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正一連幾個應該,聲音是愈來愈小,他也知道自己找人打了部裡的領導是多麼惡劣的事,那可是上面下來的領導呀,不是普通的地方幹部,真要是普通的地方幹部或者只是單純的記者,憑他大伯是省委副書記,基本上都能將事情壓下去,這次涉及的卻是中央部委下來的幹部,秦守正再白癡也知道事情不妙,人家中央部委的人不見得就要領他大伯的面子。
“應該,應該,你也知道只是應該,萬一人家陳司長身嬌肉貴的,經不起打,胳膊腿要是斷了,你說誰能擔起這個責任。”秦建輝怒道。
“不大可能的,我跑的時候還見那陳司長好好的,應該沒啥事。”秦守正搖了搖頭,嘴上如此說,秦守正也還真的不敢保證說陳興就沒受傷,學生們下手也不知道有沒有輕重,木棍砸下去,把人骨頭打斷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那你最後是怎麼知道他就是部裡的下來的陳司長,誰讓你跑的?”薛萍問出了重點。
“我纔剛喊人打,還不到一兩分鐘,姜主任就從後面追上來了,喊着陳司長,我當時還想跟姜主任打招呼來着,一聽他喊陳司長,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轉身就跑。”秦守正說着那時候的情形,一臉的苦笑,“不過那陳司長可能沒看清楚我。”
“你確定他沒看到你?”秦建輝霍然擡頭,剛纔光顧着生氣,也沒問細節,這會兒子說出來,秦建輝才意識到要將事情弄清楚。
“他有看到我,但我估計他沒看清,雖然有路燈,但晚上畢竟是晚上,光線不如白天清楚,而且他顧着躲避幾個學生的追打,壓根沒工夫轉過頭來看我。”秦守正頗爲肯定的說着,“再加上姜主任一喊,他就趕緊跑了,他看到我的可能性不大。”
“建輝,姜主任有打電話過來嗎?”薛萍轉頭問着丈夫。
“沒有。”秦建輝聽完兒子所講,臉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學校,到外面去避幾天,還有,那幾個打人的學生,趕緊給我通知他們走,這幾天都不要給我出現在學校。”
“爸,我這樣一走了之沒事吧。”秦守正不太確定的問道。
“你不走纔有事,真要是讓陳司長撞見了你,一不小心認出你怎麼辦,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你這幾天給我避避。”秦建輝沉聲道,說是不管兒子,但到頭來還是操心上了,兒子再怎麼不爭氣,也是他的血脈,又是獨子,秦建輝到最後都是得幫着擦屁股。
“也好,出去避幾天,那個陳司長既然有可能看不清你,那你這幾天就不要讓他撞到,這樣也就少了被認出來的風險,至於那幾個學生,學校這麼大,學生上課的時間又都是錯開的,他想找幾個學生無異於大海撈針,沒學校的配合,找都找不出來。”薛萍點着頭,認可丈夫的處理方法,打了部裡的領導,也只能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善了,特別是這一連串的跳樓事件還跟兒子有關,這要是讓那位陳司長順藤摸瓜的查下去,那就不只是打了人這麼簡單了,兒子連牢都得坐。
“爸,我覺得要不咱去跟那個陳司長挑明瞭算了,我只是錯把他當成記者罷了,又不是故意要針對他,只是一個誤會而已,我想只要我誠懇道歉,那個陳司長會理解的,要不然出去躲的話也不是個辦法。”秦守正猶豫着道。
“你傻啊,打人是沒什麼大事,關鍵是那兩女學生的死跟你脫不了干係,那位陳司長既然在找學生打聽這件事,那就說明他也有懷疑,你還主動去挑明,想告訴人家往你身上查嗎。”秦建輝怒斥着兒子。
秦守正張了張嘴,想反駁點什麼,最後也只能閉上嘴,重點就是那兩女學生的死,秦守正知道這會讓他面臨牢獄之災,至於跟着女朋友跳樓的男學生,其實不能把責任都算到他頭上,但兩個女學生就百分百是他的責任,一個是他半強迫的發生關係,一個是下了藥,兩個都被她拍了照,成爲他脅迫兩人的手段,逼兩個女學生一直跟他保持關係。
但秦守正真的是沒想到兩個女學生會走上這條極端的道路,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世上沒有後悔藥,秦守正也沒後悔自己做過的事,在他的世界觀裡,只覺得那幾個跳樓的人都是傻x,學校裡還有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女生呢,他壓根就不缺女人,只不過是那兩人被他看上,而又不願意跟他發生關係,這才讓他用了手段罷了,哪知道會惹來一身腥。
陳興由姜東進陪着到了校醫院,值班的校醫生給陳興檢查了傷勢,初步診斷並沒有傷及骨頭,姜東進笑着說要拍下片才能安心,又打電話將校醫院放射科和骨科的兩名醫生喊了過來,陳興被木棍砸到的手臂和後背都拍了片子,經過診斷確實沒什麼大礙後,姜東進也才鬆了口氣,真要是傷的嚴重點,他們校方也難辭其咎,而且那糾集人打陳興顯然跟秦守正脫不了干係,姜東進想想都覺得頭大,這事怕是不會就這麼完了。
值班醫生給陳興淤青的傷口塗了些藥,姜東進在一旁看着,都有些不敢目睹,看起來也就是一些淤青,但關鍵這傷是在陳興身上,又是在東大校內被學生打的,學校這邊不可能不做出迴應,要是這件事跟秦守正沒關係也就罷了,眼下真的是變得複雜起來,姜東進一直陪在陳興身旁,也沒機會給秦建輝打電話,姜東進心裡清楚,秦建輝那邊肯定也在着急的等着自己的電話,秦守正不出意外肯定是跑回家了,秦建輝應該得到了風聲纔對。
醫生又給陳興拿了些活血散瘀的外用藥,讓陳興自己回來塗,陳興和姜東進這才從醫院出來,又是拍片又是塗藥的,一頓折騰,半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此時已經10點多,姜東進朝陳興看了一眼,試探性的問道,“陳司長,現在是回賓館還是?”
