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個時候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對自己說要安排一個人到市局工作,李廳長翻看完了趙建輝的檔案之後,就已經決定讓這個在黃海沒有任何牽連的新人到市局去攪渾這攤渾水。
按照李廳長的想法,這個趙建輝也就是個攪屎棍子的角色,所以他纔在召見賈敬善的時候,對他說廳裡即將下派一位副政委。
哪知道送走了賈敬善之後,李廳長就接到了國家安全部和公安廳的傳真。兩份文件放在一起,李廳長馬上就明白了,這個趙建輝還真的是奇貨可居,兩份文件居然都是通知省廳,讓這個小傢伙進市局明面主持周梅蕊自殺案件偵破工作的,暗中配合的人員,國安部已經另行安排,要省廳配合好工作。
正是因爲這一點,纔有了第二天趙建輝上任時候政治部嚴主任說的那番話,也正是因爲這樣,李廳長才把原定的副政委的官職,乾綱獨斷改爲了副書記、副政委、副局長的。
本來趙建輝是不想到公安局報道的,但是那天晚上在樓梯口碰上了周婉怡之後,周婉怡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提出讓趙建輝幫着自己調查表姐自殺的真相。要是趙建輝不答應的話,她就抱着趙建輝的腿大喊“非禮”。
被逼不過,趙建輝得知周婉怡是國安局的,當下靈機一動,向周婉怡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投奔自己來的十幾個戰友,要周婉怡幫着給安排進國安局工作。當時只是以這個理由難爲一下週婉怡罷了,只要她知難而退,自己走出這個房間,她就算是說自己殺人了那也沒什麼關係。
趙建輝人爲周婉怡年紀輕輕和自己差不多大,就算是再怎麼牛,也沒有能量一下子把這麼多人安插進國安那樣的單位。
哪知道人家周婉怡連愣都沒愣,只說了一句:“只要他們在這件事情中做出成績,進國安局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趙建輝啊了一聲才問道:“那要是到時候你用完人一抹嘴走了,我到什麼地方找你去?先把事情辦了再說,那樣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行,要是你說大話不辦人事,就算是我給你辦了,也照樣可以修理你。”周婉怡狠狠的瞪了趙建輝一眼,當場就摸出電話,要人馬上送二十份空白檔案和證件過來。
趙建輝這才知道,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是那時候後悔已經晚了。
“今晚我陪您睡吧。”劉玫說着靠在李濤寬厚的肩膀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不知爲什麼,劉玫對這個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的男人並不討厭,反而覺得有些親切。因此她本來計劃完成任務就抽身離開的,現在卻改變了想法,決定留下來陪這個男人。
第二天早上,李濤是被劉玫吻醒的。
一直到了辦公室門口,回味着昨夜的一次次激情,李濤不有的在心裡自言自語道:“這纔是真正的生活。”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剛剛上任一天的副政委,已經和大局長展開了第一輪的較量。不,應該說已經短兵相接、刺刀見紅。這個時候李濤居然跳進去一隻腳,不能不說是他的運氣不濟。
李濤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趙建輝還躺在自己辦公室裡間的牀上睡大覺。昨天晚上被周婉怡硬扯着到了醫院,沒用多長時間,濱海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白文山就帶着幾個警察趕到了醫院。
在白文山幾個人把“周梅蕊”的屍體擡出太平間,正要往車上裝的時候,趙建輝帶着塗雄等人把他們抓了個正着。
周婉怡的能量果然不小,居然直接就把白文山送到了當地的部隊,由部隊接手看管,就算是白文山再有能量,估計也沒有辦法把消息傳送出來。這下子倒好,他老婆因爲芙蓉園的事情被部隊抓走還沒有放回來呢,這下子他也進去了。
只不過,按照趙建輝的猜想,他們兩口子在裡面團聚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等到從住紮在郊區的B團趕回市區,已經快四點半了。趙建輝也沒有再回隆興大酒店,而是直接就回了公安局辦公室,睡到了上班時間還沒有醒過來。直到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趙建輝才翻身爬了起來。
等到他簡單的洗涮一下匆匆忙忙的走進小會議室,局長賈敬善、副局長李濤、馬平、金真真、王海平,紀委書記兼督察長肖樂平,政治部主任、機關黨委書記馬旭林,辦公室主任康玲幾個在局裡辦公的局領導,以及各支隊處室的一把手都已經端坐等候多時了。
“聽真亮同志說,趙副政委昨天到醫院調查周梅蕊自殺的案子去了?還一直忙活到晚上十點多。建輝同志新上任就加班加點的幹工作,很值得在座的各位學習啊。今天開回來晚一點也是有情可原的,大家說是不是啊?”賈敬善明是關心,實是責備開了口。
金真真第一個向趙建輝開了炮。“這個案子不是已經定性了嗎,怎麼趙政委還在這件事情上面浪費時間呢?這個李真亮怎麼搞的,這麼重大的事情都不向趙政委彙報?”
