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血緣關係!這幾個字,像是一個大鐘突然被人用力的敲響,軒婉腦海中嗡鳴聲不斷。
整個人頓時有些懵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只是比自己大上四五歲的男人,故作平靜的說道,“我想叔叔一定是被人欺騙了。”
“是嗎?”軒邵宇冷冽的笑了笑,說道,“你的事情,我已經全部知道了,難道你不想知道,九龍山裡的日月庵究竟怎麼樣了?”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只是替你擔心,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母親,萬一就那麼……”後面的話軒邵宇沒有說出來,但他的眼神卻一直停留在軒婉的臉上。
軒婉的心在震顫,但她強忍着心中的傷痛,沒有表露出來。
渡空在九龍山失蹤的消息,她也是略有耳聞,但對於渡空,她瞭解到的,只是河山的師父而已。
至於渡空爲什麼會在九龍山失蹤,她沒有去細想,畢竟渡空的身份是一個河山,若是因爲誦經朗文的事情,前往日月庵,在外人看來,一個是寺廟,一個是庵,兩者之間若是有着聯繫,也不會令人太過奇怪。
可是這會,她的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可怕的答案正在悄然的醞釀而出,而她所能做的,只有祈求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軒婉撥開他的身子,朝着偏廳內裡的客房走去。
在刻意掩飾自己情緒的情況下,她柔弱的身子正在輕微的顫抖,那白皙纖細一雙玉手,正在用力的緊緊攥住,她不敢再去想了,那個答案讓她不禁的又將河山聯繫在了一起。
想到河山之前那溫柔、憐憫的眼神。
她的心碎了。
一跑進房間,軒婉就靠着門板哽咽了起來。
她覺得一切都是假的,河山對她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所有的付出都是假的,她甚至懷疑,河山是不是在與她初次見面時,就已經知道了她身世。
沒有什麼一見鍾情,更沒有什麼甜言蜜語,河山這個冤大頭,躺着也中槍了。
發覺到軒婉的異常舉止,軒紫就很快跟了上來。
在來到這間房門外時,她已經聽到了內裡的哭聲。
“姐,你幹嘛躲起來一個人哭啊。”軒紫敲着門,問道。
“姐沒哭,姐想一個人靜靜。”軒婉忍住淚水,堅強道。
“你騙人,我剛纔明明聽見你哭了,快開門。”軒紫不願意地叫道。
軒婉無奈,擦了自己的眼淚,將門打了開來。
看見軒婉眼眶還紅着,軒紫抱着她問道,“你是不是又想那個流氓了?要是想他,我們一會就去看他。”
軒婉沒有吭氣,她已經不知道河山對她的感情究竟算什麼了。
“姐,你怎麼不說話了?”揚起小臉看了軒婉一眼,軒紫恨道,“一定是又想起他欺負你了,是不?”
軒婉搖了搖頭。
“其實他人挺好的,就是有點色而已,若是你不喜歡那個蘇妖精,我就讓他只娶你一個人。”自從見了蘇小薇幾面,蘇小薇的玉女形象在軒紫眼裡就變成妖精了。
一個和自己姐姐搶男人的妖精。
軒婉疼惜的揉着她的小腦袋,問道,“你給姐說實話,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啊!”被軒婉突然這麼一問,軒紫失聲的同時,小臉瞬間紅了。
“我。我纔不喜歡他呢,是他總喜歡耍流氓,誰要喜歡他呀。”軒紫氣呼呼地說道。
“姐看的出,他對你很好,若是等你長大了,他還能一直這麼對你,姐就叫他娶你。”
“不,不。”軒紫急忙擺着小手說道,“姐,你可千萬別亂想,我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他,要不是他是我姐夫,我才懶得理他呢。”
正在兩人說話時,軒婉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短信息,“渡空必死無疑,但若是你願意嫁給我,你的母親我可以幫你安排。”
看到這條由軒邵宇發來的信息,軒婉整個人懵了,手上的手機也是瞬間摔落在了地上。
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猜中了,她是多麼不想知道這個已經在自己心中既定而出的答案,但現實卻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當軒邵宇一再強調九龍山與日月庵時,她就已經猜想出了一個大概。
渡空是河山的師父,而自己是河山的未婚妻,渡空來到軒家之後,總是特意的迴避她,這原本不是什麼事,但她將那些蛛絲馬跡一一拼湊起來時,她徹底慌亂了。
軒宏通的書房,一般只有非常重要的人才能進入,而渡空更是被軒宏通特許,可以在軒家紫金苑中任意穿行。
河山的功法若是練到一定程度可以救自己母親玉靜荷,這件事,她是聽軒紫從日月庵回來時講的。
那時她還埋怨軒紫爲什麼要將河山也扯進來,但軒紫說河山個腦袋笨,又不是一個多管閒事之人,這種事情他不會去想,更不會去到處打聽。
於是軒婉默然了。
之後河山也確實沒有去打聽自己母親玉靜荷的事情,更是沒有向任何人提及過自己去了日月庵。
這原本是讓軒婉放心的事情。
可現在想來,如果河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還有必要去想,有必要去打聽嗎?
