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熙原本就沒什麼口腹之慾,並且這一段時間胃口也被顧元升養刁,不過是藉着吃飯的藉口避開柳天龍。
“柳天龍這人連根毛髮都不能信!”顧熙一進門就冷然道。
顧元升爲她到了杯清水笑道:“很少見你對一個人有這麼大意見,這麼看來柳天龍其實也不錯,最起碼能別人厭惡!”
顧熙聞言沉默了,過了片刻才道:“我最近越來越情緒化了,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柳恬龍就控制不住的心生厭煩。”
“這是好事啊。”顧元升眼神溫柔的看着她:“證明你越來越像一個正常的人了。”
“我以前不正常嗎?”顧熙不認同。
“你正常嗎?”顧元升認真道:“你不正常,你是我親自抱回鳳天的,不知道是不是經歷的關係,你從小就十分自我,只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一向不聞不問,所以你能沉下心來的修煉,是同一輩弟子中最出衆。但比起同樣出衆的景修,你的人緣卻最差。否則當初你離開鳳天也不會沒有人爲你說一句好話。”
“我不需要他們爲了說話!”顧熙冷然道。
“是,我知道你不需要,事實證明你也活了下來,但你想想,如果不是好幾次景修故意放水,如果不是由心思縝密的經驗豐富的離雲陪着,你還能站在這裡嗎?個人努力奮鬥固然是一個人做成一件事情的要素,就如同你最終從各路追殺中活下來地事情一般,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你都不可能完好無損,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顧熙靜默,然後點頭:“是有些道理,可我還是想不通!”
顧元升拉起她的手,輕輕的摩挲她的單薄的指尖:“你常說我運氣好,也承認運氣好也是一種實力。可這運氣有天生的也有後天自己經營了,比如人緣。如果你能讓所有人都說你好,替你說話,做什麼事情都事半功倍。這樣不是更好。”
顧熙想了下,搖頭道:“太累!我只要確保比所有人強依舊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顧元升聞言無奈的嘆氣:“固執的女人。”
“但是。顧熙!”顧元升說話的神情又種讓人心慌的認真:“這世界最強大的從來都不是實力,而是人心!”
顧熙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生平第一次的她很不耐煩的打斷了顧元升的話。
“好了不要說了,說好了不在說教的!”
顧熙這樣的小女兒情態,成功的讓顧元升不再繼續,而是換了話題。
“我原本一直有個猜測,但不敢確定,今天聽了柳天的話,我覺得這個測測成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那個聖主一直都沒有固定的身體,無數年來一直在更換。否熱即便一個人再低調,手裡握着這麼大的力量也不會沒有絲毫的的傳聞。”顧元升沉思道:“只是他爲什麼一直煥身體?顧熙,你親身經歷過,應該更有感觸,這個時空是沒有修真者的。所以換到的身體都是沒有任何修真基礎,每一次身體先不說要耗費巨大的精力奪舍,成功了更要花費無數的時間和經歷重新修煉,就這樣還不知道多長時間才能修煉到本體的實力。”
“而且他還是不停的更換身體!”顧熙接口道:“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人會蠢到去做,除非他又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不錯!至於什麼理由,這點我確實有些猜不到。只是可以順着這個方向猜測,當初從天兆門跑出來,我跟你都身受重傷,換成誰都會趕盡殺絕,但那個聖主卻在形勢對他更有利的時候,主動要求休戰!所以我們也一直都猜測他出了問題。什麼問題卻無法確定,此時看來,應該是他現在用的身體出了問題,即便不是,也是跟着有關的。你對柳思聰都有什麼認知?”
顧熙搖頭:“我的性格你知道。怎麼可能熟悉,只是知道他從小就身體不好,好像說當初林歡歡懷着他的時候遭到柳天龍仇家的追殺,生下來就天生體弱多病,一直在療養院李待到長大。僅見的幾次面也是發現這人身上生氣極弱,五臟六腑都蘊含着死氣。一看就是重病之軀。”
“那聖主爲什麼非要選擇這樣一具身體?”顧元升鎖着眉頭思索着。
顧熙想到自己當初成了辛念柳時候的情景:“會不會是隻有病弱的人才容易奪舍控制?”
顧元升搖頭:“那就更解釋不通了,你當時是被時空之力絞殺的只剩一抹生魂,能力太弱才選擇了剛剛斷氣,體內生機未絕的辛念柳身上,是虛弱之下的無奈選擇,依照那個聖主的能力應該不存在這種問題。”
“那他爲什麼?”
