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村裡來說是大好事,一旦上面撥款下來,撥了多少錢,又怎麼補償給村民,那可就他們村委會說了算,這裡面有很多貓膩可以玩,村幹部無疑能發筆意外之財了,所以週三德對這兩天的大暴雨不僅沒有一點不反感,反而暗自竊喜,巴不得再下得大一點,久一點,他家蓋的是樓房,反正這次沒受到波及。
這不,就連賑災食品,村委會都能從中賺一筆,反正那些傻不拉幾的外地打工者好糊弄,不坑他們坑誰?
錢到時候是在村幹部裡面分的,普通的幹部拿小頭,他和村支書兩人拿大頭,週三德不知道有多少人肯掏錢出來買食品,所以他剛剛是特地過來看下的,看到排隊的人那麼多,週三德本來眉開眼笑的,要不是被陳興的一席話破壞了心情,週三德現在還在笑。
沒讓三角眼男子亂來,週三德在打量陳興的時候,神色驚疑不定,看陳興剛纔打電話的樣子,可不像是裝腔作勢,再加上陳興此刻站在那裡,氣定很閒,週三德還真有點被嚇住了,難道真的是某個大領導?
“我是這平鄉村村長,你跟洪區長認識?”週三德決定試探下陳興,換了一副態度。
陳興瞥了對方一眼,沒有回對方的話,只是走得更加靠近食品發放點,在圍着的幾張桌子後面,堆積着一箱一箱的方便麪和礦泉水,麪包另外放在白色的那種塑料箱裡,同樣是一箱又一箱。
就這些食品和水,暫時應付一天半天也夠了,真要是不夠,只要下面打報告上去,也能第一時間調配過來,所謂的物資緊張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陳興試圖繞過桌子後面,兩名村裡發放食品的人卻是站着不動,擋在了陳興身前。
“我說你在這裡轉來轉去的,到底是想幹嘛?沒事就趕緊離開。”三角眼男子不知道村長週三德爲何要阻止他對陳興動粗,這裡是平鄉村的地盤,就算是打人了又怎麼着,難道還怕一個外來人炸刺不成?三角眼男子有些弄不清週三德的想法,這會看陳興還在轉悠,一下又不爽起來,瞪着陳興,要不是週三德沒發話,他真要動手打人了。
“怎麼,你們平鄉村還有什麼特殊規矩不成,不允許別人看?”陳興神色冷峻,他在壓抑着心裡的怒火,眼前的平鄉村也許只是全市的一個縮影,這裡有問題,那其他地方呢?當監管缺失,權力出現真空的時候,往往就是出現問題的時候,陳興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這麼快就親自撞見了下面的貓膩。
“我們平鄉村有沒有規矩,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摘,你以爲你誰啊。”三角眼男子斜着眼衝陳興嚷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是xx黨治下的平鄉村,而不是你們某些人可以爲所欲來,想亂來就亂來的平鄉村。”陳興聲色俱厲,特別是盯着週三德,目光更是森寒,對方是這平鄉村村長,平鄉村在發放上面免費提供的賑災食品時玩這種貓膩,週三德作爲村長,無疑有着不可推脫的主要責任。
“喲呵,說話的口氣倒是真大,信不信老子一拳就送你進醫院,看是你口氣大,還是我的拳頭大。”三角眼男子胸很囂張,他本是這平鄉村的地痞流氓,連村幹部都不是,這次村裡發放食品,要對外地人收錢,自然就要組織起一批人來維持秩序,防止外地人鬧事,三角眼男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招來的,他的任務就是防止鬧事的,還有盯緊有沒有記者過來暗訪,作爲報酬,他每天能從村裡領兩百塊,還能多領一份食物,無所事事的他,自是很樂意接受這種差事。
“村長,讓我教訓這小子一頓,免得他在這裡礙眼。”三角眼男子轉頭徵詢週三德的意思,沒週三德發話,他不敢擅自動手。
週三德沒吭聲,盯着陳興直皺眉,他不知道陳興的來歷,看陳興的樣子不像是唬人的,他還真怕得罪了狠人。
“你是村長是吧,我給你提個意見,你們要是能認真改正,向所有人道歉,把收來的錢退回去,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的行爲。”陳興看着週三德,他想看看這幫村幹部是不是爲了錢什麼真的已經喪心病狂了。
“退錢?”一直沒說話的週三德終於變了變臉色,看着陳興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陰狠,他週三德視財如命,讓他把幾乎要吃進嘴裡的錢吐出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你以爲你說個區長的名字,就真當自己也是領導了嗎?我不計較你在這裡多事,你倒還真敢……”週三德的話戛然而止,正說話的嘴巴就這樣張着,猶如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眼珠子瞪得滾圓,死死的盯着後面。
帶着區裡的幹部趕到的洪立傑看到陳興後,立刻大喜,趕緊迎了上來,“陳市長。”
這一聲聲音,猶如一記重錘,擊在了週三德胸口,讓他透不過氣來。
週三德其實也是沒見過區長洪立傑的,但他認得街道辦事處主任趙麗娟,趙麗娟跟在洪立傑後面,而洪立傑喊了陳興一聲陳市長,趙麗娟等人也都是一臉恭敬的樣子,這情景還用再說什麼嗎?
