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場不大,百十來戶人家,都是林業局下屬的單位,在這裡生活的都是有工作的工人,而工作也大都是冬天在山上採伐作業,到了春秋活就不多了,也都像左右的農村一樣在山上採些山貨貼補家用,慢慢的,就融入了與周邊村屯一樣的生活節奏,除了沒有地種,其它的生活習性也基本上一樣。
這不,只要林場中有點事情,一陣風似的的就都知道了,這時洛家院裡都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人。
“洛嫂,你家小風挖了個多大的參啊?是不是夠娶媳婦啦?”
“老洛,把參拿出來看看唄,你家小風真是好運氣啊!”
“守山,看來要喝一盅啦!”
“哪有多大啊,他陳嫂,娶媳婦還早,那也得麻煩你給留意個好閨女啊”
“等賣了,一定請大家喝酒!”
“一會一會,等於老三來了再一起看吧!”
還有問洛風在哪採的參,洛風肯定不會說是神木峪了,胡謅了一個地方也就算了。
洛守山兩口子招呼着七嘴八舌祝福的鄰居們!臉上這笑的,甭提多開心了,兒子爭臉就是父母最大的榮譽。
“呦,他洛嫂,看把你樂的,這就要娶媳婦啦?在哪挖的啊?不會是你家小風在哪個參園子里扣的吧?”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聽到這,亂哄哄的人羣一下都安靜了,洛風的母親臉色也變了變,看向那個說話的人,趙老四的老婆,也就是趙顯宗的兒媳婦,一個身材精瘦怪里怪氣的女人。
這個女人一向看不慣別人好,特別是洛守山家,因爲洛守山家和他家一樣不富裕,可是洛風比她兒子強,是林場不多的大學生之一,而他的兒子早早退學不說,還一天的遊手好閒,也就是三埋汰趙寶庫。
就這事也讓她妒忌的要命,心裡很是不平衡,都一樣的家庭怎麼就你家的兒子比我們家的強?這個人就這樣可笑,一天天張家長李家短的。
現在聽說洛風回來沒幾天竟然挖到了棒槌,更是難受的不得了,趕忙出來看看究竟,順便挖苦一下,心裡也能好受些,這都什麼人啊!沒事找抽型的。
“娶媳婦怎麼啦?還要娶好幾個哪!我們家風挖到棒槌你眼氣啊?就算在參園子挖的怎麼啦,我們願意,不服讓你兒子也去挖一棵來?”
“娶媳婦?還要娶好幾個?”
媽呀,你也太前衛了吧!這都哪跟哪啊!洛風聽了當場石化!
潑辣的洛嫂反脣相譏,也不管話好聽不好聽了,解氣就行。
平時對人一向爽快和善的洛母,面對這個在林場裡沒有幾個不煩的老對手她從來不手軟,更何況還詆譭自己的兒子,慣得你,在不服老孃和你pk。
這一句話頂的趙老四的老婆一聲不出了,但還是小聲嘀咕着:
“哼……還想娶好幾個哪!窮樣,就算人家肯嫁,你家養得起嗎!”
要是平時死活還是要說幾句的,雖然向來都是灰溜溜的敗給洛嫂,可還是沒臉嘴硬。
但是這次不同,爲什麼?昨晚她兒子狼狽的從外面跑回來,衣服都破得四處透風啦,回來一頭紮在炕上,蓋個棉被直得瑟,臉色發青的喊着鬼啊鬼的,忙活了一晚上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到現在還躺在家裡,不敢出屋那,所以當洛嫂一提到她兒子就一聲不吭了!
洛風本想用些手段懲治一下這女人,可一想他兒子昨天已經被自己嚇得夠嗆,也就放棄了念頭。
山裡人拌拌嘴是平常的事情,大家都習以爲常,地方不大,平時見面也都還能過得去,有隔閡都是正常事,但是記死仇的不多,下黑手的更少,低頭不見擡頭見嗎!
所以也沒有影響大家看熱鬧的興致,一轉身大家也就都忘了這個插曲。
再說於老三騎着摩托來到洛風家,遠遠地看到一羣人在羅守山家外,以爲有先到的收參人那。心裡着急啊。
一進門就急衝衝的喊:
“表姐夫,我來啦,”
洛守山趕忙迎了出來,將於老三讓到屋裡。之前說過,這兩家有點遠親,山裡人是有什麼就叫什麼,顯着親近,有什麼事情也好說話。
“吆!老三來啦!”
於淑芬也起身迎來。
“表舅,”
對於這個表舅洛風並不陌生,也不親近,叫了一聲後也沒在說什麼。農村和山裡都差不多,因爲多年相對封閉的原因,婚嫁都不太遠,一個不大的地方就都是圈親,也就是一圈親戚,因爲兩家沒什麼往來,打招呼都是相互迎合一下,大家都習以爲常,沒什麼理可挑的。
“表姐夫,棒槌哪?”於老三進門就問,也不廢話,洛母於淑芬趕忙把那青苔包拿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生怕嚇着一樣。
這時屋裡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沒進來屋的翹腳從窗戶往裡看,林場裡平時也沒什麼新鮮事,平平靜靜的,對於本就不容易看到的棒槌更是稀奇的要命。
於老三和他身後的這一大羣人都探過頭來,這一看不要緊,於老三一個趔趄,兩條腿一軟,差點就跪了,還好羅守山在旁邊扶的及時,這纔沒趴下,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都驚訝的張着嘴,眼睛瞪得溜圓!
“老,老三,你這是怎麼了?”
於淑芬擡頭疑惑的看着他,羅守山也趕忙拿個凳子過來,讓於老三坐下。這於老三倒了兩口氣,臉色纔算恢復過來,顫巍巍的問道:
“表姐,這就是你家洛風挖的棒槌?”語氣中充滿了驚訝,似乎不問這麼一句廢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似的。
“對呀?咋地啦兄弟?”於淑芬回答道:
“沒什麼,”
於老三鎮定了一下,再次看向那人蔘,上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震驚的程度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烈。這初秋的早晨,天氣已經有些微涼,可這於老三額頭虛汗直冒,臉色忽紅忽白,瞪着眼睛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時候於淑芬倒了杯水遞給於老三,又把人蔘用青苔從新包起來。
羅守山也搬了個凳子過來坐下,和妻子一起,眼神期待的看着這個表弟,不敢打擾。
衆人也都穩了穩情緒,支着耳朵聽於老三怎麼說,大家看着大,知道值錢,但是不懂行,也就是看個熱鬧。
一口氣喝完一杯水,於老三這纔看着夫妻倆說:
“表姐、表姐夫,這參我收不了啊!”
一聽說不收,夫妻倆可就急了,周圍的人也都跟着愣了,心裡合計,哪有收參的不要貨的,難道不成還真是讓趙老四家的女人說着了?參園子挖的?要是那樣可真就不值錢了,那還收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