顧元升皺眉道:“是啊,說不通。”隨即自嘲道:“看來這世間我不瞭解,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
“你不是常說人無完人,讓我不要太崇拜你,現在如你所願,不該高興?”顧熙面無表情道。
顧元升:“……”
晚飯的時候李信親自來請顧熙同顧元升出席。
如果只是顧熙一個人,他知道她喜靜,但因爲有顧元升,李信就不確定了,還是試探性的邀請了下。
果然那個顧元升立刻說服了顧熙出席。
李信覺得自己就是在自虐。明明知道自己會難受,還是忍不住一次一次的出現在的兩人的面前。
顧熙要結婚並沒有通知他,所以他當天沒有去,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主要是那段時間李澤關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清醒?了,他忙着和他鬥智鬥勇,最後活活氣死了他。
便沒有時間留意,知道以後他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那種全世界都變空了,所有的一切都沒了意義,但要說到對顧熙如何情根深種,不可自拔他又覺得欠點什麼。
從小被人欺辱的時候他就一直想將來出人頭地,然後狠狠的報復那些欺負過,看不起自己的人付出代價,悔不當初。
尤其是那個從來不把自己當人看的所謂的父親。
但最後這些願望都實現了,他卻沒有享受到想象中的快感,反而更痛苦了,覺得自己想要是又不說這些。
可到底是什麼他實在想不明白。
覺得人生就像一場沿途佈滿大霧的旅行,每當以爲自己道了重點,但發現前面是更看不清去路的大霧。
李信難得的文藝了一把,在李澤光終於死了的那夜,將自己灌的大醉。
原本以爲醉後醒來一切又是重頭開始,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建設好的心情在看到顧熙的第一眼時就瓦解了。
人的感情是在複雜,有些人見不到的時候也想不起她,想起來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
但這人一旦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心裡就頓時如同一團火燒了起來。
才發覺自己原來這麼喜歡。
李信的心被自己繞亂了。
到了李家的宴會廳,顧熙意外的發現花家人也在。
那個之前見到的身穿黑色旗袍的清秀女子,李信新娶的妻子,正一臉乖巧的坐在花家掌門的旁邊,比之前花容看上去更像對方的女兒。
那女子看到顧熙進來,眼裡卻閃過利芒,但隨即又恢復乖巧的模樣。
顧熙瞟了一眼便面無表情的坐下。
反倒的是花家的掌門看到顧熙有些愣住。
一副疑惑的樣子,尤其是看到她同顧元升緊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又看看坐在一邊一副儒雅風範的柳天龍。
但花海榮一向謹慎,最是會裝傻充愣,看到一個狀似李恬兒的人同別的男人出現。
也只當看不見。
只是心裡卻爲柳天龍的反應疑惑,又看李信也很自然,只覺得前路叵測。
不知道自己當初選擇上了李信這小子的賊船到底是福是禍。
隨即又想到了自己還被關着的親生女兒,不僅沒了吃飯的胃口。
但自從天兆門封山,歐陽家越發低調以後,李家隱隱就成了古武界的第一門派,花家已經衰敗了多年,這麼好的機會又這麼能錯過。
在他們這些家主的心裡,誰沒被從小就教導過,現實家族的領袖,其次纔是別人的伴侶父母。
有得必有失,也是沒有辦法。
不過到底父女一場,花容又是他從小寄予厚望的,也不想看她真的這樣被圈禁到死,邊想着吃完飯後,去找林信求求情,讓她將人接回去,花家總歸還有自己,她的日子也能好過點。
卻不想他這個想法最終落空了,在晚飯進行了一半時,李信離席去處理點事情。
就趁這個功夫,一直被關在後山的花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出現了。
曾經貌美如花,心高氣傲的花容,再次看到卻似老了幾十歲。
穿了一身皺皺巴巴的黑裙子,披頭散髮的衝了進來。
再坐的基本都是高手。
但當看清是花容時,都選擇了沉默。
柳天龍是打算不開口看熱鬧。
顧熙的懶得搭理,顧元升更是顧不上,他都不知道花容是誰。
唯一有心想要關的華海榮因爲心虛底氣不足又沒膽量管。
所以這樣一停頓,那花容已經瘋狂的撲向了李信的現任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