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和呂健陷入極度的震驚中不能自拔,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看到時間靜止,雖然在杜宇的家鄉,有過各種雕像和吟遊詩人口中豐富的故事,但這麼直觀的看到自己的對手用一種華麗到無可比擬的方式躲避,杜宇還是心裡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劇烈的爆炸吹起老爺子的衣角和髮絲,點點斑白的頭髮昭示這個老人的滄桑,杜宇忽然生出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念頭,強者對於控制體內能量的方法有無數種,所以即使自己的祖父和那位老劍聖,百歲以上的年級,面部仍然緊繃有彈性,面前這位突然擁有相傳神族的特有神器時間輪盤的老爺子,卻顯得那麼滄桑,滿是褶皺的臉,斑白的髮絲,除了眼中那道明亮的光芒之外,完全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精靈神法相和呂健的星空流火將身後的這條路徹底封死,此刻就算之前的異能者突破老爺子的那倒牆,也無法突破兩大技能合力製造的障礙,奇怪的是,使用過逆天的時間輪盤之後,老爺子的反應卻顯得很是怪異,怔怔的看着自己手裡亮晶晶的輪盤,不知道在出什麼神。
自從見到這個人之後,杜宇就發現老爺子經常會突然陷入沉思之中,這一點和自己倒是有一點相像,無論身處什麼樣的環境,心中總是會生出不合適的感慨。
杜宇和呂健對望了一眼,不知道是該趁着這個機會逃跑還是出手,但面對一個可以將時間都靜止住的強人,杜宇心生出一種無力感,於是乾脆什麼都不做,就站在那裡看着出神的老爺子。
良久,老爺子輕嘆一聲,聲音包含着無盡的疲憊:“杜宇,你後悔過麼?”
突然而來的問題讓杜宇有些懵,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都有這種習慣嗎?打完架之後進入知心大哥的聊天時段?杜宇暗暗的吐槽着,同時腦袋快速的分析這個問題的背後目的。
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之前,自己好像並沒有過什麼後悔的感覺,甚至使用超禁術吞噬魔法軍團時,也沒有過後悔,如果有那麼一絲不甘的話,大概是當時盲目的吸收了太多本源魔法,導致最後超禁術雖然順利完成,但卻沒法控制。
來到這個世界,一切陌生,甚至杜宇現在也沒弄明白,王嘯塞給自己的那張卡,到底是使用什麼原理可以兌換那麼大一包衣物,似乎還可以兌換更多的東西。
這裡有敵人,有朋友,有愛人,如果真的提到後悔,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事情,杜宇爲人比較隨緣,既不相信命運,也不牴觸緣分。
“沒有。”杜宇擡起頭,靜靜的給出這個答案。
老爺子的眼睛一亮,雙眼突然綻放出看似實質的目光,緊緊的盯着杜宇的雙眼,杜宇只覺得自己的精神領域一陣波動,下一瞬,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曾經我也像你現在一樣,無論有什麼困難,都相信只是生命中美麗風景中的一處處小的瑕疵。不後悔,也不執着於握不住的東西,所以抱着這樣心態的我,真的就錯過了許多人,許多事。等我想要改變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實力已經不足以去彌補那些失去的東西。”老爺子的聲音又透出一絲傷感,讓人忍不住想要探尋個究竟的傷感。“所以我奉勸你一句話,人要學會後悔,這樣才能更好的去研究未來的抉擇。”
杜宇看了呂健一眼,看到他若有所思的回憶着,心裡似乎有一種明悟,卻又抓不住,所以只好懵懂的點了點頭,人要學會後悔?這是什麼理論。
看着杜宇似懂非懂的目光,老爺子忽然笑了笑:“你也不必太過糾結,只是當初沒有人這樣提醒過我,所以我不想你們兩個有潛力的年輕人走上一條我這樣的不歸路而已,呵呵,黑暗之子和命運輪盤的撥動者,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預言。”
呂健忽然開口問道:“似乎我就是那個什麼黑暗之子吧,如果你瞭解這個什麼預言,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爲了什麼,我纔會變成黑暗,雖然我之前的確做了許多事,但當我知道這一切只是我父親給我設計好的路時,我就感到一種深深的牴觸。”
老爺子的臉上帶着一股神秘的色彩,語氣更像是一個神棍:“這個預言本不是什麼秘密,東方守護界、異能界;西方教廷,黑暗界都有這個預言的完全版本。但不會有人和預言之子去探討預言本身,那是要遭天譴的。”
杜宇和呂健同時嗤之以鼻,天譴?現在還有人相信這東西?不過看來是無法從這個知情者口中得到更多有效的信息了。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你是要把我抓回去,還是我們繼續打下去?”杜宇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其實心裡想的卻是要不要冒險使用空間傳送離開這裡。
老爺子搖了搖頭,語氣又換上那副疲憊的感覺:“我本來也沒想殺你,我只是想把你推上即將發生的故事的舞臺而已,我知道你手裡有一個古老的羅盤,可以定位龍之力量的東西,對嗎?”
