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容的身子一僵,想到了最早和杜宇呂健交手之後大祭司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當時還和杜宇處於對立陣營的呂健,怎麼看也是那個傳說中的黑暗之子,而杜宇的出現推動了一切的發展,但大祭司卻說杜宇纔是那個黑暗之子。
帶着這種不解過了許久,直到發生了所有的一切,當現在的杜宇面臨着這樣一個抉擇的時候,大祭司當年的預言才慢慢顯露出來。
按照現在來看,杜宇和王露陽如膠似漆,爲了王露陽,所有人都相信杜宇絕對會和全世界做對,那麼等待他就是那遮天的黑暗來臨時,他將爲這一切負責,那麼傳說中的黑暗之子也就有了一個清晰的身影。
叢容的心中五味繁雜,依照天族的規矩,他們的存在就是爲了守護這個世界的正常,大祭司雖然不是天族的皇族,卻有着比皇族更加權威和超然的地位,而且如果杜宇之前說的故事屬實的話,當初創造了人類的那一男一女中的男人,也許就是大祭司。
這個已經活了數萬年的老人,生命如同一顆最耀眼的彗星一般,即使劃過了無數光年,此刻卻也要熄滅那團火焰,而叢容覺醒了皇族的力量,自然是天族下一代接替人的不二人選,面對最有可能成爲黑暗之子的杜宇,叢容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殺了他麼?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叢容下不去手,且不說杜宇現在封印解除之後超乎想像的強大魔法力,單是叢容心中對杜宇的那份執念,也讓她無法做這個決定。
“杜宇……我……”叢容囁嚅着不知所措,第一次看着杜宇略帶請求的目光,讓叢容芳心大亂,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杜宇深吸一口氣,緊緊盯着叢容繼續問道:“叢容,回答我,在你們觀察者預見的未來,我到底是誰?”
叢容鼓起勇氣擡起頭盯着杜宇,顫聲說道:“大祭司曾經說過,呂健是命運輪盤的推動者,而你纔是那個黑暗之子。”
得到叢容的肯定答覆,杜宇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然的微笑,如果那個背後的女人真的是創造了人類的始祖,那麼他做爲後代之一,若是爲她開啓了黑暗,豈不正是黑暗之子。
杜宇的目光穿過叢容,看着身後的衆人,目光掃過康小花、銀龍、葉連、呂健、朱曉宇等人,嘴角泛起一陣苦笑,說道:“所以說,如果這個預言是真的,而且我一定要保護王露陽的話,你們也就會成爲我的敵人了,對麼?”
聲音苦澀,純潔黨成立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卻一同渡過了許多危機,在日本,生死關頭的抉擇,讓這一羣人走到了一起,在美國,在那個特殊的異次元空間,同生共死的熱血和激動曾讓他們以爲這一生都不會分開,或許就這樣一直戰鬥下去。
杜宇不是傻子,他自然很容易就理解那個視頻的內容基本就是真實的,從前還曾想象着,自己的力量恢復,加上這羣好友、異能界和所有地球上的力量,對付那個女人總不是什麼問題,但事到如今他卻不得不承認,那個背後的女人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毀掉整個世界宣泄她被封印幾萬年的仇恨,他杜宇的能量再大,終究不是她的目標。
而王露陽這個神靈之星雖然不知道是處於什麼原理誕生於這個世界,但正如有黑夜白晝的對比一般,有災難的地方,總會有那麼一絲希望存在,這種天命循環一般的存在甚至超越了創造人類的那個女人的規則。
但是現在,當這樣的抉擇擺在他的面前時,他的腦海裡卻頓時一片空白,無奈的笑了一下,說道:“我需要安靜一下。”然後揮手製止了其他人想要跟上來的動作,一個人默默的離開。
王露陽沒有開口挽留,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挽留,當記憶覺醒的時刻,她就知道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重要性,也知道總有一天像她這樣揹負着使命的人可能會爲了這個世界而奉獻自己的生命,天性善良的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拒絕。
同杜宇的相遇是註定的又是意外的,註定的是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和她在不知道哪個時刻相遇,然後走進彼此的心,意外的是無論怎樣避免,該來的結局似乎仍然在上演,縱然這個結局不是每個人都想要的。
整個屋子的人都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他們和杜宇的友情可以超越一切,但這件事如此突然,讓他們在第一時間都沒有來得及給出肯定的答覆,如果整個世界毀滅,那麼自己的家人、朋友可能都無法保全,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
