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兩個問題。”陳默認真道。
“你問。”
“好,第一個,你還是不打算殺死他麼?”陳默直接問在關鍵點上。。
“不打算!”張蕾肯定道:“他是元老,也是我的養父,哪怕只是爲了我的威信,他也得好好活着。”
陳默嗤之以鼻:“威信?黑手黨的傳承人百分之八十都會以殺死上一屆領袖爲代價上位,3K黨更是把殺戮作爲晉升的能力體現,他們中產生的新領袖,威信從不見少。你不殺,是因爲你覺得他也不會真地殺你?你看過車裡的導航記錄麼?”
“導航記錄?”張蕾搖頭。在陳默的示意下,她坐上越野打開了導航查看。幾分鐘後,她臉色極其陰沉地走了下來。“火葬場,王八蛋居然要帶我去火葬場!”
要帶兩人去火葬場的是老黃,但等在火葬場的肯定是某位會長。這位會長年少時就以狠辣陰險出名,人到中年後才收了鋒芒,變得慈眉善目,寬厚大氣。
而他從小養到大的張蕾,便成了海龍會新的利刃。
一張一弛,這樣的組合自然無往不利,張蕾也早把自己當成了海龍會的下一任接班人。
然而,一年前,老會長突然宣佈將會裡很大的一間賭場交給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這一決定在會裡掀起滔天巨浪。
張蕾自然無法理解,但又不方便當面質問。結果在幾番探查後得到的結論卻讓她大吃一驚,那個年輕人居然是老會長的兒子!
在華國的傳統思想裡,子承父業幾乎是既定思維,老會長雖然什麼都沒說,這一消息卻是直接動搖了張蕾治下的根基。
三十多年的海龍會生涯,張蕾居然從來不知道老會長還有個兒子。她到此時才發覺自己太過輕視老會長,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頭駱駝卻偏偏還在壯年。
於是張蕾開始監控老會長,同時更花力氣重新鞏固自己的勢力。雖然沒有了賭場,收入上大受影響,但張蕾相信自己能用最快的速度逼迫老會長下臺,包括他的兒子。
她的計劃一直在穩中有序地進行,些許抗力被她解決地輕輕鬆鬆。從她的角度看來,老會長几乎沒有可翻盤的空間,再有半年,她就能輕鬆逼宮,給老會長一個體面的退休儀式。
可再接下來,風平浪靜中老黃的一個浪頭,打得她方寸大失。她始終不相信老會長會想殺她,直到她看完導航記錄。
火葬場,江海市有好幾個火葬場,安置在新城區郊外的這家是生意最慘淡的,因爲路途實在太遠。
這家火葬場之所以能一直堅挺着開了七八年,主要就是因爲,它是海龍會開的。
火葬場當然是燒死人的,而死人多了、雜了後,誰還分得清燒的是哪家的?
對海龍會來說,掌握着一家火葬場,便等於掌握了一處毀屍滅跡的天堂。什麼灌水泥,沉海底,哪有一把火燒了方便,燒徹底的骨灰裡甚至連DNA都測不出來。
這地方張蕾也去過不少次了,但那裡的味道她總也習慣不了。老黃帶她去火葬場,不可能只是聊聊天,那裡從來都不是聊天的地方,而是殺人之所。
哪怕感情上很難接受,張蕾卻必須正視,她的養父確實要置她於死地。
“好吧,好吧。”她猛搓了兩把臉,沮喪、憤怒、悲傷等情緒只出現了幾秒鐘便被強壓下去。
她這一瞬間的真情流露只有陳默看見了,但陳默適時地保持了安靜。決定需要這女人自己下,如果張蕾還是決定不下殺手,那麼這個任務他會選擇放棄。
沒多久,張蕾的情緒便恢復如初,但她鋒利的眼神卻告訴陳默,有些東西改變了。
“不威脅到我們安全的情況下,可以不殺他。如果他冥頑不靈,不用留手!”
“這樣就簡單了。”陳默淡笑着關上車門。沒想到張蕾交代管谷幾句後,居然坐到了陳默的副駕駛上。
“我來指路。”張蕾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陳默當然不會拒絕,這麼一個御姐型的大姐大坐在身邊,是件頗爲賞心悅目的事。
老黃的屍體被管谷裝到了越野車上,這是準備帶他去‘死得其所’了。至於劉文的屍體,應該扯不上陳默,最多會有警察例行調查的時候來詢問下。
車上的張蕾開始一個個打電話,她的勢力當然還在掌控之中,而且力量龐大。否則老會長又怎會連嘗試都不做,直接放大招殺張蕾呢。
“好了,現在只需要找到會長就行。”張蕾打完所有該打的電話,嘆了口氣陷進座椅裡,露出一絲從不讓手下見過的疲態。
休息了一小會,大約覺得安靜環境有些尷尬,她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地說道:“忘了問,我僱傭你該付多少錢呢?”
“隨便吧,你看着給。”陳默笑呵呵地答話:“我的任務是保護你,你覺得的你的命值多少,就給多少吧。”
“哈,那我豈不是要把整個海龍會都給你。”張蕾嗤笑一聲,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她依舊沒說會給多少報酬,而陳默也沒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