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時間有限,林小姐這次要是不拿出足夠的誠意,下次再約的話,我就不見得有時間了。”陳興看了林虹一眼,這話不無威脅之意,他希望林虹拿出點貨真價實的東西來。
“好,那我也不多說廢話。”林虹神色一斂,人也嚴肅了幾分,從身旁的包裡拿出了一張光盤和一支錄音筆放到了陳興面前的桌子上,“陳市長,這是我先拿出來的誠意,兩樣東西你可以拿回去,然後再看看我這次有沒有誠意。”
“是嘛。”陳興目光落在那裝着光盤的盒子還有錄音筆,並沒有表現得迫不及待。
“陳市長,這次再找您過來,我是誠意十足的想跟陳市長您合作的,要不然也不會拿出這兩樣東西。”林虹認真的看着陳興,“我可以告訴陳市長您,這兩樣東西都是張青陽和鄭光福私底下的一些骯髒交易,陳市長也別以爲我跟張青陽和鄭光福來往密切,想得到這些東西很容易,說句不怕陳市長您見笑的話,我也是冒着很大的風險纔有這些東西的。”
“這我倒是相信。”陳興點了點頭,這次倒沒有質疑林虹的話,錄音或許容易些,但那監控視頻可就難了,也就林虹跟張青陽和鄭光福都熟悉,兩人對她也沒什麼提防心,林虹才能做到,但即便是如此,也是有一些風險的。
“好,陳市長您相信就好,我只希望以後的合作中,陳市長您也能拿出誠意,我的要求就是之前提的,鄭光福倒了之後,我要他名下的娛樂城。”林虹盯着陳興道。
“林小姐有誠意,我自然也會有誠意,只要中途沒有什麼意外就好。”陳興話中有話,提前爲自己留下一個後路。
“陳市長這話是什麼意思?”林虹疑惑的看了陳興一眼,眉頭微皺。
“沒什麼意思。”陳興看了看林虹,道,“林小姐,盧成龍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我不明白陳市長您的話,盧成龍被不明人士襲擊,跟我有什麼關係?”林虹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又恢復正常。
“好吧,林小姐不承認我也沒辦法,不過以後林小姐要是被人調查到頭上,可別來找我求助。”陳興笑道。
“那當然,不是我做的,我一點都不擔心。”林虹笑着點頭,有些揣摩不透陳興的意思,林虹心裡一片警惕,斷然不肯承認這事。
“這兩樣東西我拿走了。”陳興伸手從桌上抓起那張光盤和錄音筆,臉上也有些期待,他希望這次會是一個突破口。
“陳市長當然可以拿走,不過現在輪到我來說之前陳市長您掛在嘴上的那句話了,陳市長要是沒有拿出足夠的誠意,我這手頭上剩下的一些證據可不會拿出來,後面的證據纔是更重要的。”林虹笑着同陳興對視着,她也不怕跟陳興挑明自己手上還有更重要的證據。
兩人對視了一會,陳興先移開目光,他對於林虹的要求並不是沒有想過,但覺得並不現實,只是他不想跟林虹直截了當的如此說而已,他還需要林虹手上的東西。
從會所出來,拿着手上的光盤和錄音,陳興在車上並沒有急着聽,直至回到辦公室裡後纔將錄音筆播放了一遍,裡面是鄭光福和張青陽的一段對話,對話裡的內容是鄭光福手下一個頗爲重要的人物涉及到一起人命案,鄭光福出面請張青陽擺平,錄音很短,到了這裡之後就沒了,聽不到兩人對話的結果,從那聽起來並不算特別清晰的音質,隱約可以聽出這錄音筆裡的這一段內容應該是二次錄音,很顯然,林虹將後面的關鍵內容給弄掉了。
皺着眉頭尋思着,陳興考慮着林虹的訴求,林虹這次是拿出了一點誠意了,但對方明顯也不傻,將關鍵證據留在手上,拿出來的可以說是誠意,但也能說是在釣他的胃口。
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陳興的思緒,陳興喊了聲進來,已經接替鄧青銘擔任他新秘書的黃江華走了進來,“陳市長,環保局的曾局長找您。”
“嗯,讓他進來。”陳興點了點頭。
很快,曾平走了進來,陳興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擡手示意曾平坐下,陳興也在沙發上坐下,轉頭看着曾平,知道曾平沒事不會過來,陳興也等着對方說話。
“陳市長,剛剛我們局裡的人才從石化產業區回來,下面的人彙報說東成化工並沒有停業整頓,他們今天依然在進行正常生產,上午我們局裡的人是過去監督的,沒想到東成化工的人並不買賬。”曾平向陳興彙報道。
“環保局有執法權,你們沒有強制對方停業整頓嗎?”陳興皺了皺眉頭。
“有啊,我們局裡的人當場要他們停止生產,但反倒被他們公司的保安給趕了出來,對方甚至要組織工人跟我們局裡的執法人員對抗,我們局裡的人生怕事態擴大,只能無奈的撤回來。”曾平苦笑着搖了搖頭,對這個結果,他也有些意外。
“在這期間,石化產業區管委會的人都沒有出面嗎?”陳興臉色已然有些難看起來。