可無論怎樣,總要有一個答案出來,是共患難,還是傷離別。
杜宇一個人走到街上,走了很遠,無意間擡起頭,發現竟然走到了自己手下那羣孩子們負責幫忙整修的街道上,坐在不太遠的一處長椅,微涼,杜宇心不在焉的伸手去掏煙盒,卻不小心掉在地上。
無奈的嘆了口氣,剛要彎腰去撿,卻發現煙盒自動飄起來,緩緩的落在自己的手心,詫異的擡起頭,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女孩兒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這個女孩並不陌生,是那幾百個孩子之一,杜宇的記憶力極好,加上這羣孩子都是他很在乎的人,所以還是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張樂,你怎麼不去幫忙跑過來這邊了。”杜宇調整心情,強笑道。
這個女孩兒的異能也很罕見,是靠着念力移動物體,非常強大的異能,只是這個叫張樂的女孩兒有些內向,平日裡從來不主動說話,一般別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就是微微的一笑迴應,更多的時候彷彿是在觀察身邊的世界一般。
“看到你自己在這裡似乎心情不太好,就過來陪你說說話,說吧老師。”張樂自顧自的坐在杜宇的身邊,踢踏着地面說道。
杜宇一愣,張樂說的理所當然,這個平日基本不怎麼說話的女孩兒一開口,卻彷彿讓杜宇的心有了一種奇異的震動,這種震動很熟悉,杜宇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遇見過。
而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杜宇竟然沒有一點不滿,反而頓時有了傾訴的**一般,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張樂,我舉個例子吧,如果你有一件心愛的玩具,留下它你的父母朋友都會反對,放棄它你自己就再也沒有了快樂,你會怎麼選擇?”
張樂斜着眼睛瞄了杜宇一眼說道:“把自己愛的人比作玩具,你不覺得有些過分麼?”
杜宇差點被這句話嗆死,剛吸進去的一口煙順着氣管嗆出來,連連咳嗽了幾下才順過氣,心道到底是自己的比喻太拙劣,還是現在的小孩兒都過分的早熟。
“好吧,就是愛人,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彷彿完全忘記了對面的這個只是個孩子,杜宇認真的看着張樂問道。
張樂有一雙極其明亮的雙眼,有着和她年紀完全不符的深邃,就連杜宇似乎都看不透這個女孩的心有多深,眨巴眨巴大眼睛之後,張樂笑道:“你的父母尚在這個世界麼?”
杜宇一愣,答道:“沒有。”
張樂點了點頭,又問道:“你的朋友是那種值得你信任到可以託付生命的人麼?”
杜宇點點頭:“他們都是你的教官,你自然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那就放棄他們吧。”張樂語出驚人的說道。
杜宇整個人都僵立在原地,沒想到說了這些話之後,張樂最後的結論竟然是讓他放棄那些朋友。
深呼吸了一下,杜宇認真的盯着張樂問道:“爲什麼?”
此時的張樂彷彿變成了一個老學究一般,臉上帶着完全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緩緩說道:“人這一輩子能夠遇到一個知己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你卻遇到了這麼多,你們一起經歷了太多故事,彼此瞭解,但你只能有一個愛人,你爲了他們放棄師孃,那師孃和你的朋友都會痛苦一輩子,但如果你選擇了師孃,這羣人卻完全可以理解和支持你,所以老師你覺得你應該怎麼選?”
這明顯就是歪理,但杜宇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駁斥她的理論,呆呆的看着張樂,杜宇彷彿在面對一個資深情感專家一般傻傻的問道:“就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麼?”
張樂站起身回頭說道:“有,你和你的朋友們一起保護師孃,只是你要想好,你們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實力去做這件事,贏了你守住了所有的道義,輸了你就丟了全世界,老師,你總要有一個選擇的。”
說完淡然的轉身離開,小小的身影裡面卻折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杜宇看着張樂離開的背影,嘴角上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回到王家,純潔黨的人仍然在屋子裡面等待着他回來,進門後杜宇深呼吸了一下說道:“這世界要完蛋了,有誰想去和我拯救地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