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道人幾人見他們這邊修爲最高的顧元升都不插手,也不敢貿然出手,正焦急間,又一抹迅猛至極的身影撲過來,不待衆人反應,已經似一道閃電衝入對戰中的兩人。
火光石花間,已經將正在纏鬥的兩人分開。
“驩兜!”離雲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味將他往外逼的男人:“你……”
隨即憤恨的看向顧元升,冷道:“果然不虧的鳳天之月,你可真是算無遺策。顧熙,你看到沒,爲了逼你送死,他們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你到底發什麼瘋?”
顧熙沒有理她,看了眼已經是柳思聰模樣的驩兜。
驩兜冷冷的笑了:“越熙,怎麼也沒想到,你這樣的人會跟條養熟的狗樣聽話,連送死都肯去,不過你放心我不但不會破壞,還會幫你攔着搗亂的。”
“那就謝了!”顧熙淡淡道,然後頭也不回的步入陣中央。
離雲氣的臉色發青,但因爲驩兜的阻攔怎麼也無法衝入將顧熙帶走,怒視驩兜:“你今天要是攔我,我們從今以後就是敵人。”
驩兜眼裡閃過痛意,嘴上卻無所謂道:“我不攔你的時候,你也沒有當我是自己人啊。”
說話間,旭日東昇,一股股龐大的靈氣子天地間四面八方朝陣中央匯聚。
不停灌入靈氣的顧熙,整個人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一種透明狀,身體離地開始慢慢地向上浮起。
隨着時間的慢慢地流逝,那些被吸引來的靈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郁。而顧熙的向上浮升起速度也越來越快。離雲急的睚眥欲裂。但卻始終無法衝出驩兜的防線。
“讓開!”看着越來越遠,已經快要模糊身影的顧熙,離雲一時不察硬生生受了驩兜一掌,鮮血噴出的時候他的吼聲也衝出來。
驩兜見他受傷,也嚇了一跳,攻勢不由就緩下來,他並不是真心想傷他。
離雲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正要一飛沖天。朝顧熙追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並且藉着他的衝勢,足尖一點踏過他的肩膀,以更快的速度追上顧熙。
鎮守在陣中的臨上道人見狀不由一驚,顧元升這一舉動顯然不在計劃之內。
那麼之前揹着顧元升商量好的還要不要繼續。
就在臨上愣神的一剎那,離雲追顧熙不及,被顧元升一踏剛好又被回神的驩兜攻到。
一面躲避驩兜的攻勢,一面想法設法毀了這陣法,可惜掌風還沒掃到臨上,驩兜的攻勢已經迫近。只能回身阻擋,他不能受傷。傷了驩兜一定會將他帶走,他便再沒有機會救顧熙了。
想到這裡不由擡頭,卻已經不見顧熙的影子,她隱沒在雲海之中,也許再也尋不見了。
離雲急的雙眼通紅,再次衝驩兜吼道:“從今以後你我勢不兩立!”
驩兜一頓,臉上閃出痛苦的表情,但隨即攻勢愈發凌厲,死死的攔着離雲。
時間一點點流逝,離雲的表情俞見絕望,正在這時,天空猛然閃過一聲巨大無比的雷聲,似乎連天都被打出一個窟窿。
伴隨着雷聲的落下,天光陡然暗了下來,一股來自異世的飆風突然出現,攪亂的天邊的那些流雲扭在一起,似有一種末世的景象。
臨上道人幾人再次換了下眼色,同時收力,陣中正瘋狂匯聚輸送入空中的靈氣就這樣戛然而止。
原本因爲這聲雷聲住了攻勢的離雲見狀,怒火不由更勝,毫不猶豫的朝臨上道人殺去:“你們這些陰險無恥的小人!”
此時正是顧熙剝離仙靈的關鍵時刻,他們突然斷了靈氣的輸送這不是讓顧熙去死嗎?
而驩兜這次卻沒有阻攔,事已至此,大局已定,他總要給離雲一個發泄的對象。
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弟子,明面上大義凌然,暗地裡魑魅魍魎,陰險無比,離雲不動手他也不會放過他們,在這一點上,他跟越熙是難得的能同意觀點。
越熙!
但願你這次能真的死了,魂飛湮滅,永世不見。
不過,心裡爲什麼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臨上幾人覺醒原本就晚,更別提在五華界的時候實力就差離雲一些,沒了驩兜的阻攔,很快紛紛都被離雲打傷。
離雲冷冷的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着臨上幾人。
“暫且留下你們這些人的狗命,如果顧熙沒事,還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萬一……一定要你們灰飛魄散永不超生!”
