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緊緊環抱着小女孩站在路邊,雖然克勞德對她有救命之恩,現在她心裡卻一絲感激之情也欠奉,因爲她發現克勞德救她只是爲了拿她當人質而已。
眼前這個女人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曲線玲瓏,無論哪個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和脖子上,心情都會很愉快。
可是克勞德卻嘆了口氣,情緒低落的好像剛看到自己女朋友跟其他人結了婚,道:“陸一峰?”
陸一峰道:“馬特克勞德?”還沒等克勞德說話,道:“我對你很失望。”
克勞德看了看身前眼中流露出羞怯和惱怒的女子,道:“讓你對我失望,總比我被你抓回去要好。”
“你認爲我是來抓你的?”
克勞德眉毛一揚:“難道你踩翻了我的汽車,只是想給我送行?!”
“和我打一場,你贏了自然可以走,你輸了,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克勞德剛想問這個條件是不是我跟你乖乖地回基地?但是看到陸一峰的眼神,他就已經決定信任他,再看到手中女子眼角隱隱的淚水,終於鬆開了手,後退了幾步,道:“好。”
那女子獲得了自由之後,幾乎已想立刻跑開,她必須在趕在監察廳的人來之前跑的足夠遠,而且她也不想夾雜在比拼的兩大高手之間,遭受魚池之殃。
可是等她剛跑過陸一峰身邊時,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等她幽幽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蓋着毯子,躺在ACS私人飛機的頭等艙沙發上,慌忙中一側頭髮現小女孩正在身邊睡的香甜,剛舒了半口氣,想到什麼,掀開毯子,發現自己的衣服雖然又皺又髒,卻還算穿的整整齊齊,這口氣才完完整整的舒了出來。
旁邊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道;“放心吧,下流事我是不會做的。請問小姐芳名?”
女子轉過頭,看到了坐在吧檯上自斟自飲的克勞德,惡狠狠地道:“你要帶我們去哪兒?”
無論是哪個女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在陌生的環境,而且面前坐着絕對不算友好的人時,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克勞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O洲。我有個兄弟很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東方女人,所以我要你抓回去給他做老婆。”
女子幾乎暈了過去,色厲內荏地道:“你敢?”
克勞德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這絲笑意讓女子終於想起了我爲魚肉,人爲刀俎的事實,不由軟了下來,道:“別和我開玩笑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克勞德只是沉默着喝酒,可是有時候沉默的力量比激烈的語言大無數倍。
女子的身形有點微微顫抖,但是終於平靜了下來,掀開毯子,起身後再幫小女孩的邊角掖好,走到了吧檯前面,拿了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白蘭地,微微咂了一口道:“法國干邑LuxuryCognac標準白蘭地,好酒。”
克勞德微微一笑,道:“我的名字是馬特克勞德,請問小姐芳名?”
女子道:“我的名字叫李青,是這個孩子的母親。”
克勞德道:“噢?您看起來非常年輕。”
聽到克勞德帶有一絲挑逗的話,李青的臉色絲毫沒變,道:“天才馬特克勞德不但讓陸一峰失望,也很讓我很失望。”
克勞德看了李青一眼,確定李青恢復了理智,哈哈一笑道:“好吧,李青小姐,我爲我的失禮向你道歉。但你知道你剛纔的表現有點歇斯底里,我只是用這個方法讓你冷靜而已。”
“確實,面臨潛在的巨大危險,總是能夠讓人自己冷靜下來,冷靜到會思考用所有去換取自身的安全,但是我只是基地一名普通的醫務人員,如果你想從我嘴裡得到什麼情報,那我想你會很失望的。”
克勞德搖頭道:“我沒想從你身上獲得什麼情報,到O洲來尋求庇護的基地人員已經夠多,我相信有很多人不會像李小姐這樣對基地充滿了忠誠。”
“那我實在不懂你爲什麼要救我,帶着兩個累贅躲避監察廳如影隨形的追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克勞德苦笑道:“何止不容易,我從來沒有被追的如此狼狽過。我現在雖然看起來很乾淨,剛纔卻像是一隻在泥地裡打過很多次滾的土狗,可在最艱苦的情況下我都沒有想過要把你們丟掉。”
李青疑惑地道:“爲什麼?作爲O洲第一大豪門家族,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價值,能夠讓克勞德家族的長子爲我擔如此大的風險。”
“你沒有,但是承諾有。”
“什麼承諾?”
