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莽的大山,無盡的古木參天,綠油油的一片,汪洋如海,大氣磅礴。
深山之中,一座巨大的莊園屹立在山林中央,人跡罕至。整個鹿鼎山莊,都是死氣沉沉,莊園之前,鮮血淋漓,不過大雨滂沱而至,已經將這裡沖刷的無比的乾淨。豆大的雨點,落在山林之中,彷彿在洗滌着這莫大的罪孽,讓人心靈純淨。不過這大雨,卻是越下越大,整個神農架,都被籠罩在這場罕見的暴雨之中。
“咔嚓——咔——”
巨大的驚雷,響徹天地,伴隨着雨幕,接天而起,一道道耀眼的雷電,閃爍着驚人的光芒,照亮虛空。不過片刻之後,便是再度恢復了漆黑與深邃,這雷,驚動天地,這閃電,讓人沒來由的心驚,而這雨,更是嚇得人心淒涼。烏雲壓頂,滿滿黑天彷彿要將神農架壓塌一般。這一夜,註定不會風平浪靜。
大雨之中,帶着面紗的消瘦老者,不斷奔行在叢林之中,克勒斯迦葉跟安娜莎華緊追在後,鍥而不捨,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冷漠,誰也不曾相讓,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追不上那個黑麪老者,已經數個小時有餘,他們已經被甩的沒了影子,而那個帶着面紗的老者,似乎也並不想跟他們相鬥,倒是像跟他們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般,着實讓人鬱悶。而其餘的人,早就已經被落的沒了影子,徹底拉開了距離。
這等惡劣的天氣,再加上深夜潛行,很多人都是吃不消了,況且一連奔行幾個小時,哪怕是一直保存體力,又有幾個人能受得了?
安娜莎華跟克勒斯迦葉,幾乎同時停住了腳步,因爲他們兩個,也是有些力竭了,這麼長時間的追蹤,誰都受不了,哪怕是那個奪走神農鼎的面紗老者,也是相當的苦悶,這兩個傢伙追起來還沒頭了,原本打算跟他們玩玩,誰曾想真是窮追不捨啊,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迅速的甩開兩個人了。
“沒想到,驕傲如亞特蘭蒂斯的人,也會有放棄的時候。”
克勒斯迦葉冷笑着說道,大雨不斷的從嘴角滑落,目光陰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娜莎華玲瓏曼妙的身姿,嘴角充斥着一絲邪異。
安娜莎華不屑的撇撇嘴,胸前的風采,起起伏伏,波濤洶涌,渾身上下都是已經溼透了,展現出來的身子,絕對足以讓人血脈噴張,即便是克勒斯迦葉,也是極爲的覬覦,但是他知道,想要拿下這個小妞,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安娜莎華冷視着克勒斯迦葉,冷冷道:
“總有一天,你們梵蒂岡會臣服在我亞特蘭蒂斯的威嚴之下,而你,一定會死的。”
說完,安娜莎華便是輕輕轉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鹿鼎山莊,屋檐之下,浮屠靠在窗外,眼神淡然的望着這漫天大雨下個不停,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二十多年前,同時是雨夜,他倒在了東海之邊。同樣又是一個雨夜,整個村落,都被淹沒在大海之中,而他,也是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這麼多年,在我心裡,你始終都在。不過我陳浮屠不是一個好男人,不值得你這麼癡心絕對。我承認,我很花心,但是我的愛卻很真。琅琊什麼都像我,尤其是這一點,而他似乎比我還要讓人無奈,慶幸的是,他碰到的,都是好女孩。亞特蘭蒂斯,我一定會去的。”
浮屠喃喃着說道。
往事已成過眼雲煙,誰都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重現當年的畫面。不過浮屠說過的話,就一定會有結果的。二十年前,他不聲不響的離開了紫禁城,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敗,但是他不是敗給了別人,而是敗給了自己。他的承諾,一定會實現的。而且,不久前,他去了席妍薇那裡,他答應過他,兒子一定會沒事的。
“爲什麼不進去看看?”
浮屠看着不遠處的黛阿卡麗,這個穩重安靜的女孩,一臉忐忑的站在門外,卻沒有進去,臉上的焦急,甚至比她自己受傷都要痛苦,浮屠看的出來,她對琅琊,真的很上心。
“我……不敢。”
黛阿卡麗咬着嘴脣。
浮屠眼神一動,看着黛阿卡麗那張的確有點畏懼的臉蛋,笑着說道:
“沒想到你還會腹語。想去看,就去看看吧。沒人敢把你怎麼樣,有我在。”
黛阿卡麗一臉感激的看着浮屠,這個人,跟他,真的好像好像,棱角分明的臉上,就連笑容,都是如出一轍,而且浮屠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卻讓黛阿卡麗無比的欣慰,因爲浮屠並沒有說她是啞巴,而是委婉的說她還會腹語,這是對她的尊重跟認可,更讓她有點小女孩的欣喜與雀躍的是,這個人,是他的父親。
浮屠推開門,道:
“進去吧,外面天也冷,去看看他吧。”
“謝謝。”
黛阿卡麗懷着忐忑之心,進入了房間,而浮屠也跟了進來,坐在了石凳之上,而內室之中,陳琅琊正在接受治療。神農青巖跟神農天魁全都是帶傷而戰,不過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救治,陳琅琊的病情才穩定住,而且如今已經晚上了,外面的大雨越下越大,他們也是無比的緊張,就連自己身上的傷勢,也是全然不顧。莫不說外面還有個煞神在那守着,即便是沒有他,神農青巖也會不遺餘力的救治陳琅琊的,神農家族之危,如果不是他,絕對難逃天譴。
“呼——”
神農青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因爲他們總算是完成了對陳琅琊最後的救治,傷勢穩定了,不過這一次的傷勢比上次還要重,如果再晚一點的話,那麼就算是神農在世,華佗重現,都不可能將陳琅琊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你怎麼進來了?”