臨上幾人苦笑着對看一眼,當初領了師門命令來這裡時,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死的準備,也萬幸幸不辱命。
只是顧元升……
紅粉和尚抹掉脣邊的血跡,其實顧元升這樣的舉動,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作爲相交多年的故友,他如何不知道顧元升的心意,當年那場局,難道只算計了越熙一個?
只是比起整個五華界的命運,什麼犧牲都是值得的。
雷聲過去,沒有雨,天依舊是晴空萬里,如同剛纔的一樣從沒發生,了無痕跡。
但除了在場的人,誰又知道這個世界這場風雲帶走了什麼。
離雲死死的盯着天空,許久都沒有動一下。
而驩兜早在天空恢復平靜的時候飛快離開,不敢承受離雲的怒火。
這個世界安靜了,什麼都沒有。
……
九月初八,衝蛇煞西,忌嫁娶。
這夜大雨下了一夜,電閃雷鳴。
王風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他家的房子是新蓋的,在京城帶了多半年,眼看着自己喜歡的姑娘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原本意氣風發,初生牛犢的勁頭都沒了。
袁紫英不是他能高攀的,即便他有了有本事的師傅,他們王家祖祖輩輩都是地理刨土的,他高中都沒念完。
人家是留學生海龜碩士,爸媽都是社會精英,祖輩名人一抓一把。
更重要的是袁紫英不喜歡他。
他眼看着喜歡的女孩同別人雙宿雙飛,師父也總是搞失蹤,最後乾脆跟着想念外孫的父母回來了。
回來沒兩天,他爸媽就又跑到姐姐那裡去看外孫。
他一個人在家裡沒人理會,晚上打遊戲到三四點,白天睡到十一二點。
摸着肚子隨便套了衣服跑出來,一出房門卻看到一個女人躺在院子裡。
黑色的長髮凌亂的鋪着,顯得那張臉和襤褸的衣衫外漏出的皮膚白的晃眼。
王風癡癡呆呆的看着那個女人,長這麼大他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等回過神的時候,給了自己一巴掌,連忙跑過去將那個女人抱起來,正想着是不是要去醫院。
那個女人已經睜開了眼,似一雙寶石般泛着粼粼的光。
“王風?”女人悠悠的開口,語氣裡帶着不確定。
王風嚇了一跳,這美人認識他?但他怎麼不記得見過對方,這樣的模樣,他要見過肯定不會忘掉的。
“你,你認識我?”
“你先帶我進去。”
王風臉紅心跳的將對方抱緊自己的屋子,但走到一半又打住,自己那個狗窩怎麼好意思讓這樣的美人住。
想了想又出了自己的房間,將她放在了父母的屋子,找了一牀新的被褥給她蓋上。
又給她倒了水,忙活了一通,一回頭那美人正呆呆的看着他。
似乎再看他,又不是。
被這樣顏白如玉,精緻絕倫美人看着,王風頓時連手腳都不知道如何擺放。
更不要說,那個美人看着他一言不發突然淚如雨下。
王風已經完全傻了。
看着美人捂着胸口無聲無語卻一串一串的掉着眼淚,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口也堵的不行。
“那什麼,你,你別哭了。你有什麼事情你告訴我,實在不行還有警察叔叔不是。”總算找回甚至的王風結結巴巴道。
但是美人不理她,只是默然流淚,愁得王風快要鑽到地底下的時候,她慢慢道:“你先出去,我看到你就忍不住難受。”
王風:“……”
灰溜溜的跑了出去,一個人蹲在臺階上抽菸,好長時間沒洗的頭皮癢的厲害,不由的用手抓了又抓,最後看到油乎乎的手指,自己也被噁心的夠嗆。
連忙去燒水洗頭,心裡去想着那個美人,莫名其妙混到在自己的院子裡,還認識自己,哭的那樣傷心,那麼多的想不通實在讓他抓心撓肺。
到了晚上,他終於忍不住帶着出去買的飯敲開了門。
美人不肯吃,淡淡道:“我是顧熙!”
顧熙,這個名字十分耳熟,王風想啊想,終於想到了,不由驚道:“你是我師孃?”隨即撓頭:“不對啊,我師孃不長這個樣子。”
顧熙沒有解釋,默然的躺回去,她現在的身體就像只靠一個支架支撐的空殼大廈,只要一個風吹草動就會轟然倒塌。連多說兩句話都吃力,何況已經哭了一下午。
她積攢了半生的眼淚只在這一日流盡了。
顧元升應該是死了吧。
原來他打的主意就是要去死,在仙靈離體的瞬間,將她狠狠推下來,自己帶着仙靈破空而去。
原來在很早的時候他就料到了,早早備下了一個王風在這裡等着她,怕她現在的狀態被人欺負。
原來哭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那人成全了所有,唯獨負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