因爲刑偵處處長是趙建輝兼職,所以主持處裡工作的李真亮雖然是副職,也得以列席會議。聽了金真真的話之後,李真亮故作委屈的嘆了一口氣,往下縮了縮脖子,帶着一點誇張的眼神看了一眼趙建輝,什麼都沒說就低下了頭。
趙建輝心裡暗笑,對方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緊接着發言的是紀委書記肖樂平:“對於已經定性的案子,如果趙副政委有什麼意義的話,也不是沒有重新審查的權利。但是,在開展調查之前,我認爲還是大家互相通通氣。這件案子是已經定性了的,爲了不讓周梅蕊的家人親屬來到黃海之後,見到周梅蕊那副慘烈的樣子更加傷心,我昨天晚上命令濱海區的同志連夜將周梅蕊的屍體火化,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彙報情況,電話也打不通。周梅蕊的父母今天下午就到了,不知道趙副政委在調查案子的時候看到濱海區分局的同志了嗎?”
趙建輝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但在心底,他卻在說:“難道今天是專門針對我開的批鬥會?”
“沒有看到。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不認得。我想,這個問題讓真亮同志回答最合適了,他一直是和我在一起的嘛。”
於是,大家的眼神再一次的集中在了李真亮身上。李真亮挺了挺身子,低聲道:“我……我沒有……”
“你說清楚,你是沒有和我在一起還是沒有看到濱海區分局的人?”趙建輝絲毫不給他打馬虎眼的機會,李真亮話音落地,趙建輝緊跟着就追問了過去。
剛挺起來的身子馬上又縮了下去,李真亮的聲音更小了:“沒……沒看到……”
“好了,這件事情就不要再說了,今天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信訪室收到了一包東西這裡面說的情況很重要,所以請大家來議一議。康主任……”
於是,康玲閃亮登場,把面前的東西拿起來首先放在了趙建輝的面前。
這是一個自己動手糊制的信封,裡面有兩頁打印的材料和一盤光碟。
寫這份材料的人叫雷龍,裡面說因爲去年三月份周梅蕊在“3.18強暴案”中抓捕的人是他的弟弟雷虎,爲了給弟弟報仇,自己一手導演了周梅蕊自殺案,現在心願已經完成,他自己也會選擇自殺,警方在看到這份材料和光碟的時候,他也已經離開了這個人世,希望警方不要在牽連別人。
看着材料,趙建輝不由得眉毛挑動,這份材料來的真是太及時了,要是自己不去查“周梅蕊”的死因,這份東西還會出現嗎?
趙建輝什麼都沒說,接着把材料遞給了坐在他身邊的李濤。
等到大家傳閱完材料,康玲起身關掉了會議室裡面的燈光,與此同時,房頂的天花板傳出沙沙的響聲,一架投影儀從上面慢慢的降下來。左邊的牆壁上,雪白的屏幕緩緩垂落。
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靜靜的坐在黑暗中,緊繃着臉看着眼前的屏幕。
投影儀的風扇聲呼呼的響着。白花花的光束打在巨大的屏幕上,清晰的顯耀着一副讓人而熱心跳的場景。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周處長被人強暴而且場面被拍了下來,所以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金真真開口道,聲音裡透着一絲疲憊。作爲女人,不管平常周梅蕊和她的私人關係怎麼樣,看見平時冷若冰霜的美女同事被凌辱的影像,對她的神經來說實在是難以承受的一種刺激。
“還有一個可能是,周處長因爲這盤影碟的原因被人勒索要挾,不堪忍受而跳樓自殺。”馬平接着說道。
趙建輝點上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問康玲道:“康主任,信封上面沒有郵戳,信訪辦是怎麼收到的?”
“這是今天早上在信訪辦門前的舉報箱裡發現的,可能是有人直接放進去的吧。”康玲怔了怔,沒有想到趙建輝觀察的這麼細緻。
趙建輝接着說道:“咱們公安局門口有監控的吧?你有沒有查找昨天晚上的錄像?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送來的這份錄像,送錄像的人會不會就是迫害周處長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