“你還記得你昏倒前發生的事麼?”
李青遲疑道:“你擊敗了陸一峰?”
“不,他擊敗了我。我以前在讓人最絕望的情形下,都沒有放棄過反敗爲勝的希望,但是這次我真的敗的毫無理由可尋。”
李青道:“他的實力有這麼強?”
克勞德苦笑着喝了一杯酒,道:“強到讓我都不敢相信,甚至沒有真正交手便徹底擊潰了我的信心。”說完轉過頭對李青道:“你知道我如果輸了的話我必須要答應他一個條件。你說這個條件是什麼?”
李青隱隱約約猜到,但是不敢相信,道:“是什麼?”
“他讓我把你們帶回O洲,並負責你們的安全......”
李青奇怪地道:“可是我以前不但從來沒有見過他,連他的名字我也是聽你說了才知道。”
克勞德沒理她,接着道:“負責你們的安全,還有後面的小女孩,如果在她兩年後還沒有死,就讓我帶她回Z國,到時他會來接走她。”說完疑惑的看着李青,道:“這小女孩到底有什麼特別?”
李青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小女孩,眼中帶着難以抹去的溫柔,道:“只要你能夠讓她活過十歲,我願意爲你們做任何事。”
克勞德皺了下眉,道:“她有病?”
“絕症。她無論做什麼,身體都會疼,就是連平常最最簡單的呼吸,都會讓她疼痛萬分,醫生說她活不過十歲,就會被活活地......痛死。”
李青低下頭,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吧檯上。
克勞德道:“她現在幾歲?”
李青低聲抽泣道:“八歲。她是全世界最好最聽話的孩子了,卻要遭受全世界最痛苦的折磨,老天爺爲什麼這麼不公平。”
克勞德用低沉的語音道:“我知道陸一峰爲什麼如此看重這個小女孩了。”
李青淚眼婆娑地看着克勞德。
克勞德用低沉的宛如囈語的聲音道:“這個小女孩從出生開始遭受着痛苦的折磨,在死神的陰影下頑強生活,這是她的不幸。可兒時的苦難是金,這將造就她最堅韌的意志,最頑強的心靈,如果十歲後,陸一峰真的有辦法治好她,憑藉着這樣的意志力,她以後無論想學什麼東西,速度都會比平常人至少快十倍,她無論想要做什麼事,都會很容易做到。上帝永遠是最最公平的。”
克勞德看向小女孩的眼神已經不同,道:“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活過十歲,看她在陸一峰的教導下,會成爲怎樣的人物。”
得到了克勞德的保證,李青滿心歡喜,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又吸了下鼻子,笑道:“我不需要我的女兒成爲如何厲害的人物,只要她能夠像正常人那樣活下去.....”
