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達聽着父親不滿的聲音,也不頂槓,半躺着靠在沙發上,抽出一根菸點了起來,這會也就先等分局那邊的消息了。
過了一會,李保關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李保關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就接了起來,一旁的李相達也豎起耳朵聽着。
聽着電話,只見李保關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最後掛掉電話時,李保關臉色嚴肅,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陳興?”李保關念着這個名字,眉頭緊擰着。
“爸,怎麼了?”李相達奇怪的看着父親。
“這次可能真有點麻煩了。”李保關擰着眉毛,“沒想到鄭靜竟然會認識這麼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
“你說的從鄭靜家裡出來那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是陳興,以前是望山市委書記。”
“市委書記?”李相達嚇了一跳,驚駭的看着父親,“爸,你沒弄錯吧?那兩人我坐在車裡都有看到過,年紀都不大啊,看着也就比我大那麼一點點。”
“沒有弄錯。”李保關搖了搖頭,“公安局內部網絡查出的身份信息,你說錯得了嗎?”
李保關說着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在網上查其陳興的信息,很快,有一條陳興的新聞,李保關將手機遞給兒子,“你看到的人是不是有其中一個?”
“對對,其中就是他。”李相達看到陳興的照片,忙不迭的點頭。
這會,李相達沒再懷疑,臉上隨之而來的是擔憂,“爸,這下怎麼辦,那鄭靜竟有這樣的朋友。”
“先不用驚慌,現在主要是看那鄭靜和陳興的關係到什麼程度了,再者,那陳興最近栽了個跟頭,已經不是市委書記了,雖然新工作還未公佈,不過估計他現在正夾着尾巴呢。”李保關撇了撇嘴,雖然北青省同南海省隔了十萬八千里遠,但幹部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很多消息其實通過口口相傳後並不是什麼秘密,陳興卸任市委書記一職雖然很低調,媒體方面似乎也被人打了招呼,不敢大肆報道,但對他而言,要知道這種消息再容易不過,而且他了解的內幕還更多一點。
“他現在不是市委書記,那調哪去了?”李相達好奇問了一句。
“這就不清楚了,新工作還沒披露,估計還賦閒着。”李保關道。
“對了,剛剛那楊龍說了一個信息。”李相達突然想起楊龍臨走前說的那事,忙跟父親說道。
“有這回事?”李保關一愣,蹙了蹙眉,道,“那我打個電話給田成,讓他找中午出警的人瞭解一下。”
李保關說打就打,撥通了田成的號碼,對方是區分局的副局長。
交代完兒子說的事,並且讓田成親自了解一下,李保關便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沉思着。
“爸,鄭靜那邊怎麼辦?要不咱們私下找她和解了?”李相達詢問着父親的意見。
“先試探一下她跟陳興的關係。”李保關頭疼的撫了撫額頭,陳興雖然不是市委書記了,也管不到北青來,但終究是有來頭的人,李保關這會也是頭疼着不知道如何解決。
父子倆在客廳裡商量着對策,因爲鄭靜的老公範文斌是他們暗地裡通過法院的關係給判刑的,所以他們也怕事情敗露,如果沒陳興這個意外因素,他們倒是不用多擔心啥,僅憑鄭靜這個沒關係的弱女子,他們也不怕鄭靜能翻起什麼浪來,現在情況卻是有點不太一樣了。
父子倆說着話,沒等多久,田成就打了電話過來,電話裡,田成的聲音有些驚慌,同李保關說着剛得知的消息,“李區長,他們是巡視組的。”
‘啪嗒’一聲,李保關手中的手機直接掉落到地上。
李相達看到父親的反常,嚇了一跳,“爸,怎麼了?”
李保關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火急火燎的從地上撿起手機,“田成,你確定沒弄錯?”
“沒弄錯,中午那出警的警員說對方出示的證件上寫的是巡視組,不會有錯的。”田成肯定的說着,他同樣有些慌亂,“李區長,咱們雲田不會出啥問題吧。”
李保關嘴脣哆嗦了一下,他又哪裡聽不出田成這問題的話外之意問的是他們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田成,不要亂想,該做什麼做什麼,巡視組來了跟咱們又沒關係,不是嗎。”李保關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安撫着田成,一邊卻是直罵娘,他又不是巡視組的人,他能知道個屁。
“那倒是。”田成笑呵呵的迴應着,“李區長,那不打擾您了,有什麼事您打我電話。”
掛掉田成的電話,李保關將手機仍在一旁,仰頭靠在沙發上,直直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出神着。
“爸,咋回事?你剛剛跟田成說什麼巡視組?”李相達在一旁迫不及待的問着。
“先讓我靜一下。”李保關擺了擺手,仍是保持着剛纔的姿勢,盯着天花板出神,此刻的他滿腦子都在想着巡視組的人怎麼會來雲田,之前聽到的消息,不是在省城泉寧嗎?難道查到雲田有什麼問題了?
