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卷的老師雖然無奈,可是又怕得罪那位學校裡的新貴,再加上這些作文裡的用詞和敘述的確是不錯,所以都給了高分。
葉軒順手翻了高三的成績單,表妹張淑芸的成績不錯,經過自己一番鼓勵,終於再度進入班級前十。而那個有求於自己的張韻美眉,居然考了全班第一,全年段第二名。這一下,葉軒還真是要履行承諾,幫她去找關係了。
誰知,校運會還沒結束呢,張韻這丫頭就找到了自己。
這丫頭臉色格外的難看,拉着葉軒便往學校的小樹林跑去。
葉軒見這丫頭遲遲疑疑,言辭閃爍。料知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扳着她肩頭問道:“未來的大明星,究竟出了什麼事,家裡不如意?父母離異?你暗戀的男同學喜歡上男人了?還是身體不適?呃,我猜猜,你是得了宮頸麋爛?”
張韻靠在一棵樹幹上,話未說,淚先流,揪了一把草坪裡的枯草,捏在手裡揉碎。
“老師,對不起,我根本一點表演天分都沒有。前幾天,我報了一個表演訓練班,表演中心的老師安排我去《羅密歐與朱麗葉》舞臺劇做配角。可是我演砸了,他們就把我趕了出來!”
“不可能吧,區區一個舞臺劇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你只是表演中心的學員,還交了學費的,他們憑什麼趕你走?你們有沒有簽署合同協議?”
張韻那幽柔的眉宇間閃過淡淡的疑惑,想了想搖頭:“沒簽,就光交了錢,幾萬塊呢,我叫他還給我!他不肯,說我演砸了,害他損失好幾十萬!爸爸去找他們理論,結果給打傷了,住進了醫院。那些人說,如果再不賠錢,就去把我家砸了!”
葉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張韻是讓人給騙了。在生活的經歷上家裡人不能給她正確的指導,學校的老師不能成爲指路明燈,因此社交經驗奇缺,被人騙乃是難免的。
葉軒蹲在旁邊,略帶一絲心疼的說道,“好啦,小妹妹,事情的經過,你一五一十說出來,不要害怕,要是讓人欺負了,有老師替你討回公道。”
心裡暗道,看來那夥人似乎有些背景,否則對張韻老爹那等有錢人不可能如此囂張。恩,看來老子得好好調查一下!
張韻的大眼睛中閃爍淚光,思索片刻,說道:“考試結束後,我去健身房鍛鍊,遇到了張老師。他說我很上鏡,能成爲個好演員,於是我就相信,後來找爸爸要了錢去交學費,練了一段時間,當時感覺還蠻好地。張老師也不停誇我,就是前幾天,他們去一個小劇場表演舞臺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有個伴舞演員生病,讓我頂上。我原來參加過排練,跳得還行,可是上了臺以後覺得很緊張,跳到中途不知誰推了我一下,我就摔倒在地,觀衆們就鬨笑起來。後來,後來張老師說我害他榮譽受損,虧了幾十萬……”
“有多少觀衆?”
“二三十個吧!”張韻怯怯的說道。
“嗯,基本上清楚了,不用再說了。走,我和你找張老師評個理!”
去他孃的,在觀衆只有二三十人的小劇場演出,勞務費有幾千塊就不錯了,損失好幾十萬?他以爲那些都是冥幣嗎?
張韻一愣,白皙的手指抓着葉軒,急忙說道:“這樣不好吧。張老師很兇的,我不敢去……爸爸都被他們打傷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我……我只是心裡難過……”
葉軒猛地一拍小丫頭的腦袋,“你這笨蛋,對方是擺明了要敲詐你們的,你老爹也是個蠢人,這種鳥事直接找人砸死他們就是了,還理論個屁啊!”
張韻一下就懵了,有些說不上話:“這……老師……”
看到葉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氣呼呼撥腳就走。張韻一下急了,忙衝上去揪住葉軒地衣袖說:“老師,聽我說,事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演砸了張老師安排的戲,他生氣是應該的,我有錯在先……”
“賺你的錢還真容易!你這胸大無腦的死丫頭,把錢給他們還不如孝敬我呢!走,先去那所謂的表演中心看看,你還愣着幹什麼?走啊!”葉軒拉着張韻跑到停車場,上了別克君威,飛快駛向張南大道。
別克車在張南大道的“國際表演中心”門口停下。葉軒只看一眼,便再也不能移動眼珠,罵道:“好傢伙,濱海市它要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只見一塊碩大無朋、印刷得花花綠綠的巨型招牌橫在門口,鋁合金框架結構,“國際表演中心”六個金光閃閃地大字,周圍還有不少明星的照片,其中包括慕容雅妃、吳昊辰等人。
下面是一排又一排地藝術廣告字體和宣傳標語:“國際表演,世界一流”、“助你達成獨步舞臺的夢想”“表演天才皆出於此”“不成才不收錢”如此等等,令人眼花繚亂。
旁邊的餐飲店、檯球室、雜貨店在這塊眩目至極點的招牌邊黯然失色。
招牌之下一個破舊的門口,門框已經生鏽,地面扔滿果皮紙屑,雜亂無比。一道已經開裂的水泥臺階延伸而上,旁邊貼着一張被人撕掉半邊的黃紙,寫着“請上四樓”。
過道邊角掛着蜘蛛網,牆壁上有紅色油漆噴上“欠債還錢,不然殺你全家”之類的話語。二樓的角落還有一隻發臭的老鼠屍體,爬了不少蟲子。
葉軒揉揉眼睛,愣了半晌才說:“張韻同學,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你的智商有問題,就這麼個驚天動地的規模,你還能上當受騙,不可救藥了。”
張韻仍舊沒有開竅:“有疑問嗎?我覺得很好呀。”
葉軒深深嘆息,打電話給蕭小劍:“我發現一個收保護費的好地方,通知一下,誰在張南大道的國際表演中心,他媽的只要你們過來就知道了,這裡實在是奇葩!有誰?江生這小子在張南大道相親?那好得很,讓他開工。”
葉軒一步一步登上臺階,光線愈發顯得昏暗,張韻有些忐忑,“老師,還是算了吧!如果他們硬是要你賠錢怎麼辦?”
“我葉軒富可敵國,連點菸都是用鈔票點的,會看得上區區幾萬塊?張韻,我知道你對錶演方面很有興趣,可是你也得動動腦子,與其走這些門路,不如好好讀書,到時候求大發展!這種興趣班,我看還不如對面的桌球室呢!”
四樓走廊盡頭有一扇大門,依稀聽到舞曲的聲音和有人喝呼“一二三四”的節奏,看來就是這裡了。
推開大門,裡面是一個四百多平米的大廳,四周裝上佈滿裂紋的鏡子,壓腿用的鋼管已經有點歪了,木地板陳舊老化,有些地方保養不當,已經開始發黴。門口處擺着一張大木桌,有人在伏頭打瞌睡。
大廳中央有十多個穿着緊身衣褲的年輕男女正在隨教練的指揮擡腿、旋轉、扭腰、甩手、屈膝。由於沒有空調,衣着單薄的學員們凍得臉色發青。旁邊的角落放着一臺舊式卡帶錄音機。這一切的一切,令葉軒彷彿回到八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