加之河山功法能爲母親治病的事情,聯想在一起之後,渡空去日月庵唯一可能的目的,就是爲玉靜何治療病情。
可是爲什麼渡空要給一個自己不曾不相識的女人治病,還了解玉靜何的住處?
渡空是河山的師父,也是她的父親,聯想到河山突然對自己那關切備至的目光,她更是堅信了這一點。
想到這裡,此時的軒婉已然六神無主,父親與母親同時被人抓走,在河山重傷住院的情況下,有誰能挽救這即將而來的災難。
她才和母親相認沒有幾年,難道又要讓她失去父親嗎?
撿起軒婉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軒紫疑惑地看着她問道,“姐,你怎麼了?誰發的信息?”
一把將手機奪在手裡,軒婉冷聲道,“你出去!讓姐一個人靜靜。”
她不想讓軒紫接觸到這些東西,她還小,有些東西她是不能承受的。
在自己承受如此之多的傷害時,她還想盡量保護她的妹妹。
瞧見自己姐姐臉若寒霜,軒紫不明其理的退出了房間。
在軒婉擔心玉靜荷時。
渡空與她正處在一座漆黑的溶洞之中。
這裡是九龍山深山腹地,外面青天白雲,但這深邃的溶洞中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玉靜何此時的一雙手正緊緊的與渡空握在一起,他們還沒有被抓住,但處境卻已經岌岌可危。
山壁內裡唯一的出口已經被人封死,就算能逃出去,外面也會有衆多的武學高手對他們進行圍剿。
困獸之鬥,他們的目的就是在減少傷亡的同時,困死渡空!
“在替你渡一次氣,你的毒應該就能解了。”渡空的精神狀態極差,說話間,居然都帶有急喘之聲。
他將玉靜何死死抓他的手,掰了開來,然後在女人那悽婉的神色中,閉上了眼睛。
玉靜何的面容之上帶有淚痕,顯然已經哭過了,此時瞧見渡空還要爲自己療傷,她悲憤的將渡空推撒開來,歇斯底里的叫道,“我不治,我不治了,你快點走,別管我了!”
“……”渡空睜開雙眼看了這個女人一眼,溶洞雖然漆黑,但他的目光還是能夠穿透黑暗,映射在女人那已經略有膚色的臉上。
他沒有說話,緊緊的將玉靜何抱在懷裡。
玉靜何哭了,淚水如同潮汐一般的涌動而出,她那悲涼的哽咽聲就像是在宣判他們兩人之間的因緣,已然斷結。
二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裡,渡空沒有來看過她,她不知道渡空過的如何,但她的心裡卻始終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就在今天,渡空來了,與此同時還帶來了拯救她的希望。
她的蠱毒無人能解,這毒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經被人中下,爲的就是逼渡空現身。
在無法替玉靜何解毒療傷的情況下,渡空選擇的隱忍,他用十九年的時間,將降魔功法練入到了第六層重陽境界。
由於心浮氣躁,心念玉靜何,他雖然練到了降魔功法的第六層,自身也是早已走火入魔,毒火攻心。
他全身上下那漆黑的斑點不是因爲他不愛乾淨,而是中毒已深的緣故。在沒有幾年壽元的情況下,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將玉靜何治好,讓她重新感受這個世界的絢麗多彩。
在已經與衆多高手交過手的情況下,渡空還要強行爲玉靜何療傷。
他要他的女人活着!就算他死,他也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這是他的心願,也是他給玉靜何的一個答案。
輕輕的扶着玉靜何的背脊,渡空笑道,“我們兩都一把年紀了,還像個孩子,這樣會被那些娃娃取笑的。”
玉靜何沒有吭氣,渡空的話原本就不多,她想聽,她想多聽,二十幾年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就算耍耍性子那又如何。
“開始吧,等治好了你,我帶你去見我們的女兒。”渡空說道。
“別出聲。”玉靜何輕道。
“……”渡空一愣,老臉有些紅了,尷尬道,“靜何我那徒弟你見過了吧?”
玉靜何微微的點了點頭。
“哈哈,覺得怎麼樣啊。”渡空笑道。
“是個不錯的年輕人。”想到河山,玉靜何擡起臉頰,看着渡空擔憂道,“我們女兒的命也不好,紫兒好像也喜歡他。”
渡空的臉色變了,罵道,“媽的個臭小子,到底染了多少女人。”
玉靜何白了他一眼。
渡空渾身一顫,急忙道,“我渡龍骨這一輩子可就只有你一個女人,我可以對天發誓。”
瞧見渡空突然認真起來的樣子,玉靜何笑着將他的嘴巴給捂住了,嗔怪道,“你一輩子除了對我發誓,還會做什麼。”
“……”渡空看着她,忽然發覺玉靜何變的年輕了,就像二十幾年前他在軒府第一次見到的玉靜何。