚的死亡使者,註定是竹聯幫的終生噩夢。
雞犬不留!
這是旭哥給他們口令!
就着走廊的應急燈光亮,兩名彪悍的保安見到七八個大漢迎面走來,陌生面孔和古怪裝扮讓他們微微詫異,於是出聲喝道:
“你們什麼人,這裡是竹聯幫..”
話還沒說完,保安們就見到黑乎乎的槍口對着自己,眼裡的震驚還沒閃過,就聽見‘撲撲’兩聲響起,下一秒,鮮血濺射,他們脖子上多了個小口,血不住地流出,雪白的領子很快被染紅,身軀隨之向後倒去。
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吹吹槍口,歪着腦袋繼續慢條斯理地向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