“回去吧,不然還能上哪去。”陳興笑着瞥了姜東進一眼,也不問姜東進怎麼趕來的這麼及時,有些事情自己心裡有數就可。
“呵呵,我是在想陳司長要是想揪出那幾個打人的學生,那我現在就召集學校的老師到各個學生宿舍去查人。”姜東進乾笑了一下,不太適應跟陳興對視着,目光轉到別處。
“不用了,已經不早了,不要因爲幾個學生的事搞得雞飛狗跳的,影響了老師和其他學生的休息時間。”陳興擺了擺手,他並不認爲能找着那幾個學生,人家要是不回宿舍,去找了也是白搭,況且那幾個動手的學生頂多也就是被人指使的工具罷了,陳興還記得那個說話的聲音,只可惜沒太看清楚臉,但若是對方站在自己面前,陳興憑着聲音和隱約的一點印象,應該還是能認出人的,這些話,他都壓在心裡。
“那現在回賓館?”姜東進詢問着陳興的意思,這會纔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哎呦,剛纔一直在醫院裡,我都忘了趕緊把這事跟學校的領導彙報了,我現在就趕緊給秦書記和吳校長打電話。”
姜東進說着趕忙拿出手機,找了號碼就撥出去,陳興站在一旁,看着姜東進的舉動,嘴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也沒說什麼。
“陳司長,秦書記聽了這事,十分震怒,他馬上就過來看您。”姜東進掛了電話就衝陳興說道。
陳興笑了笑,沒說什麼,建議先回賓館去,姜東進點頭附和,兩人走回賓館,纔剛上樓,秦建輝的車子也已經到了樓下,校長吳谷波的車子隨後趕到,這兩位學校的一二把手腳步匆忙的上了樓,在陳興的房間裡,秦建輝一進來就是滿臉關切,“陳司長,剛聽說姜主任說您受了傷,沒什麼大礙吧?要不要上市醫院看看?”
“不用了,剛纔在你們學校醫院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大問題。”陳興笑着搖了搖頭,“多謝秦書記這麼晚還過來探望了。
“應該的,瞧陳司長您說的什麼話。”秦建輝搖着頭,掃了掃一旁的姜東進,臉色嚴肅,“姜主任,那幾個打人的學生呢?有看到嗎?”
“秦書記,當時太亂了,我着急陳司長的傷勢,也沒追上去,那幾個打人的學生聽到我大喊,轉身就跑了,我都沒看清他們的臉。”姜東進苦笑道。
“陳司長,您有看到嗎?”秦建輝轉頭看着陳興,目光灼灼,一旁的校長吳谷波頗有些奇怪的看了秦建輝一眼,秦建輝這反應不太對呀。
“夜晚的光線不是很清楚,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陳興同樣擡頭看了看秦建輝。
“沒看到就不好辦了。”秦建輝眉頭一皺,很快又是氣憤的說着,“這件事實在是太惡劣了,這些學生簡直是無法無天,在學校裡面竟然敢公然行兇,一定要把這幾個打人的學生找出來,從嚴處罰。”
“姜主任,這事你待會就去安排,通知到各個班級的輔導員,在全校裡面一一排查,就算是陳司長沒看清那幾個人,也要把他們給我揪出來。”秦建輝口氣嚴厲。
“好,等下我就去辦。”姜東進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