克勞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心裡默默道:“這恐怕不是你所能決定的了。陸一峰,你說的都是真的麼?這個世界真的會被毀滅麼?到底會是因爲什麼樣的力量。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陸一峰和克勞德交手後,發現現在克勞德實力遠沒有後世傳說的那麼強大,心中閃過一絲微微的失望,只交手了幾招便興趣缺缺,他說出了他的條件後,便告訴了大浩劫預計會在五十年之內爆發,只是隱瞞了自己來自未來。
作爲秘密的回報,他也得到了劉宇所在的地點,和解開劉宇記憶封印的方法。
克勞德從一開始就不想與基地弄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他原本就想回到O洲後便將解開劉宇封印的方法告訴基地,現在也樂得做一個順水人情。
陸一峰從原路返回,路過之前他引動白衣女子玄冰真氣的地點時,發現她依然在努力運功,邊上四人分別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護衛着她。
陸一峰知道這五人就是之前對自己隱有敵意的五組五人,但對這點小芥蒂陸一峰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看她着實辛苦,並有隱有崩潰的跡象,陸一峰在黑暗中運功,雙手擊地,一道渾厚的寒冰真氣經過大地傳入白衣女子體內,白衣女子渾身一震,原本略顯蒼白的臉上散發出白玉的光芒來,神情也由原本的痛苦變成了安詳,腳邊白色煙霧繚繞,迅速在女子腳邊凝結成了冰晶蓮花的形狀。
女子睜開眼,呼出了一口氣,白色的氣流一直延伸到對面十米外的麥田之中,將大半塊麥田都凍成了晶瑩的冰雕。
邊上四人欣喜地道:“恭喜隊長神功大成。”
女子沒有理他們,朝陸一峰的所在的方向道:“不知本派哪位師伯到此幫助弟子,還請現身一見。”
看到沒有迴應,白衣女子深深行了一禮,道:“既然師伯不肯現身,還請受弟子陸凌霄一拜。”
她認爲有如此渾厚的寒冰真情且願意助她者必是本派高手,哪會想到陸一峰是混沌之體,無論什麼法術都可以學習,而且事半功倍。
陸一峰微笑了下,在黑暗中隱去。
回到基地,他便按照樓海青的提示,穿過一個空間跳躍門再次來到了宓軍錟的辦公室。
宓軍錟的辦公室擺成環狀的電腦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宓軍錟細細地打量着眼前一直掛着淡淡微笑的年輕人,他發現很多自己認定的事都是錯的。
他以爲基地穩如泰山,他錯了;他以爲陸一峰再也不會回來,可他卻主動回到了基地。
一般來說,總是坐着的人比站着的人地位高些,權力大些,但是現在兩人的眼神卻完全倒了過來。
宓軍錟看着陸一峰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感激,而陸一峰卻依然是雲淡風輕。
宓軍錟道:“我以爲你走了就不會回來。”
“我有想過不回來,可惜我無地可去。”
“這次我不是被馬特克勞德擊敗,而是自由和嚮往自由的心。你不想獲得真正的自由麼?”
“在外面的世界隨處亂逛對我來說並不是真正的自由。每個人一旦來到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再有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人總是會被各種責任和慾望所限制,我也不例外。”
“你對這個世界的責任和慾望是什麼?”
“首先,你們雖然有時候喜歡搞些小動作,但是總的對我來說還算不錯;其次,基地裡的靈氣非常充足,對我的修煉非常有幫助;最後,可能很快就會發生三千年以來從未有過的大變局,我希望第一時間參與進這場驚天動地的大變革中來。”
“無論從物力,還是人力來說,特別處倒真是一個可以真正參與到這場變革的首要選擇。”
“不錯,所以你即使要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
宓軍錟眼中露出了一絲微笑,站起伸出了右手,真誠地道:“謝謝!”
陸一峰慢慢走過了從沒走過的四十幾步的距離,握住了宓軍錟右手。
陸一峰的手寬厚,溫暖,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宓軍錟嘆了口氣道:“唉,以前我的手也像你現在這麼有力,現在我真的是老了。”不等陸一峰迴答,道:“請坐。”
陸一峰邊上升起一條高腳木凳,凳面紋路看上去有如到外形如陡峭的山,顏色黑得像黑釉,有一種極素樸悠遠的香,連綿不絕地從凳子中滲出,飄流在空氣裡。
陸一峰的眼裡閃過一絲哭笑不得的神色,小小心心的坐了上去,道:“如果把這條凳子放到未來我們的世界,很多人都會爲他殺的血流成河。”
“這是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禮物,好像是一種名叫沉香的木頭做的。”
“不錯,沉香木也叫沉水香,是修煉上品,也是一味極好的藥材,想不到在現在竟然通俗到可以拿來做凳子。”
宓軍錟在辦公桌面點了幾下,辦公桌面頓時變成了可觸摸的液晶屏,再點了幾下,頓時出現了沉香木的詳細資料,看完,宓軍錟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道:“我之前也以爲這僅僅是類似香樟樹的木材,沒想到一張沉香木龍牀專家開價20億......”