李保關莫名的有些緊張,儘管事情看着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作爲一名幹部,還是頗具實權的處級幹部,李保關知道類似像他這樣的幹部聽到巡視組的消息,沒有幾人能真正鎮定得了,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這話讓他們摸着良心說,沒幾個不心虛的。
知道眼下巡視組的人不聲不響的到雲田,李保關也都忍不住要繃起神經。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李相達在一旁等得乾瞪眼,又不敢出聲打擾父親,只能不停的吸着煙。
“鄭靜那事,趕緊找她私下解決。”李保關猛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爸,具體咋回事跟我說說,你這一驚一乍的想嚇死我不成。”李相達嘴巴咧得老高。
“那陳興的新工作到現在還沒披露,我尋思着是不是到了巡視組,如果是那樣,那就麻煩了。”李保關眉頭皺得很深,心裡頭有些隱憂。
“那明天就去找鄭靜?”李相達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嗯,明天去,具體還得再合計合計。”李保關點着頭,聞着煙味,心裡頭煩躁的他也抽出一根菸點了起來。
……
一夜無話,第二天,鄭靜開着車到酒店來,要帶陳興幾人到市裡幾個有名的景點逛逛,陳興笑着婉拒,他還有事情,到雲田來並不是遊山玩水的。
“進寶,你和雲璐兩人跟鄭靜去玩就行了,晚上回來咱們再聯繫。”陳興道。
“你明天就走了,真的不去玩一下?難得來一次雲田,又有鄭靜這個大美女招待,不去可惜了。”薛進寶開着玩笑。
“不了,我可沒你們那麼自由。”陳興笑笑。
幾人在酒店門口分開,鄭靜聽到陳興明天就要走,一個勁的拉着陳興一塊去,孫雲璐也在一旁幫勸,陳興最終仍是拒絕,讓鄭靜和孫雲璐兩人都忍不住對陳興做什麼工作感到好奇,陳興和幾名同伴走了,兩人就問起了薛進寶,薛進寶只是笑着打哈哈說是在機關工作,也不敢說陳興現在在巡視組,他不知道這個是否需要保密,但想着沒經過陳興同意,還是先別亂說得了,免得捱罵。
雲田市老幹所位於雲寧路97號,由兩棟三層小樓組成,因爲興建得早,樓房外牆已經略顯陳舊,陳興今天和覃文嵐兩人負責到這走訪,至於秦明華和江海軍兩人則另有任務。
陳興和覃文嵐是打車過來的,之所以會到這,是因爲昨晚九點多時,陳興又接到來自巡視組的反饋,雲田市有不少老幹部得知巡視組昨日到了省城,有多位老幹部聯名寫了舉報信通過特殊渠道送到了巡視組駐地,組長何啓立特地讓人跟陳興通報了舉報信的具體內容,也讓陳興今天到雲田市老幹所來了解具體情況。
“小覃,待會進去就由你出面,你是女同志,比較不會引起人注意。”還沒到門口時,陳興低聲對覃文嵐道。
“好。”覃文嵐點了點頭。
兩人走進老幹所,在正對着門口的一樓活動室裡,兩人就看到了不少老人在打乒乓球,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下棋的,覃文嵐走了進去,巡視了一圈,覃文嵐找了一位在圍觀看棋的老人,臉上露出笑容,“阿伯,我找蘇迎正,他現在在哪呢。”
“找老蘇呀,瞧,那邊第一桌跟人打乒乓球的不就是嘛。”被問的老人指了指前頭。
覃文嵐聞言,忙道了聲謝,隨即走過去,先站在一旁旁觀着,等着對方撿球的間隙,覃文嵐道,“蘇老伯,我找您有點事。”
蘇迎正有些疑惑的看着覃文嵐,“小女娃,我可不認識你,沒找錯人吧。”
“蘇老伯,我找的就是您,方便出來一下不。”覃文嵐笑意盈盈的說道,正如同陳興所說,她一個女同志,而且還只是20多歲的女孩,很難讓人猜疑什麼,更不會引人注意。
蘇迎正看着眼前這跟他孫女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孩,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同對面的人說了一句,就放下球拍往外走。
門外,陳興早就等在一旁有石桌讓人休息的樹蔭下,這裡正好沒人,也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