神農青巖看着黛阿卡麗冷聲說道,他正憋了一肚子氣沒出撒呢,浮屠讓他感覺到壓力無比之大,黛阿卡麗正好撞在了槍口上,神農青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我——”
黛阿卡麗剛想要說什麼,神農青巖卻是沉聲說道:“出去。”
黛阿卡麗淚眼朦朧,緊緊的咬着嘴脣,緩緩的向後退去,浮屠輕聲道:
“坐下。”
黛阿卡麗一時間猶豫不決,躊躇不定。
神農青巖看着浮屠道:
“這是我神農氏家族的事情,浮屠,你的手不會伸得這麼長吧?”
浮屠冷笑不已,搖了搖頭,道:
“老傢伙,一把年紀了,你還讓我怎麼說你?對人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你這幾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如果不是因爲咱們當年的交情,我早就不會給你留任何面子了。這個小姑娘怎麼不好了?而且她的眼神之中,對你們都是透露着一種恐懼,當然,那不是敬畏。我雖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哪怕是對待一個下
人,也要最起碼給人尊嚴吧?今天,我看誰敢趕她出去,那就是跟我浮屠做對。以後,她就是琅琊的女人。你看不起我的兒媳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我,你看不我跟我家那小兔崽子?”
“你——”
神農青巖呼吸一滯,臉色難看,或者說被浮屠罵的老臉通紅,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他神農青巖氣,難道浮屠就不氣嗎?陳琅琊險些喪命於此,而這些都是神農青巖一手策劃的,如果不是他們之前的舊情,浮屠早就已經翻臉了,沒有任何人,比他的兒子更重要。
“唉,或許是我太執着了吧。算了,過去了便過去了。我老傢伙也懶得跟你計較了,有些事情,你不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我只要你知道一件事情,她是我的兒媳婦,琅琊的女人。”
浮屠一臉陰沉的說道。
黛阿卡麗滿臉的震撼,難以置信,眼神之中的淚水,也是奪眶而出,作爲一個女孩,一個身份卑微,渴望幸福的女孩,黛阿卡麗覺得自己現在無比的幸福,彷彿是在夢境之中一般。她從來不敢奢望,竟然會有人這麼看重自己,而且,還是他的父親,這種尊重跟愛戴,讓黛阿卡麗心中的幸福,難以言喻。
“呵呵,你說得對,不管發生過什麼,那都是前人的事情,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野人跟我神農氏後人的遺子。”
神農青巖淡笑道。
“只要我兒子喜歡,我就喜歡,她就是我兒媳婦。你管得着?死老頭子。”
浮屠反問道。
神農青巖苦笑不已,看來今天浮屠是跟他槓上了。
“咱們的恩怨,就不能先放一放嘛。我說了,琅琊如果要走,我不會攔他的,而我也並沒有bi你的意思。”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
浮屠拍了拍黛阿卡麗的肩膀,向陳琅琊的牀邊指了指,黛阿卡麗連忙跑了過去,她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將她當成了兒媳婦,而且一點也不含糊,似乎比琅琊都要強勢。如果說琅琊是一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怒獅,那麼浮屠就是一把鋒利無比,處處散發着劍芒的利劍。
“一切,等琅琊好了再說,我不會在這裡呆多久,待會我就會動身,小姑娘是個好女孩。記住,老傢伙,做人不能太死板,如果不懂得變通,那就沒意思了。我浮屠雖然輸給過你,但是並不代表我就輸了意志跟心氣,身爲一個男人,大氣是必然的,心胸狹隘,所以你這輩子都再難有突破了。”
浮屠緩緩起身,冷冷的說道,他可一點都沒給這個神農氏家族長的面子。
神農青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不去看看琅琊?”
“只要他沒事,我這個當父親的,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出穴虎狼,就得任他自己縱橫八方,做多了,就得不償失了,對他不好。如果不是琅琊生命垂危,我是不會來的。”
說完,浮屠便是轉身離去,消失在大雨之中,雷電閃爍,而他如一柄沖霄的寶劍,直指蒼天。
“如今的浮屠,恐怕我未必會是對手了。龍父虎子,陳家都是妖孽啊。”
神農青巖喃喃說道,看了眼伏在牀邊,滿臉擔憂的黛阿卡麗,心中不忍,跟神農天魁對視一眼,便是退出了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