宓軍錟揉了揉眼睛,道:“我坐在這裡太久,離下屬的距離也真的太遠了。我如果能夠早些也讓我的屬下坐到我身前來,多聽聽他們的意見,也許就不會犯這麼多錯誤。”
掌握了至高的權利,是不是要體現出自己的威嚴呢?
而拉開雙方的距離,增加自己的神秘感就是擴大自己權威的最簡單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可惜這樣做如果沒有超凡的智慧,很容易就會因爲聽不到下屬的意見,而變成偏執獨行。
陸一峰眼中露出了理解的神色,道:“既要保持權威,又要讓屬下能夠勇於直言,這個尺度本來就很難把握。”
“不錯,但幸好我已經不需要再來操心這個問題了。”
陸一峰看着宓軍錟的眼睛道:“其實你不用負起全部的責任......”
宓軍錟道:“違心的話你不用說了,你是聰明人,也能看出我眼中的疲憊和厭倦。我發現我真的老了,現在我最希望的就是回家去抱抱孩子,享享天倫,那纔是我現在內心真正想要的。”
“人早上八點和晚上八點對同一件事也許會有截然不同的想法。”
宓軍錟苦笑着搖搖頭,沒有說話,反而從辦公桌下面拿出一瓶紅酒,兩個酒杯來,道:“這是2000年的拉菲,聽說品質和八二年的不相上下了,你喝喝看,味道還不錯。你看我平時都在辦公室裡藏酒了,哪裡還有一絲剛上位時要求鋸掉椅子靠背的魄力和進取心。”
陸一峰接過紅酒,看着宓軍錟一飲而盡,才少少喝了一點。
陸一峰平靜地道:“剛纔我追上了馬特克勞德。”
“什麼?”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條路走的,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出來,而我使用精神衝擊的時候留下精神烙印在他的身上,所以我就在基地外面轉圈,結果真被我撞上了。”
宓軍錟看着陸一峰的眼睛:“他的計劃環環相扣,肯定是安排了周密的撤退計劃,你沒有抓住他,被他溜走也不足爲奇。”
“我活捉不了他,但是原本有很大機會可以殺了他。”
“你放走了他?”
“是的。”
宓軍錟舉起酒杯擋住了臉,道:“我相信你一定會有很好的理由。”
“他用劉宇的行蹤來交換,我同意了。”
宓軍錟喝了一口酒,道:“很好。”
“酒很好,還是我做的很好?”
“都很好。這次他走了,但是他如果敢再來Z國,我可以保證讓他再也不能離開。”
“劉宇受了記憶紋章的封印,克勞德給了我一枚記憶的種子,我需要親自去將記憶種子種在劉宇的大腦中,他才能夠恢復。”
“可否我們將劉宇接回基地,再進行治療。”
“不行,時間上來不及。”
宓軍錟深深地看着陸一峰的眼睛,想從陸一峰的眼神中看出點什麼,陸一峰微笑着坦然面對,宓軍錟嘆了口氣,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現在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
“過獎了。”
“錢鴻儒和樓海青陪你一起去吧,還有老馬,他可以替你處理一些你不屑於去處理的小事。”
“可以,我還想帶上楊高,劉宇所在的地點和楊高家很近,我想找出楊高爲什麼如此沒有上進心的原因。”
宓軍錟手指在桌面上劃過,很快從桌子底下拿出楊高的一份報告來,道:“這是楊高的檔案,也許對你有所幫助。還有,我不知道嵐風真人最近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的話我會讓他來暗中保護你們,畢竟現在O洲人行動非常猖獗。”
這次換陸一峰用喝酒掩飾自己的表情,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他既沒有說嵐風真人會不會來,又說即使來了也是暗中保護,這就給了陸一峰一種心理壓力,無論他想要做什麼事,都要顧及黑暗中是否有一隻眼睛在注視着他。
陸一峰將酒一飲而盡,點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