那一聲陳市長,讓週三德臉上毫無血色,眼前的這年輕人竟會是市長?
“哈哈,這人倒是有意思,自己裝逼,還能請人來跟着一塊演戲,還是一大夥人,這不是跟外面那些玩仙人跳的一樣嘛。”三角眼突然笑了起來,“怎麼,在平鄉村的地盤,想跟我們比人多是嗎,信不信老子吼一聲,立馬能叫個百十來號人過來。”
三角眼笑得很猖狂,他的聲音此時此刻是那樣的刺耳,就連不明情況的洪立傑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男子,一時有點弄不明白現場的情況,而此時的週三德,心臟都快被嚇得跳出來的他又聽到三角眼男子的話後,胸口急劇起伏了一下,週三德有種要吐血而亡的感覺。
三角眼男子渾然不覺現場情況的詭異,竟是走近了洪立傑,因爲他剛纔聽到洪立傑喊陳興市長來着,靠近洪立傑後,三角眼男子竟是回頭望了週三德一眼,笑道,“村長,聽到了沒有,人家喊市長呢,演得真像,真以爲咱們是嚇大的。”
“我說你怎麼不喊省長呢,豈不是更能唬人?”三角眼男子轉向了洪立傑,伸出手就要戳洪立傑,“老子還說自己是中央首長呢,你信不。”
“哪裡來的神經病。”洪立傑眼裡都快噴火,有陳興在,他只是低罵一聲,同時伸手打掉了三角眼男子的手,從剛纔不清楚情況的疑惑到現在的一腔怒火,洪立傑其實也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不妨礙他發怒,這狗日的平鄉村的人是怎麼回事?
“罵老子是神經病,你丫的找……”
“張麻子,你給我滾回來。”週三德爆發了,臉色慘白慘白的。
“村長,咋回事,老子正想教訓……”
WWW▪тt kan▪C 〇
“你還不給我閉嘴。”週三德眼神都快吃人了,但那只是對着週三德,回頭看向街道辦事處主任趙麗娟還有洪立傑等人時,週三德快哭了,他知道這次真的是闖了天大的禍事了。
洪立傑沒直接跟三角眼男子一般見識,只是看了一旁的趙麗娟一眼,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周村長,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平鄉村到底在搞什麼鬼。”趙麗娟朝週三德吼道,聲音尖銳,她是安順區下轄的九個街道辦事處中唯一一個女主任,平素作風就有幾分潑辣,要不然根本鎮不住下面的人,女幹部想更好的生存,通常也只能這樣,趙麗娟這會就差沒張牙舞爪的將週三德給撕了,當着區長和市長的面,週三德真的給她這個街道辦事主任‘長臉’了,趙麗娟從來沒有讓區長和市長如此‘注視’和‘重視’過,沒想到第一次竟會是以這種方式……趙麗娟此時恨不得一巴掌將週三德拍死。
“趙主任,這……這是一場誤會。”週三德哭喪着一張臉,一張肥頭大耳上,肥肉不時的抖動着,週三德恨自己平日還算機靈的腦袋瓜子有點不好用了,關鍵時刻,他想編個藉口將責任儘量撇清,愣是發覺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心的瞥着陳興,週三德背上的冷汗就沒停下過,他知道現在不好找藉口圓謊的關鍵還是在陳興身上,陳興在現場看了很久了,不該瞭解的東西都讓其瞭解了,更何況還是當場被抓現行的,他還能找藉口掩飾村裡收錢的行爲?
“立傑區長,這平鄉村利用賑災物資大發其財,還公然將本地人和外地人劃分成三六九等,明目張膽的搞歧視,我不知道你們區裡在佈置災後救援工作時是怎麼安排的,平鄉村的行爲,我不希望再聽到發生第二起。”陳興回頭看着洪立傑,“至於這次事件,我希望你們區裡做個反面典型,起到警醒作用。”
“陳市長放心,區裡會嚴查此事,一定給那些受歧視的民衆一個交代,對於違法違紀的幹部,區裡也會從嚴處罰。”洪立傑聽着陳興的話,想也不想便立刻表態。
陳興點了點頭,對洪立傑的態度還算滿意,起碼他相信對方不敢對他陽奉陰違,環視了一眼現場的災民,裡面有本地人有外地人,陳興嘆了口氣,本地人總是會潛意識的瞧不起外地的,殊不知在這個城市的發展過程中,這些外地來的打工者同樣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們也參與了這個城市的建設,他們理該得到這座城市乃至這裡的人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