杜宇猛然睜大眼睛,此刻他忽然覺得,對方一定對自己非常的瞭解,因爲這個羅盤,自己只隱約的透露給陳彬過,而且從未在這個世界顯露,當初那個上古家族的族長木杉?陳曾經和自己說過,未來這些東西也許會對自己有用,現在老爺子再次提起,才讓他忽然想起,似乎龍骨和這個羅盤,在這個世界是起作用的。
既然對方提出來,杜宇伸手從空間戒指裡將那個神秘的羅盤拿出,巴掌大小的黑色輪盤,一隻張牙舞爪的黑色巨龍環繞,說來也奇怪,從前自己也無數次的把玩,但卻從未有過什麼特殊的異象產生。
此刻剛剛拿出來,羅盤上的巨龍卻突然像是活了起來,化作一道黑色的氣旋繞着羅盤開始飛速的旋轉,一道灰濛濛的氣息將羅盤籠罩,半晌之後,黑色的龍化作一支指針,顫抖着指着一個方向,而在那個方向上,則有一處不斷閃光的亮點。
杜宇和呂健都有些詫異手中的變化,杜宇擡頭看着對面的老爺子,發現對方正帶着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如果不是相貌差的太多,杜宇甚至都要懷疑一種可能性,難道這個老傢伙和木杉?陳有着什麼聯繫?
一樣神秘的背景,一樣強大的實力,一樣懂得這個羅盤的作用,杜宇想要開口詢問些什麼,卻無從開口,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充斥腦海,讓他都有些分辨不出哪個世界纔是自己的世界,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很多事情現在你不必知道,龍骨有五塊,我知道有一塊已經被陳彬取走,而在c市,的確有一處古蹟,是東方守護者早年的一處封印之地,那裡我會安排陳斌處理,地球異變將生,爲了保證黑暗的氣息過早泄露,這五處封印就像是五處閘門一般,所以現在我想拜託你和呂健,去其它四處地方,將偏移的龍骨擺放回正確的地方,那裡會有提示,不知道這個請求你是否願意接受。”老爺子有些戲謔的看着杜宇,忽然提出這樣一個條件。
“憑什麼?”杜宇挑了挑眉毛,根本不買賬的反問道。呂健沒有說話,卻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老爺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忽然雙目綻放出七彩的光芒,身後顯出一條猙獰的巨獸,和之前的巨龍祥和之感大相徑庭,同時遙遙的伸出雙手,杜宇和呂健只覺得身子一緊,繼而渾身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那隻猙獰的巨獸法相緩緩的挪到兩個人的身邊,虛幻的舌頭輕輕劃過兩個人的身體,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接觸,但那種天地兇獸帶來的壓迫感讓兩個人的心臟簌然一緊,這纔是老爺子真正的實力?
可以將力量化形?這需要多麼龐大的積蘊和壓迫力,才能讓對手看到自己力量的真正形態,杜宇自認自己在這個世界已經達到了強者之尖的行列,可此刻才忽然感覺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老爺子緩緩的收回自己的力量,眼裡閃着一絲滿意的目光,緩緩的說道:“對於異能界來說,你們兩個人已經罕有對手,包括我帶出來的十二異能花系,或許全力以赴的話,他們中的四個人出手,可以限制住你們兩個,但這個世界有着無比悠久的歷史,在歷史的痕跡裡,有許多你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的強者,異能界只發展了二十年,守護界卻存在了成千上萬年,永遠不要讓暫時的實力影響你們的未來。”
今天的老爺子似乎很喜歡說話,雖然剛剛用全力將兩個人的精神防線擊潰,卻又立刻堅定他們實力提升的決心。
“我不是在要求你們,事實上,我是想請求你們,第一次黑暗紀元即將開始,我無法抽身,我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前去這四個地方,將龍骨重新封印,說實話,這也算是爲你們好,以後你們自然知道,而異能界,將在即日起停止對杜宇的追殺,呂健,你的愛人的病,我可以負責幫你治好。”老爺子淡淡的說着自己的條件。
聽到最後一句話,呂健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氣勢,雙眼瞬間變的湛藍,宛如身上那無堅不摧的藍色星火一般,狠狠的盯着老爺子平靜的雙眼。
“你是怎麼知道的?”由於情緒太過激動,呂健的聲音都變的有些嘶啞,聽起來就像是一頭壓抑的野獸。
老爺子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隨手扔過來一包東西給呂健,說道:“這東西拿回去,煮沸溫涼時吞服,每日兩次,會有所幫助。”
呂健隨手接住,眼裡閃着驚疑不定的光芒,曉宇的傷勢他是怎麼知道的?想到那個天縱奇才的女孩就要恢復正常,心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敢相信手裡的這包東西到底有沒有效。
杜宇看着呂健顫抖的身子,湊過來接過他手裡的紙包聞了一下,臉色微變:“葶藶?你怎麼會有葶藶花的花瓣?”