“沒有,石化產業區管委會的人沒有出現,倒好像是消失了一般,對此也不聞不問。”曾平實話實說,他也不想刻意給石化產業區管委會的領導上眼藥,但實情就是如此,曾平其實能理解產業區的領導爲了維護企業的利益作出這種選擇,官員的利益心態在作祟,而且這裡面恐怕也有南港區區委區政府的縱容和默認,至於再後面是不是還有更高層次的人物做了什麼暗示,那就不是曾平敢胡亂猜測的了。
“有些人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把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放在心上了。”陳興冷笑了一聲,聽到曾平的回答,他也不用想也都知道產業區管委會的人在這裡面肯定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要不然東成化工也不至於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視環保局爲無物。
“石化產業區裡的企業不少都是咱們市裡的利稅大戶,產業區管委會的領導有一些功利心態也並非不能理解。”曾平說了句客觀的公道話。
“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態,都不能不把老百姓不當人。”陳興怒斥出聲,他的憤怒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對產業區管委會包括南港區政府的不作爲和包庇縱容感到真真切切的憤怒,特別是昨天下午他才當場指示要東成化工停止排污和停業整頓,今天這家企業卻是正常生產,污水照樣往外排,這不能不說是對他這個代市長**裸的打臉。
對陳興的怒火,曾平也險些被嚇了一跳,悄然的瞥了陳興一眼,曾平暗暗咋舌,心裡對陳興看法又發生了一些轉變,看陳興的樣子,並不是在作秀,而是出於本心的憤怒,這和曾平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樣,曾平原本以爲陳興昨天當場指示東成化工停業整頓只不過是當着老百姓的面做一場秀而已,而今看來,並不全是如此,陳興的憤怒興許有一些下面人不把他的指示放在眼裡的因素,但也有爲老百姓着想的一部分原因。
“曾局長,企業的這種囂張氣焰不能助長,今天是東成化工不把政府部門的政令放在眼裡,明天很有可能就是整個石化產業區的企業,要是現在約束不了東成化工的行爲,那往後想要治理其他企業就難上加難,有第一個吃螃蟹者,後面的人就會紛紛效仿,要是我們這次不拿出魄力,只會讓人看慫了。”陳興沉着臉,“最主要的一點還在於產業區那些排污不達標的企業對周邊環境所造成的污染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大頭村都已經成了名符其實的癌症村了,我們的個別幹部卻依然麻木、冷漠,無動於衷。”
“陳市長您的意思是?”曾平聽得眼皮一跳,陳興想用強的了。
“既然產業裡管委會包括南港區都不作爲,那就從市裡發力。”陳興冷着臉,“待會我打電話給公安局,讓公安局配合你們,兩個部門一塊行動,等下你們到石化產業區,必須讓東成化工立刻停止生產,如果企業還敢作出任何對抗性的行爲,讓公安局把背後煽動的人都給我抓起來,,還有,對於東成化工的行爲必須作出嚴懲,只要要怎麼罰,你自己看着辦,只要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就可以。”
“陳市長,就怕把東成化工的負責人給抓了會造成一些影響。”曾平謹慎的提了一句,今天上午他局裡的人才被企業以半驅趕的方式給趕走,曾平琢磨着這裡面肯定有企業高層的授意,普通的管理人員沒有這個膽子,而企業高層負責人敢這麼做,恐怕又跟產業區管委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曾平知道這裡面怕是會牽一髮而動全身。
“就算是造成影響,那也是好的影響,曾局長,你只要知道,我們頭上的烏紗帽是對老百姓負責,不是對危害老百姓的行爲妥協。”陳興知道曾平擔心些什麼,以曾平環保局局長的職務,屆時面對可能出現的壓力,曾平無疑會擔心。
“好,我聽陳市長的指示。”曾平點了點頭,他心裡正打定主意要靠向陳興這棵大樹,這時候肯定不能表現出怯弱的一面,只能按着陳興的話去做。
曾平的態度讓陳興心裡稍稍安慰,讓曾平趕緊回去安排,陳興也打電話給市局,市局目前是張青陽在主持工作,還被提名爲局長,陳興無疑是打給張青陽,對於陳興的吩咐,張青陽也附和得很快,在電話裡的說辭也很是漂亮,向陳興說保證完成任務。
聽着張青陽的保證,陳興說了幾句場面話,兩人簡短的通話便宣告結束,陳興對張青陽的保證不可置否,但他相信張青陽不會在這件事上給他使絆子,這畢竟跟張青陽的利益無關,張青陽不至於事事跟他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