呂健看着同樣驚訝的杜宇,湊過來問道:“葶藶是什麼?能治病麼?”
杜宇點點頭,手上的紙包彷彿忽然變的有些沉重,緩緩的交還給呂健,說道:“這是一種在我的家鄉也已經近乎絕跡的花,只有在教……在某處最大的教堂後園纔有,據說是最初的傳道者曾經被人迫害,爲了傳播某種教義,受到嚴刑拷打,雖然如此,卻依舊鼓勵同伴,最後殉道而死,在他死後,埋葬他的地方開滿了這種花,卻只能生長在聖光充裕的地方,由於那個人名字的第一個字是聖,所以我們又叫它聖花,代表着無盡的勇氣,這種花瓣如果用特殊手段風乾之後,可以治癒很多疾病。”
聽着杜宇低聲解釋手上這包東西的來歷,呂健的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向前兩步,衝着老爺子深深的鞠躬。
老爺子不着痕跡的伸手一拖,呂健的身子被扶起,說道:“所以這算是我請求你們的報酬,可以麼?”
呂健看了看杜宇,事已至此,且不論老爺子已經取消了對杜宇的追殺令,單是呂健這幅熱切的眼神,就讓杜宇有些吃不消,而且……據說那個女孩也叫曉宇,咳咳,雖然有點彆扭,可救她也就相當於救自己了,杜宇爲自己再一次背上莫名其妙的包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
點點頭,杜宇有些無奈的攤手,對方比自己強大,又拋出同等的交換條件,旁邊這位雖然現在還不算是什麼生死之交,但杜宇就是那種脾氣,別人對自己好三分,自己就恨不得對他好十分,以前的一些事,過去了也就不用惦記了。
看着呂健感激的目光,杜宇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怎麼着也比我大,你可千萬別哭啊,我最怕別人哭了,你要是敵人的話,哪怕你美的像天仙一樣我也不怕,可你現在怎麼說也是朋友啊。”
呂健比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然後再次感激的看着老爺子。
看着杜宇和呂健說笑,老爺子忽然長嘆一聲:“好懷念這種感覺。”
杜宇忽然很想問問這個老爺子經歷過什麼故事,按照他的說法,這個世界異能界只是一個相對底層的位面,只是高於普通的人類,在異能界上面,還有什麼守護界,黑暗界什麼的,能夠一手帶起異能界,老爺子的身份明顯是他之前提到的幾種之一,卻似乎經歷了什麼終身難忘的故事一般,不經意的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不過杜宇不擅長打探別人的**,所以話到嘴邊,還是嚥了回去,隨意的找了一處地方坐下,伸手摸出煙,示意了一下老爺子,原本是客套一下,可沒想到對方也好此道,迅速的接過煙說道:“其實我放過你的另一個原因是我今天沒帶煙。”
隨意的調侃,讓杜宇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雖然有些詫異對方就那麼放棄了異能界據說是賴以生存的“羈絆”,但既然對方不追究,自己倒是樂得清靜,看來自己倒是可以早些回去陪陽陽了。
想到這裡,杜宇忍不住微笑起來,想必身旁的呂健也是一樣的心思吧,這個猜不透的男人,被自己的父親擺佈了半生,終於還是勘破了很多,不過未來他和自己的父親總是要面對這些問題。
“呂健,你就不打算見你父親了?雖然我現在對你的印象不錯,但你父親做的事我真是不贊同。”三個之前還打做一團的人,忽然安靜的坐下來抽菸,杜宇想起了這個問題。
呂健的神色有些無奈,嘆道:“你我都不喜歡束縛,這麼多年來,我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軍隊裡,和王嘯還有烏蘭一起的日子,可是那些快樂的背後,都帶着目的,讓我覺得好累,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
老爺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臉色大變,嘴裡的煙都掉到地上,站起身看着遠方,緊接着,大地忽然一陣晃動,似乎整個空間都被撕裂一般,一股比老爺子之前展現出來的更加強大的力量猛的迸發,連老爺子都全力的催動力量抵擋這股衝擊力。
杜宇和呂健猝不及防之下,更是被這力量直接轟飛,半晌才爬起來,擡頭看着遠方,杜宇和呂健驚訝的合不攏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多遠的天空,原本湛藍的天幕上,突然顯露出一道巨大的門,看不清門上的圖騰,黑色的烏雲穩穩的拖着那道巨大的天門,似乎下一刻,就有無法想象的東西破門而出。
老爺子的聲音顫抖,似乎眼前的一切連他也沒有想到:“怎麼會這樣……魂界,爲什麼提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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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語錄】:【有些人,只因爲一句話就會永恆,有些人,也會因爲一句話,而永遠不見,當時光匆匆流逝,回首彼年,有多少選擇源自本心,學會後悔抑或是強忍着不後悔,又會喚回多少心裡最深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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